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師兄曾對我說,他可以動用狼族的力量來幫我。可是我不願意他為難,因為他在狼族中的日子並不好過,我不能再給他增加負擔。況且,我自已的事要自已解決。師兄听了我的解釋後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就一邊打坐療傷去了。他的內傷本來好得差不多了,但為了輔助我靈魂出竅,傷情又反復了起來。只因我跟他說三天內有大動作,他很努力的使自已恢復。小丁也很老實,幾乎是沉默的,不吵不鬧,似乎努力想要回憶起什麼。等待的氣氛很壓抑,但我們師兄弟妹三人誰也不點破,只窩在那個小農莊里。「明天是會滿月吧?」第二天晚上,我和小丁坐在窗邊,靜靜地聊天。他「嗯」了一聲,「雖然我加入血族不久,但听說重要的儀式都要在滿月日進行,在這方面倒和……狼族一樣。」小丁瞄了瞄師兄,「姐姐不是說明天要有兩個人同時被初擁,還有一個人要被介紹進入本州血族會嗎?那就沒錯的。」「你叫劉三刀過來干什麼?」閉目靜坐的師兄突然插嘴。「我需要他的幫助。」我有點氣呼呼地說,「作為咱們東方教派的總理事長,他不能把我們扔到這兒就不管了。」「他會來嗎?你確定?」「我確定!」理由很簡單,小丙要變成吸血鬼,這事我不說,西方教派也會通知他。如果小丙成功,東方教派的臉面也丟盡了,劉三刀就是失職。而且,我相信他必會受我的威脅,因為師兄是狼人的事他鐵定早就知情。前兩天師兄說漏了嘴,他說︰我們神宵派門下的弟子,除了排名第三的馬小丙外,其余的都有秘密身世。那也就是說,師兄、我和小丁都出身不凡,師傅和劉三刀都隱瞞了什麼。那些秘密,劉三刀不說、師傅也不說,那我就不問,事情該來的時候自會來,我不急。但倘若我們有事,劉三刀就有義務來當牛做馬。有秘密的人是應該被保護的,這是世界規則。他不能白當理事長,卻什麼責任也不擔當。「他能做什麼?」師兄緩緩張開修長鳳目,眼皮看起來很濃重,于是整個人就帶了幾分憔悴之意。「听我指揮,幫我設一個大大的局。」我細細給師兄講了我的打算。西方教派與我們東方教派不同,他們是把管理和技術分開的。細化的說,就是獵人協會的上層管理人員,未必有強大的法力。可我們東方教派呢,爬到高位的人都有兩下子。這種情況各有利弊,畢竟管理需要精力,讓強大的修行者擔任行政人員,會讓他們不能專心于法術,早晚會消弱他們的力量。但西方教派這樣的外行管內行,有時也會影響戰斗效果。劉三刀是東方教派的總理事長,我師傅曾經說過,在有名有姓的修行者中,能打得過他的人屈指可數。「不錯。」師兄听了我的計劃後,夸了我一句,小丁卻嚷嚷說自已要負責的事情太少了。「可卻是最重要的。」我安慰他,也確實是實話,「師兄是很重要的一環,所以他的安全就更重要。你就是要保護師兄的,沒有你就沒有他,沒有他就沒有成功。再說,你還有一項破壞活動要負責。」「真的?」小丁很興奮。真是個孩子。我點頭。「那做完這件事,我們去哪兒?」他高興地問,大約知道以後會一直跟著我。我心痛得連眉頭都皺起來了,卻還努力微笑,「我們回家去,回中國去,忘掉這里的一切。姐姐會保護你,你也早晚能在陽光下自由生活。」其實,怎麼能忘掉?但里昂尸骨無存,我只能把他埋葬在心底,永生永世。我的哭泣,不可觸踫。「缺一個環節,顯得計劃單薄。」師兄沉思了下,又插嘴。我相信他是怕我沉浸在情緒里,感覺痛苦,但我也知道,他說得對。可我們的人手就這麼幾個……時間緊、任務重,要消滅幾個賤人,還得讓李斯特吃癟……很難。「我們需要一個人,極大的分散李斯特的注意力。」師兄說,「我們行蹤謹慎,又以珠兒為介,李斯特不可能發現我們。但他明晚必會嚴加提防,他活了這麼久,法力高強,如果沒有牽制,我們這邊很容易就出岔子。最好,是有能震動他身心的事件發生。」我苦笑,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呢?但是現在讓我去哪找一個夠分量的人,然後再策劃一個事件。在整個計劃中,我可是連開特.凱撒和珠兒都分配了任務,再沒有多余的力量。好像是為了印證這世界上是有奇跡的,在我們沉默了不到十秒鐘後,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一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但女人的第六感卻令我的心狂跳,然後整顆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劉易斯!