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紅白不見 第十九章 婚紗照又一次引發的若干事件

作者 ︰ imhsgg8231

典禮很盛大,很完滿,看著台上的兩個人,四目相對,幸福自不用言表。梅生心里有一絲孤寂,漆莫默和楊菲在一起是最好的選擇,但如果能讓自己的生活重新來過,像漆莫默這樣的人,自己絕對不會放手。但生活就是,無論怎樣都不可能重來,不幸卻有可能重新上演。所以梅生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她不想再經歷一次「喬遠事件」,想到這個層面,梅生又冷冷地拿目光掃視身旁的林孝鵬,心里鄙夷地想,林孝鵬,你他大爺的不會是又一個喬遠吧?

梅生一直沒注意,她身後的鄭卓整場典禮眼楮就沒從她的臉上挪開過。從梅生出現在酒吧和曲萌說話的時候,他就覺得梅生是他非常熟悉的那個人,但他一直找不到端倪,究竟是哪里像?直到她懶洋洋地起身,慢悠悠地轉身的一瞬間,她沒回頭的擺手,鄭卓心底一直深埋的回憶輕輕一震,她的背影,就是這個背影。雖然面容不同,但是這種感覺,是又一個她嗎?如果這是上天給他的第二次機會,他能爭取嗎?他敢爭取嗎?他可是再沒有多余出來的哥哥為他陪上性命了。

典禮散場了,這場西式的訂婚典禮讓客人們都感覺不錯,場地安排得也很合理,自助餐分區和舞會分區被典禮通道隔開,每個分區靠近通道的地方還設置有兩米多寬的休息區,就是最初典禮時主客們落座的地方。梅生欣賞地看著這種場地安排,誰啊?他大爺的,真是有本事啊!還得說,到底是外國人的智慧。正YY著,旁邊鄭卓站了過來,漆莫默兩口子也過來,四個人圍到了一起。

「怎麼樣,這個場地設計不錯吧?」鄭卓開口問。

梅生看了他一眼,那得瑟的樣兒,「跟你有關系嗎?」

「誰說沒有呢?」鄭卓反問,揚著眉毛看向漆莫默兩口子,要求作證。漆莫默立刻低眉順目地搭著鄭卓的肩膀說,「這個我可以作證。」然後指著鄭卓,對梅生說,「這一切,他!拜他所賜。」

「我怎麼听著,你這是在謝我大爺啊?」鄭卓開玩笑地說,漆莫默和楊菲一塊笑了起來,漆莫默用拳頭輕捶了鄭卓的胳膊一下。

「你們倆什麼時候好成這樣啦?」梅生不滿地問,然後沖著楊菲說,「你得看住了,不心他們倆什麼時候睡到一塊兒去。」

楊菲已經變地主婆了,「這沒問題,只要鄭卓肯出大價錢,今天買走他的初夜都沒問題。」說著一拍漆莫默的後背,梅生一陣惡心,感情,漆莫默今後的生活也不會好轉多少,甭指望這輩子能娶個小鳥依人的老婆了。這楊菲和她一樣,不是個靠譜的小鳥兒。

「我不是和你說過鄭卓把咱商業街的兩間大門面租了嗎?」漆莫默開始正經八倍兒地解釋,「這家伙一口氣要簽二十年的合約。」說著跟鄭卓兩人都笑了,這個梅生清楚他們為什麼笑了。這塊地皮是這麼定的,當初為了吸引招商,有個優惠政策,五年以後租金降百分之十五,十年以後降百分之三十,照鄭卓這麼個簽法兒,二十年以後漆莫默還得倒給他錢。想著梅生也跟著笑,就听鄭卓說,「合約我沒細看,想著在哪租不是租啊,你那地段不錯,雖說租金稍微高點兒還能接受,沒想你們還有這優惠力度。」

「哪兒啊,一般人能租個三年就不錯了。哪有像你這樣的租個門面當廟,攢風水啊?」漆莫默又笑著說。

鄭卓指著漆莫默壞笑著說,「奸商啊,奸商。」

漆莫默也回敬著,「彼此啊,彼此。」四人正說笑著,林孝鵬從洗手間回來,站到四人旁邊兒,也不言語,看著梅生。四人都注意到他了,但兩個男人有話題,壓根就沒打算搭理他,楊菲呢?湊近梅生悄悄說了一句︰「我說的就是這個,不大氣。」

