現在,我正在扒秦祭的皮,扒他的衣服,給他上藥止血。我突然痛恨我自己,痛恨我是女人。我痛恨我為何不再狠毒些?若我心狠些,那現在我就不是在服侍他了,而是去找出路,管他死在這里,爛在這里,關我屁事。
若要治秦祭的傷口,我的藥還遠遠不夠。更何況,我那些藥丸還得留兩顆作備用。待我將秦祭仔細安頓好了後,我又弄碎一粒硫磺灑在附近,便開始模索著到附近看看有沒有草藥之類的。
此地雖陰深,卻仍然有少許光亮。我趴在地上,充分發揮著我敏銳的偵探力。找了好久,我居然意外地發現了這地方竟然還有三七。我一陣欣喜,趕緊拔了些弄回去。
我把那些睫稈葉子嚼碎用來敷到秦祭的傷口上,這東西的止血效果奇好。待我做完了這些後,又伸手模了模他的額頭,看有沒有發燒。好半會兒,我突然也倒在了他的旁邊,瞪大著眼楮,有點累。我的腦子混亂,突然又狠狠地甩了自己一耳刮子,咒罵道,「賤人。」
我閉上眼,突然又想起了秦祭把那縷青絲拿到我面前的那一幕。我是驚駭的,我沒料到他居然如此有心。可我又怎知,那縷青絲是他花了一個晚上才完全找完的。它們吹散在地上,有一縷,有幾根,一根……
天地間,並不寂靜,有鳥兒的聲音,那種歡快的聲音。我疲倦地閉上眼,近幾日忙著對付秦祭,睡眠不足,這會兒反而松懈了下來,就這樣蜷縮在秦祭的身邊睡熟了。
一個昏迷的人,一個睡熟的人,在這片林中深處靜靜地躺在一起,沒有一切紛擾,亦沒有那些惱人的斗爭。或許,我終究是個女子,心腸終究比男人軟弱。更或許,這些年來的折騰早已把心底的怨戾平息下來了罷。而報復,也不過是讓自己明白自己存在的目的罷了,是唯一支撐我活下去的勇氣而已。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只覺得這一覺睡得很沉穩,仿佛沒有了一切紛擾。直到大半夜時,我突然覺得冷,理所當然地往秦祭的身邊靠了過去,兩人的身體挨著總會暖和些。我突然有些慶幸了,幸好他沒死,要不然我一個人呆在這鬼地方守著一個死人,那滋味想必有趣得很。
第二日,天蒙蒙發亮時,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發現秦祭正盯著我。而我的大半個身子都蜷縮在他的懷里,完全像孩子似的找暖爐。我們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默默地盯著對方。好半會兒,我突然一巴掌扇到他的臉上,他偏過頭,不省人事,暈了過去。我懶懶地爬起身來,再踢了他一腳,活該。
這一個時辰內,秦祭挨了我十個耳刮子。我不敢再踢他了,怕扯到他的傷口。而他也老老實實地讓我打,直到他的臉已經變成饅頭後我才開始憐香惜玉,因為我的手有些疼了,卻沒面子說出來。秦祭就呆呆地望著我,那眼神是欣慰的,因為我終究狠不下心腸,下不了手。我不想說話,秦祭好像也沒有力氣。我默默地走了,去找東西果月復,總不能干登眼兒。