一定是劉易斯!失蹤很久的劉易斯,連自已的父親死掉也沒出現的劉易斯,卻在這個時候現身了!他換了號碼,是為了不讓人監听吧。那麼說,他至少知道要面對的是誰。我按下接听鍵,喉嚨卻哽著,說不出話來。對方,也沉默著。果然,是他。而我們,就這樣借著那無形的電波,相對無言。良久,他才問,「你在哪兒?」我說了地址,並囑咐他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跟蹤。「放心,我運氣好,正在附近,很快就會到。」他的聲音里有一種不同以往的堅毅感。我安撫了師兄和小丁,就跑到農莊的外面去等,才繞過幾個草甸子,就看到劉易斯孤零零地倚在木柵欄上,似乎站了一會兒了。和我初見他時一樣,他就像一只幼獸,脆弱而美麗,眼楮里閃著迷茫又絕望的光。夜露,讓他的渾身都被春寒的濕氣包圍著,似從夢中來。我站在原地,就在離他不到五米的地方,卻再踏不出一步。似乎有什麼,阻隔在我們之間,千山萬水的距離。他才走了多久啊,已經物是人非。「他死了,是嗎?」。劉易斯輕聲問我,聲音仿如夜的嘆息。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不敢點頭。不然,我可能無法呼吸。也許那是事實,但我不想說出來。「是為了我。」半天,我才哽出幾個字。如果不是里昂殺了褐發男,李斯特至少不會這麼快就進攻。那樣,也許我們還有時間和機會。有機會等我看清楚自已的心,告訴他那句我沒說出的話。「是李斯特。」劉易斯淡淡的笑,可眼角卻劃下紅色的痕跡。他的血淚,已經流出。「你們中國人怎麼說來著?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劉易斯一字一字地慢慢說,聲音因為仇恨和痛苦而顫抖,「我恨他。我恨他初擁了我,恨他不救我所愛的人,但他終究是我的父親!」我再也忍不住,沖過去,抱住劉易斯。無垠蒼穹下,只有我們兩個來不及表達感情的人,默默哭泣。良久,我把劉易斯帶進房子里,費了好大力氣才勸住他不要輕舉妄動。「我的計劃差一個環節,正好你來了。」我對他說,「這一次,听我的好不好?」劉易斯努力壓抑著立即手刃仇人的情緒,點了點頭。我松了口氣,生怕他不肯冷靜下來,畢竟他的實力和李斯特相差太多,我們的集體力量也比不得哈德斯島上的血族,硬踫硬不行,必須使用陰謀詭計。而有了劉易斯,我把計劃重新調整了一下,成功的機會會更大。現在萬事具備,只等著明天上午和泰戈爾見面,下午去接機了。「今後你打算怎麼辦?」以我喜歡在行動前準備退路的習慣來說,我問劉易斯。「我不知道。也許,就留在島上。那是我父親的產業,我必須繼承。」劉易斯說,「我還要听听長老會的意見。哼,李斯特在長老會有人脈,難道我父親沒有嗎?」。我靈機一動,立即問,「能不能請動一個長老?」「正有此意。」劉易斯站起來,「我先走了,有事情要辦,明天晚上依計行事。時間不會變吧?」「放心,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變的。」我和他交換了個堅定的目光。……第三天。早上十點,我從一家很不起眼的小便利店出來,手里攥著寫著兩個地址的紙條。下午兩點二十二分,我接到風塵僕僕的劉三刀。他見了我很火大,但在我說了師兄和小丙、小丁的事後,他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劉三刀三十多歲,這只是外表,他實際的年齡跟我師傅一樣,是個謎,但至少也有七老八十了。他們修道有方,看起來都特別年輕,我師傅還更厲害些。「您對此難道沒有話說?」我冷笑。「一切皆有定數。」他眯上眼,擺出老道們經常擺出的「天機不可泄露」的討厭模樣。其實他長得挺帥,比我師傅只差一點。中等的高度,清秀的五官,神情中有一種硬氣和暴戾,不像個修道有成的人,而是像進山當了土匪的書生。…………………………………………………………………………………………………66有話要說………………同學們,小粉哪,投吧。情節是安排好的,不能因為那誰誰誰不在就不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