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請七姑娘責罰
那個太醫卻沒回答蘭靜姐弟的問話,而是走到桌邊將自己的藥箱打開。
「你!」關柱急著又要開口,蘭靜趕緊拽住他的手,「等一等。」
那太醫沒理這邊的動靜,只管從藥箱中拿出了一個小包,打開來里面是根根的銀針,又拿出了一個瓶子,開蓋之後,一股酒味在屋子里彌漫開來,那太醫用裁成方塊的棉布沾了些酒水,又取出了一根銀針,仔細的擦拭過後,開始在太太的身上行起針來。這時候不用蘭靜阻攔,六姑娘和關柱也不敢再亂開聲了,都下意識的屏緊了呼吸,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太醫的動作。不知道是真的用時很久,還是因為心中緊張所以時間才過的慢,反正蘭靜是覺得過了好長一段時候,太醫才將銀針從太太的身上起了出來。
蘭靜三姐弟這時候也不開口了,只是眼巴巴的看著那太醫,太醫對他們點了點頭,「放心吧,太太的生命無礙了。」
太醫此言一出,蘭靜提著的那顆心終于放了下來,這才發現自己攥著關柱的手有多緊,指甲已經上面掐出痕跡了,關柱卻根本就沒有感覺,反而在蘭靜松開手的時候回握住她的手,興奮的看著她說道,「太好了,額娘沒事兒了。」
「是啊,太太沒事兒了,」六姑娘長出了一口氣,手拍著胸口道,「可嚇死我了。」
「你們在這里照顧著額娘,」蘭靜看了看太太的面色,感覺上是比剛才好了些,放心之余,卻看出了太醫還有話沒說完,于是對六姑娘和關柱說道,「我去讓人給額娘煎藥。」說完又看了看立在太太的床邊卻一直沒說話的王氏。
在六姑娘和關柱點頭答應之後,王氏對蘭靜行了個禮說道,「七姑娘放心吧,奴才會侍候好太太的。」
「王側女乃女乃歷來是穩重之人,有你在,我自然放心,」蘭靜沖王氏頜了頜首,然後肅手讓著太醫走到外間,「請太醫到外間開方。」
「太醫,」等外間坐下之後,蘭靜這才低下聲來問道,「我額娘可是還有什麼不妥之處?」
「是,」太醫點了點頭,「夫人是被傷到了內腑,現下雖然血止住了,但畢竟是傷了元氣,即使眼下性命無礙,壽元也是一定會有損的。」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蘭靜的心又開始發沉了,皺著眉說道,「如果是需要用什麼好藥……」
「姑娘,」太醫打斷了蘭靜的話,「我說的壽元有損,就是指在調理得當的情況下。夫人這次傷得很重,她又是上了年紀的人,如果不能精心調養,怕是連一個月也過不去。」
「我額娘她,」蘭靜又咬了咬牙,才開口問太醫道,「壽元會損到什麼程度?」
「怕也就只有一年上下的時候了。」太醫對蘭靜說道。
蘭靜這時的心不止是沉了,更是疼了起來,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面色雖然還有些發白,但神情卻平靜了下來,「有勞太醫了,還請您開方。」
「好。」太醫看著蘭靜的眼楮里閃過一道贊賞之意,點了點頭,用楹嬤嬤吩咐人準備好的筆墨開起方子來。
「現在額娘的身子需要一個能精心照顧的人,」蘭靜走到一邊去,想了想之後對楹嬤嬤說道,「我想來想去,還是要勞煩你了。」
六姑娘這些年雖然對太太一直是恭敬有加,但她畢竟不是太太親生的,也不是在太太身邊長大的,與太太的感情自然是隔了一層,雖然太太要是有個萬一,對她也沒什麼好處,現在正是要給她議親的時候,要是守了孝,那一耽誤可就是三年,但在這個非常時候,蘭靜卻是不敢輕忽,就即便六姑娘沒有害太太之意,也還要怕她不夠精心,再說還有一個王氏在。
這正室和側室即使不能以天敵來相稱,但自古以來能和睦相處的卻是寥寥無幾,王氏一直以來倒是無爭,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在高氏沒有刺殺太太之前,也沒人會想到她會做出這種事來。
「姑娘放心,」楹嬤嬤當然能听出蘭靜話中之意,點了點頭說道,「奴才一定會照顧好太太的。」
「跟嬤嬤我就不說多謝了,」蘭靜對楹嬤嬤感激的點了點頭,又說道,「嬤嬤進去的時候,也告訴少爺一聲,太醫就快開好方子了。」
蘭靜讓關柱出來,為的是讓他送太醫出去,馬爾漢不在府中,關柱就是府中唯一的男主子,有什麼外事是應該由他支應著的,剛剛蘭靜把他留在屋里,是怕他听到太醫的話,控制不住情緒。
「姑娘,方子開好了。」在楹嬤嬤走到里面去的時候,太醫也放下了筆,拿著方子站起身來。
「太醫請稍待。」蘭靜對太醫行了個禮,接過方子交給安兒,「去給管家,讓他趕緊派人去抓藥來。」