梅生也郁悶上了,都是我朋友,你站旁邊擺什麼譜兒啊?是等著我給你介紹人呢?還是等著我給人介紹你呢?想完,梅生無奈地穿過三個人,把林孝鵬拉到跟前兒,對著對面三個人說,「這是林孝鵬,目前是家里給我介紹的,我們正談著。」說完又對著林孝鵬一一介紹漆莫默他們。都介紹完了,這林孝鵬干是笑著站著,絲毫沒個伸手握手的意思。梅生挺不自在,這還等著人家先跟你握手啊?正想著,對面的漆莫默和鄭卓都主動伸過手來和他握手,他倒也沒拒絕,笑著和兩人說著客套話,梅生在他身後翻著白眼,楊菲只是禮節性地問好後,就用別有深意的笑容看著她。

跟著這麼個男人丟了人之後,梅生想,這不走人還等什麼呢?于是找了借口說,「時候不早了,下午還得陪我媽出去逛街,我就先回了。」其他三人也看出她的不自在,就笑著點頭。轉身走了兩步,鄭卓突然大聲說,「那婚紗照咱什麼時候看啊?」

梅生心里大叫不好,要壞事兒。就听見漆莫默驚奇的問︰「婚紗照?」

楊菲又確認似的問著,「你們?」這個你們可不是指的梅生和林孝鵬,而是以為她和鄭卓,因為五個人全听見了,鄭卓剛剛那句話里用的是「咱」。

梅生黑著臉回過頭,看見漆莫默和楊菲八卦的臉,看見鄭卓欠抽的笑著,林孝鵬不用看,早就是怒發沖冠了吧?梅生狠狠地盯著鄭卓,咬著牙說,「不是我們,是我。」盡管梅生加重了語氣,對面兩口子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身後林孝鵬就問了,「你一個人照什麼婚紗照?」

梅生僵住了,總不能跟人家說,我是當初得了癌癥,以為自己快死了,所以才去照的吧?現在自己這病不算嚴重,有治愈的希望,所以媽就不讓對外宣傳。怎麼說,這事兒都說不過去。梅生冷冷地站在原地,听見身後林孝鵬把地上的假草都踩得嘩嘩作響地離開了。她沒有理由阻攔,讓鄭卓的一句話把自己整被動了,本來還打算先甩了人家呢,這卻又先讓人家給當漲停股拋了。想著想著,就又開始瞪著鄭卓,眼里不爭氣的逛眼淚。

楊菲現在也發現不對勁了,站到梅生身邊,一起瞪著鄭卓,替梅生出氣地審問著︰「說吧,倒底是怎麼回事?臭男人,干嘛攪梅生的買賣?」

鄭卓一听楊菲這瞬間倒戈的語氣就想笑,對著梅生說,「我這不也是幫她解決一個難題嗎?省得她不好做決定。大家伙的眼楮是雪亮的,那人,他不怎麼地。」

听見鄭卓這口氣,梅生更憤怒了,非讓他氣得癌細胞擴散不可啊。「他好不好關你什麼事兒啊?你就好啦?哪好啊?你算老幾啊?憑什麼給我制造這種誤會啊?」梅生現在激動著,楊菲拉著她的胳膊安慰著。

對面鄭卓一听她這麼個罵法兒,也氣得咬牙,不識好歹的女人。漆莫默伸出手悄悄在鄭卓背後輕輕拍著,示意他要冷靜,梅生他最了解,千萬不能跟她硬上,要不然能被她一招至死,連還陽的機會都沒有了。周圍的人還沒走完,听見梅生叫嚷都圍上來看是怎麼回事兒,漆莫默的父母雖然不知道他們出了什麼事兒,但看起來不是自己兒子兒媳的事兒,就笑著讓大家都散了。周圍的人不好意思再圍觀,又都散了。

梅生罵完了就不再說話了,只是紅著兩眼看著一邊兒地上的草坪。楊菲輕撫著她的後背剛要說什麼,就听梅生突然小聲說了句,「菲,對不起,想著不能給你們添亂,結果還是搞成這樣。」楊菲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準備說沒什麼的。可話還沒出口,梅生就拉也拉不住地離開了。

看著梅生黯然地走掉,鄭卓才開始後悔,這個辦法真得多余了?可他真是不待見那個男的,他不知道,在他心里,他已經開始主觀地認為,梅生身邊無論出現哪個男人,那都是不合適的,除了他自己。