我並沒有找到什麼吃的,誤打誤撞,看到一株野枇杷,故隨便折了幾枝回來。那果子還是青色的,沒熟。我丟到秦祭面前,秦祭看了看那枇杷,似乎並沒打算動手。我懶得理他,徑自摘了一個,用袖子擦干淨,一口咬了下去。
天爺,那滋味又酸又澀,酸得我直流清口水。我一臉酸澀,打擺子,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那局促窘迫的模樣在秦祭的眼底甚是滑稽搞笑,他竟笑了,聲音低低的,有些沉悶,卻異常愉悅。我瞪了他一眼,粗俗道,「你笑個屁。」
秦祭的表情更為豐富了。我微微懊惱,一手丟開那個咬了半邊的枇杷,一臉郁悶。這餓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更要命的是,如今外面正酣戰得如火如荼,而我卻被困在這里,該如何是好?我一臉煩躁不安,秦祭突然道,「去找出口罷。」
我扭過頭,盯著他,突然笑了,甚至有些邪氣。我緩緩地走近他,捏住他的下巴,得意道,「秦祭,你可有興趣听听我這次的作戰計劃麼?」一臉魅惑。我又忘記了白慕曾對我說過的話,那種嫵媚的表情出現在一張男人的臉上是很古怪的。果不其然,秦祭直愣愣地盯著我,仿佛有些呆傻。我暗自一惱,沉聲道,「不出半個月,安縣定會失守。」眼神閃爍。
秦祭回過神兒,苦笑道,「如你所願。」
我輕笑道,「如今你已落入我的手里,我雖不殺你,可你也休想逃回去。」頓了頓又道,「一支軍隊若沒有了將領,想必有趣得很。」
秦祭嘆了口氣,平靜道,「好一招擒賊先擒王。」
我眉毛一挑,突然道,「老娘還真就呆在這里不出去了,等外面的仗打完了再去看熱鬧。」一臉陰險歹毒。我就不信多呆時日白慕還找不到我。更何況,把秦祭拖在這里折騰他,那種憂心忡忡的滋味想必不大好受。
果然,秦祭的臉就變黑了。他雖對小君子放心得很,可若營中沒有主帥,軍心定會散亂。他突然掙扎地爬了起來,我一把將他按了下去,得意道,「你就等著看我如何把你的精銳統統吃掉。」一臉狂妄放肆,甚是張揚跋扈。
秦祭挫敗道,「算你狠。」
我嫣然一笑,懶懶道,「秦祭小兒,與我斗?不自量力。」
秦祭突然也笑了,淡淡道,「你就不怕我恢復後對你下手麼?」也一臉邪氣。我冷哼一聲,突然撲過去扒他的衣衫。秦祭大駭,驚道,「你要做甚?」
我妖艷道,「讓你恢復得慢些……」一聲慘叫。我夏茉兒雖下不了手,可我絕對有折騰人的本事。我恨我硬不下心腸殺人,可我卻仍然毒,狠毒。
就在我以折磨秦祭為樂趣消遣時,外面確實已經如火如荼了。龔親王大軍出動攻打安縣,小君子拼死抵抗,這一戰甚為慘烈。只是,我又怎知,我今日拖延秦祭,恰恰給我留下了致命的麻煩。一方的主帥失蹤,一方的軍師失蹤,而失蹤多日後又同時回到了營中,這中間又存在著什麼樣的曲折?定會令人想入非非。
我與秦祭已經在這深山里呆了兩天,而白慕他們並沒有找到這里來。我不禁有些後悔了,當初把這個地方忽略了,真該死。不禁暗自一嘆,再謹慎的計劃也有漏洞。這兩天以來,我不是躺著就是坐的,再不就站著,要不然就爬樹去掏鳥蛋。事實證明,這地方恐怕已是林子的最底部了,要不然除了鳥的聲音怎連一只動物都沒見到?