「是。」安兒剛答應著出去,關柱也出來了,先看向蘭靜問道,「姐,方子開好了嗎?」。
「開好了,」蘭靜點了點頭,「我已經讓人去抓了。」
關柱點了點頭,又對太醫行了一禮,「有勞太醫了,關柱送您出去。」
「不敢。」太醫還了一禮,然後在關柱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今天跟著太太的人隨我來,其余的人在這里侍候著,有事隨時來報。」蘭靜在他們走後,面色一沉,吩咐了一聲之後,就向外走去,邊走邊又下令,「去找劉管家來,說我要問事了,把相關人等都提來,他們的差事,先找別人頂上,不能讓府里再出亂子。」
「是。」有人答應一聲,迅速的跑了開去,等劉管家過來的時候,蘭靜正在問那跟著太太的四個丫環們,「今天就是你們幾個跟著太太的?」
「回七姑娘的話,」一個丫環戰戰兢兢的說道,「還有李嬤嬤。」
「她人呢?」蘭靜這才想起來,自己從回來後就一直沒見到這個總是陪在太太身邊的人。
「她也被刺傷了,」那個丫環回話道,「在高側女乃女乃行刺太太的時候,是李嬤嬤先去擋了一下的。」
「怎麼之前沒人說這事兒?」蘭靜皺了皺眉,「她傷得重嗎?」。
「奴才不知道,」那個丫環說道,「大家都顧著太太了。」
「叫宋大夫去看看。」蘭靜吩咐一聲。
「是。」劉管家答應一聲,趕緊差人去辦了。
「你們是侍候在太太身邊的人,按說不應該由我來處置的,只是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了,」蘭靜又冷冷的看著那些丫環們,「說說吧,你們是怎麼侍候的?怎麼會讓太太受了這麼重的傷?」
「奴才該死,奴才護主不力,」那些丫環們磕著頭說道,「請七姑娘責罰。」
「責罰不責罰的先不說,」蘭靜冷冷的說道,「我只問你們,當時高氏刺傷太太的時候,你們都在做什麼?」
「回七姑娘的話,」又是剛才那個回話的丫環說道,「當時那個黃嬤嬤對著太太吵鬧個不停,奴才們只顧著防備著她那邊,沒注意到高側女乃女乃從另一邊過來了。」
「她是哪一門子的側女乃女乃?」蘭靜沉下臉來說道,「敢行刺主母的人,哪里還配稱為側女乃女乃。」
「是,是高氏,」那丫環垂首說道,「奴才們沒注意到高氏從另一邊過來了。」
「除了李嬤嬤之外,」蘭靜又接著問道,「還有誰受傷了?」
「還有看守高側女乃女乃院門的那兩個人,」那個丫環回答道,「他們見太太被傷了,就上前去制住了高氏,但也被她手里的刀傷到了。」
「你們先跪到一邊去,」蘭靜對那四個丫環說道,又問著劉管家道,「那兩個人傷得重嗎?」。
「回七姑娘的話,」劉管家說道,「只是胳膊和手上受了傷,並不很重,現在也正在外面候著七姑娘問話呢。」
蘭靜點了點頭,「那就叫進來吧。」
「原來是你們。」等見到那兩個分別在胳膊和手上纏著棉布、上面還帶著血的下人時,蘭靜皺了皺眉,他們就是那次大阿哥送自己回來的時候,攔著高氏沒讓她沖過來的那兩個人。
「奴才該死!」那兩個下人對蘭靜磕著頭說道,「奴才們沒看好高側女乃女乃,讓她傷到太太,還請七姑娘責罰。」
「你們當然是該罰,」蘭靜也沒再去糾正他們對高氏的稱呼,只沉聲對那二人說道,「上一次你們就沒看住高氏,險些讓她沖撞了直郡王,是太太仁慈才沒重罰,沒想到你們居然還不知謹慎,以致于釀下如此大禍。」
「奴才該死!」那兩個連連叩頭。
「雖然你們在事發之後,拼著受傷攔下了高氏,」蘭靜略微緩和了些口氣說道,「但那也是你們的職責所在,即使勉強算得一功,這功肯定也是掩不了過的,你們也暫且跪到一旁吧,等著我問清了事情之後,再一並發落。」
蘭靜看了看其他的下人們,冷哼一聲說道,「你們也別以為出事的時候,自己不在那里,就什麼錯都沒有了,他們幾個在那里護主不力固然有過,可如果有人在听到那個婆子吵鬧的時候,就能馬上趕過去,將她制住或是驅走,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兒了。想來這也是我們待下太過寬厚之過,這才縱得一個兩個都成了養尊處憂的爺了。」
「這都是奴才管理手下不力,」劉管家趕緊上前來請罪,「還請七姑娘責罰。」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責罰是肯定要有的,只是先不急,」蘭靜淡淡的說道,「現在把那個黃嬤嬤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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