「唉,鄭卓,你這事兒真沒辦漂亮。」漆莫默實話實說,鄭卓看他,旁邊楊菲又說,「是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初衷是好的,可就是急了點兒吧?」

听著兩口子一搭一唱地說,鄭卓更慚愧了,看著梅生走掉的方向,想了想自言自語地說,「梅生是不是老這樣啊?到誰跟前非得讓人家看得明明白白的?」漆莫默听他這麼說,心里感嘆著,還真是一語道破天機哎。可不麼?梅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在乎的人誤會她,她希望她在乎的人都能了解她的心。她那麼在乎喬遠,可喬遠還是沒成為那個最了解她的人。

漆莫默看著楊菲,悄悄地趴到她耳朵上說︰「有戲哎!」

楊菲白了他一眼,悄悄地回︰「現在說是不是早了點兒?」說完掐了漆莫默一把,「告訴你,現在她可跟你沒關系了啊。」盡管她也關心梅生的處境,但漆莫默的立場關系到他們以後的婚姻生活,所以現在必須讓漆莫默搞清楚自己的歸屬問題。

梅生一回家,就看見老兩口坐在客廳等著她。梅生實在沒心思面對二老的即將到來的狂轟亂炸了,所以不如自己招了來得痛快點兒。換了拖鞋,她坐到對面的沙發上,蘇媽怒氣沖沖地剛要張嘴,梅生就打了個「停」的手勢,「我先說,讓我先說。」蘇媽收住了氣勢,看了老頭子一眼,靠著沙發坐好。蘇爸就好像沒他事兒一樣,坐在那兒只當充個人場。

梅生也靠在沙發上,「這個人哪!說什麼,要結婚的話,得先跟他去辦公證。」

蘇媽說,「結婚不都得辦嗎?然後發兩個紅本本兒,你們一人一個?」說完就讓蘇爸捅了一胳膊肘,蘇爸看著梅生說,「你仔細說,我听他這是怎麼個意思。」

梅生說,「媽,您理解錯了。您說的那是辦結婚證。這是辦公證,就是一毛錢一毛錢地數清楚,他的我的都分清楚了,由法院給寫好,我們倆都簽了字。這樣他就放心了,媳婦也娶回家了,他的錢還是他的,他的東西也還是他的。」說完由著蘇媽在那琢磨著,然後看著蘇爸說,「爸,你說,這樣情況,我是跟他處還是不跟他處?跟您說,您是沒見過狠角兒,這回您見著了吧?要錢可以,要多少能給你多少,你就把人家的錢都要過來也可以,但是這錢上面每一張上都寫著人家的名字,這錢攥在手里不燒手嗎?以後離婚了,你得一分不少的還人家。明白不?」

「哼!」蘇爸氣得一掇手里的書,站起來回屋了。蘇媽回過味兒來了,在那開始破口大罵。梅生苦笑著搖搖頭,也起身回屋去了。累啊,真累啊。躺在床上滿腦子淨想著西藏的美景,她想到遠遠的地方吹吹風,身上的戾氣太濃了,出去吹吹山風,吹干淨了再回來有多好?想著她就又動了心思,坐起身唬在電腦前面,這次說什麼,誰也不能攔她了。哪怕拖著病治不了,她也得先救自己的心,回頭人活著心死了,那有什麼意思?西藏的景分季景,如果是雪景,那當然像現在去最好,玩一趟回來還能趕上過春節,不想回來在那過藏歷春節也行。如果是想采山風,那就等開春去最好,正是山花爛漫時。這麼一打算,梅生真想干脆呆到夏天再回來算了。但也不敢,真拖到那時候,自己的病還治不治啦?思前想後,就在年前去一趟吧,這回漆莫默也安定下來了,肯定不能拉著人家陪自己去了,一個人的旅程也不錯,就是得多做些準備。就這麼個事兒,梅生忙乎了一下午。

再吃晚飯的時候,蘇媽早就沒了氣,看著心平氣和的父母,梅生也挺高興,飯桌上蘇媽還是有點不甘心地問︰「丫頭,那你照婚紗照的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媽,他們家和你們是怎麼說的?」梅生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米問。