本來我打算把秦祭困在這里,可現在看來,我得出去,越快越好。但我膽小,雖大白天,可這林子的光線不好,陰深晦暗,也太詭譎了些,左思右想,干脆拉秦祭去開路。一有異常,把他弄去墊上,反正他這條命也是我的。俗話說,最毒婦人心,我夏茉兒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秦祭的傷勢頗重,若讓他開路還得拉我作墊背的。我找來一根粗樹枝,讓他拿著,又將他扶到我的身上,不禁暗自一嘆,簡直吃飽了撐著。
我們兩人攙扶著在林子里穿梭,還沒走幾步我就氣喘吁吁,這人兒太重了。我卻不知,秦祭是故意的。他不動聲色地暗中盯著我,似想把他幾年來的思念在這一瞬間都補償回來似的。直到好半會兒,我突然扭過頭盯著他,二人目光相撞。
空氣中仿佛飄忽著一種古怪的曖昧。我怔了怔,突然一巴掌扇了過去,蠻不講理道,「不準看我。」
秦祭挨了一巴掌,不以為意道,「我看男人有錯麼?」那雙灼熱的眸子里暗藏著寵溺的邪惡。我呆了呆,暗自一惱,突然一把推開他。本以為他會站不穩,怎知他卻安然無恙。我瞪大眼楮,憤憤道,「你戲弄我?」
秦祭盯著我,突然咧嘴一笑,淡淡道,「我的傷口裂開了。」我怔住,仔細一看,他的背上隱隱滲透些血絲出來。這人兒果真活膩了不成,居然還笑得出?我將他按倒在地上,又重新替他包扎。秦祭暗自咬牙,求饒道,「輕點。」我突然狠狠地捏了他一把,他慘叫一聲。
待包扎好了後,我虛月兌地倒在地上,哭喪著臉,憤然道,「我倒了八輩子的霉。」我突然想哭,像孩子似的想發脾氣。這鬼地方走也走不出去,呆也不是,該如何是好?
秦祭饒有趣味道,「你不是想困住我麼?」我瞪了他一眼,胸口一堵,悶得發慌。若是面對敵人我倒能從容對付,可面對這林子,也只能束手無策。
我們就這樣擺在地上,誰也不說話了。直到許久之時,一陣平穩的呼吸聲音傳來,我翻身一看,差點暈了過去。秦祭,他居然睡著了,他居然睡得著?這簡直沒天理。我恨得咬牙切齒,死活把他弄醒,不滿道,「你倒自在得很。」
秦祭疲憊道,「那你要我怎樣?」
我瞪著他,叫囂道,「去找出路。」可他根本就沒打算理我。就這樣,這偌大的林子里一個脾氣暴躁的女人,一個隨你怎麼發脾氣也不會生氣的男人。
一陣詭異的寂靜。秦祭垂下眼瞼,嘆了口氣,喃喃道,「茉兒,我明白你恨我……」
我偏過頭,懶得理他,雖表面平靜,可內心卻百感交集。他傷透了我,甚至讓我絕望,可這幾年的平靜與怨恨早已把我的心智磨礪得成熟了,也變得更為理智清醒。恨已恨過,怨已怨過。我以為我會永遠都記得當初的那種傷痛。可直到多年後,當歲月慢慢流逝,我才可笑地發現,我傻,傻得可憐。我閉上眼,有些恍惚。良久,我緩緩地站起身來,背靠著樹干,雙手抱胸,陷入了沉思。
冷風,溫柔地拂過我的臉頰,吹亂了我的發,擋住了我的眸子。我迷惘了。我突然又開始認真思考一個問題,倘若今日我把秦祭殺了,那麼日後我是否就沒有怨恨,然後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那樣?
秦祭,我在鳳儀樓就開始與他斗,一直斗到現在。愛過,恨過,痛過,無時無刻都想干掉他,可真到下手時,卻猶豫了。他打掉我的孩子,我恨。他逼死無傾,更恨。可我突然發覺,這幾年,我在傷痛中學會了平靜,學會了遺忘。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好過些,才能把恨轉化成為安慰,讓自己勇敢地活下去。而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復仇,打垮秦祭。可當他倒在我的腳下時,我竟可笑地發現,若現在就把他殺了,似乎就沒有了任何意義,而我的精神支柱也就垮了。
我默默地望著那片深幽,彷徨。空氣中仿佛飄浮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傷愁。秦祭靜靜地望著我,似乎已看穿了我內心的迷惑。他緩緩地站起身來,默默地走到我的身後,嘆惜道,「你為何不殺我?」我扭過頭,瞪著他,那雙漆黑如玉的眸子里充斥著歹毒與那種異常干淨透徹的漠然。秦祭垂下眼瞼,呢喃道,「你既然下不了手就應該面對。」
我板著一張臉,諷刺道,「面對?」
秦祭鎖住我的眸子,突然強制地把我壓制在他與樹之間。他捏住我的下巴,沉聲道,「你既然不願殺我,為何又不敢面對我與你之間的糾葛?」我怔住,一臉驚惶。是呵,他說得不錯,他傷我,可我總是用另一種方式打壓他。我為何不敢與他面對面打個你死我活?