「就來電話說,不願意了,說你瞞著人家連婚紗照都照了。跟誰啊?」

「什麼跟誰啊?就我自己照的。」

「那你自己,人家照相館給你照啊?」

「怎麼不給啊?給他錢,不掙他傻啊?」

「那怎麼自己去照啊?」蘇媽不死心地問,這個問題還是很奇怪。

梅生停下筷子若有所思地說,「那個時候,以為自己活不成了,還沒結過婚,所以,」梅生又端起碗吃著米,又夾了一口菜,滿嘴飯地說,「所以就照了。」

蘇媽看了一眼蘇爸,心頭一酸,自己閨女這麼大的病,他們是最後才知道的,心里說不出的愧疚。他們不能體會,梅生當時就像安排自己後事兒一樣,一件一件地做著這些事兒。那得多堅強個姑娘?蘇媽不再說話,一家人開始安靜地吃飯。

吃完飯,娘倆兒一塊在廚房洗碗,梅生說︰「媽,我也想結婚早點生了孩子,讓你們二老享清福。但現在的社會和以前不一樣了,你們以前說人心隔肚皮,現在,那都是人心隔城牆。這個相親的事兒,咱先擱一段時間,就算再有好的,咱也多問問,問清楚了咱再和人家處。您說呢?」

蘇媽疼惜地看著梅生,是啊,問不清楚就把女兒送出去,受傷的還是自己的女兒啊。這回是梅生的病不想往外傳,傳出去了以後更沒人敢找了。可是不說吧,人家誤會說是被騙了,就算他們這做父母的不知情,在外人眼里看起來也是有責任的不是?這就當啞巴虧了。想著蘇媽點了點頭。

晚上一家人正在客廳里看電視,有人拍門。梅生站起來開門,外邊兒是幾個工人打扮的人,領頭的一個問,「請問是蘇梅生家嗎?」梅生點頭說是。外面人又說,「哦,我們珍愛影樓的。您在我們這拍過照片對吧?」梅生又點頭說是。

「哦,那就對了。」說著朝身後一揚手,「來,搬進來吧。」梅生保持著開門的動作,看著套好鞋套的工人魚貫而入,把大大小小的幾個相框搬進來,臨了,又遞給梅生一個大紅皮箱子,說是兩本相冊都在這里面了,按照梅生訂的套餐規格,又另外多加洗了兩個擺框和一

本掌中相冊。梅生一一接過來,在單子上簽了字。

等工人都走干淨了,蘇爸和蘇媽都唬到跟前,從梅生手里一把拉過小皮箱,兩人坐回沙發看著。嘴里不停地夸著,沒想到我女兒畫好妝這麼漂亮,人就不錯,照出來的像更好看,跟明星一樣。蘇爸雖然沒說話,但看那雙笑彎了的眼楮也知道,女兒在他眼里那可是好大發了。

梅生關好門轉回身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輕巧地在媽身旁靠著坐下,和爸媽一起欣賞自己的照片,恩,技術還不錯。

「哎,丫頭,這照像肯定得等皮膚好的時候去吧,你看你這臉上平平整整的,照出來多好看哪?」蘇媽像看畫一樣。

「媽,您真是老土。人現在都用數碼相機拍照,拍出來的照片能用電腦修改,把你皮膚的顏色啊,臉形啊,皺紋啊,斑啊什麼的都給消掉,先進著哪。」

「是嗎?那媽這臉上的也能去掉?」媽指著自己臉上的皺紋問道,梅生笑著點點頭,蘇媽高興地對著蘇爸說,「哎,老頭子,趕明兒咱也去照去,拉上閨女,咱照個全家福。」蘇爸點著頭笑著。

「能行啊!明天去都行,洗出相來,我這也掛一副,就掛這面牆上。」梅生說著站起來沖著電視上方比劃著。一家人正說著,梅生的電話響了,陌生號碼,梅生看了看,要不要接?上回喬遠的媽的電話接了就沒好事兒,想著,梅生把電話按了靜音,輕輕地擱床上。蘇媽問誰的電話,梅生說不知道,響了一聲不響了。說著就又坐在沙發上,陪父母看照片。

床上手機屏幕一直亮,鄭卓坐在樓下的車里,一直看著梅生家客廳的窗戶,電話打了好幾個,這人怎麼不接電話啊?沒經她同意,挑自己覺得照得不錯的讓工人加班趕制好送來,也不知道她滿不滿意。不會是還生氣呢吧?他哪知道,梅生對洗出來照片相當滿意,只是人梅生的手機里,壓根兒就沒他手機號。實在不好意思大晚上打擾人家,鄭卓又在車里坐了一小會兒,掉轉車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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