秦祭望著我,那雙深邃的眸子里突然渲染著苦楚,他呢喃道,「對不起,我不懂愛,不懂得如何去愛。我在乎你,可……越在乎就越怕,怕失去。所以我不放手,死死地把你禁錮起來。可茉兒,你可明白我的痛楚麼?」他突然松開我,轉過身,背對著我,一臉狼狽。
良久,他卑微道,「我跟本就不是人,我只是一只野獸,而秦耘便是馴獸師。他用鞭子告誡我,要小心謹慎,要時刻提防捕獵者,要學會怎樣才能把自己變得強大;他用眼淚告誡我,要听話,要懂事,不能犯錯,不能忘記那死老頭子的任務;他用膝蓋下的脆弱告誡我,不要愛,不能愛,因為愛會讓人變得軟弱。我沒有愛,也不懂,從不知道什麼是親情之間的關愛。秦耘,我感激他,可大多數是崇敬的懼怕,因為他那雙嚴厲的眼楮令我害怕。我更討厭挨鞭子的滋味,可我也明白,他打我是因為心疼,希望我不負重托。可他忘了,我只是個孩子,一個頑劣的孩子……」
他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平靜道,「我自卑。秦頌與秦殃他們才是真正的秦府少爺,而我只是一個外人,一個連身份都不敢暴露的野孩子。我沒有父母,我恨我的父親,我恨他,恨他拋棄我。他為何要選中我來充當這顆棋子?」他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又繼續道,「對不起,茉兒,我傷透了你。可我迷惑,不知道該如何去愛,我沒有方向,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才能挽救我們之間的過失。這幾年,我想通了一件事,我要抓住你。我不怕,就算你捅我幾刀我都還要繼續下去。這輩子,我不會放手,不會放過你。」他突然轉過身,盯著我的眸子,那眼神疼痛苦楚,卻暗藏著溫潤柔情。因為他告訴自己,他要去愛,要學會如何去愛。
我低下頭,沉默不語。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秦祭內心深處的吶喊。我突然發現,他是可憐的,甚至可悲。又突然有所感悟,外表越強悍的人,內心就越脆弱。我突然想起了秦頌,他又何嘗不是如此?他與秦祭一樣脆弱,只不過他們的方式不一樣罷了。秦頌用他的淡漠來掩蓋內心的空洞與寂寞,而秦祭用他的霸道強悍來掩飾內心的卑微。
是誰成就了他們的寂寞與卑微?秦老爺?可秦耘又何嘗不痛苦?為了秦祭,耗盡心血,卻忽略了自己的孩子。或許秦頌希望秦耘能像對待秦祭那樣對待自己,至少能表示出他的在乎。可秦祭那時也許想著過秦頌那樣的生活。因為他累,每天的功課與鞭子令他反感,逃離。那種壓迫已將他的心性徹底扭曲,故對待一切事物都冷眼旁觀,甚至殘酷。
一切的一切,誰之過?秦耘錯了麼?他的身上所背負的壓力比每個人都要重。將自己的親生孩兒送入虎口,眼睜睜地看著被摔死,那種痛,誰人能知?秦祭有錯麼?他只是個無辜的孩子,可他的悲哀就在于他的身份。生在帝王家,他的命運,又豈能改變?可直到最後,他與宣寅痕之間,他們兄弟二人又能相容麼?一山又能容得下二虎麼?
靜,一片寂靜。我緩緩地轉過身,背對著他,腦子有些煩亂。這是幾年來我第一次開始認真地思考我與秦祭之間的糾葛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有一點我必須承認,自從他傷我後,我確實刻意地逃避他。可事到如今,我確實該靜下心來理清我的思路才行。
良久,秦祭已恢復了平靜,他淡淡道,「對不起,讓你受驚了。」一臉冷漠的偽裝。我偏過頭,悻悻然地搖了搖頭,扯了扯嘴角。秦祭突然盯著我,似想看穿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好半會兒,他突然道,「你可憐我。」
我搖頭,眼神有些躲閃,小聲道,「沒有。」
他低下頭,沉默了陣兒,苦澀道,「我不怕你可憐。」那模樣果真如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般倔強卻懦弱。
如果說秦祭的話令我沒有任何反應,那是假的。可我很不習慣,因為他在我的眼底一直都強悍霸道,不可一世。可今日他所展現出來的自卑與懦弱令我不知所措。我好像對他有了另一層認識,他真的是個孩子,一個頑劣的孩子。更或許,可恨之人,亦有可悲之處。我突然覺得心理平衡了些,至少老天爺並沒有光折騰我一個人。如此一想,突然覺得神清氣爽起來。不禁暗自一嘲,這人兒果真喜歡落井下石。
直到許久之時,秦祭平靜道,「走罷。」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淡淡道,「找出路。」說完轉身就走了,我趕緊跟上。
這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我邊走邊思索著如何擊敗他最後的防衛線,始終得把他弄垮我才甘心。突然,他轉過身,我一鼻子踫到他的胸膛上。我回過神兒來,後退兩步,揉了揉鼻子道,「你這是作甚?」
秦祭盯著我,淡淡道,「我們得約法三章。」我一怔,秦祭又道,「若我們二人出去後,各回各營,再斗也不遲。」
我盯著他,心道,好一只狡猾的狐狸。歪著頭,不動聲色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秦祭垂下眼瞼,淡淡道,「若你敗了你就不能阻止我接近你。」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暗藏著狡黠。
我呆了呆,這是什麼邏輯?又道,「若你敗了,你就得將宣寅江山拱手讓人,並以死謝罪。」
秦祭盯著我,平靜道,「一言為定。」我突然笑了,笑得奸詐歹毒,眼楮也眯成了一條線。秦祭,我雖下不了手殺你,可我總會用另一種方式逼死你。
雙方君子協議,擊掌為記。二人各懷鬼胎。他想著如何設計捉住我,我想著如何設計滅了他。更或許,這游戲也會玩上癮。當高手踫到高手時,總是興奮的。更重要的是,當兩只奸詐狡猾的狐狸相踫時,其中斗智斗勇的滋味想必也有趣得很,那種貓抓老鼠的游戲確實有點令人心癢難耐。只是,直到最後,誰成為誰的俘虜?又或許,感情糾葛之間,難道也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我們並沒有找到出路,而是兜了個大圈子又轉了回來。我有些悶氣地跌坐在地上,仰起頭,望著那暗無天日的灌木叢林,哀嘆道,「天要亡吾也。」
秦祭也疲憊地坐了下來,淡淡道,「或許會出現意外。」
我瞪著他,突然饒有趣味道,「你想知道我是如何安排龔親王巧攻安縣的麼?」那雙眸子里暗藏著奸詐狡猾。
秦祭眯起眼來,細聲道,「洗耳恭听。」
于是,我與秦祭居然正兒八經地在地上畫起了安縣的草圖。然後我將我的策攻戰略與他的防守戰略一一對應。我的攻略方式巧妙狡猾,他的防守方式嚴謹慎密。二人閑著無聊展開了一場唇舌之戰,無非都是戰場上的策略問題與軍隊調遣,糧草等等。這一戰,秦祭注定慘敗。因為我預先已告知龔親王放風說祭親王首級已被我軍奪取,這無疑會打亂秦祭的軍心。更因為當時逃亡回去的魏將軍與那批殘余將士心底已經非常清楚秦祭是回不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