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奕揚趕忙回頭,走回了花園,他還以為秦汝娃會回到屋里去了,便徑直走進屋子。
「媽,是不是秦汝娃已經回來了?」成奕揚一開門便向他媽媽問道。
「沒有呀?」成媽媽一臉的驚訝,「不是叫你出去陪著她的嗎,怎麼,你沒有看見她嗎,難道她已經偷偷地跑到河那邊去了?」
「沒有,沒有!」成奕揚忙撒謊說,「我剛剛還看見她的,我們,正在玩捉迷藏呢!」
一听這話,成媽媽舒了口氣,說,「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還玩這個。汝娃沒有進來這里,’」成媽媽突然變得很小聲,神秘兮兮地對成奕揚說,「要她進來這里,我告訴你,呵呵!」
成奕揚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趕緊關上門,再次走到花園。
「真是個豬腦袋,真夠幼稚的,開一下玩笑就生氣,真受不了!」成奕揚在心里責備道,眼楮不時地往各個黑暗角落里瞄,誤以為秦汝娃會躺在哪個角落偷偷地哭了起來。
可他想多了,一見他進了屋子,秦汝娃便推開花園的小門走了出去了。此時的她,正走向小河的路上呢。
成奕揚一看那半開著的小鐵門,半空中的那顆心,就懸得更高了。要知道,現在可是晚上,他的妻子可是一個女人呀,漂亮的女人呀,這樣一個人出去,不撞上,被什麼東西嚇到,他也不好向屋里的那兩位老人交差。
成奕揚趕緊沖出了花園的門,朝小河方向跑去。沒跑多久,就看見有個紅色的影子向他這邊移動。
沒錯,那個正是秦汝娃。
一看到成奕揚,她的心,興奮得都快要跳出來了。
「你這是干什麼?」成奕揚走到她跟前,氣喘吁吁地問道。
「我,那個?」秦汝娃吱唔道,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成奕揚的眼楮。要知道,她現在可是因為膽小,走到一半,要往回走。要讓成奕揚知道,她又得被笑話了。
可成奕揚又不是傻子,這麼明顯的事,不用她說,他也能看得出。
「是不是一個人害怕了,所以不敢去了?」成奕揚笑道。
「我哪有,只是覺得有點冷,想回屋里去!」秦汝娃小聲答道。
「冷?騙誰呀!」說著,成奕揚扯了扯她的圍巾,說,「穿成這樣子,還敢說自己冷!」
經成奕揚這麼一說,秦汝娃就覺得更窘了,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還要不要去看煙花?」成奕揚問。
「不去了!」秦汝娃賭氣說道,可腳步並沒有移動。
「那,」成奕揚露出遺憾的表情,惋惜道,「你不去了的話,那我也不去了!」
「那我去!」秦汝娃馬上改口說。
「那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呀?」成奕揚忍笑問道,一只手已經搭上了秦汝娃的膀。
「我陪你去,嘻嘻!」秦汝娃傻笑道,終于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借口。
「那,我是不是要謝謝老婆大人了啊!」
「不用客氣,呵呵!」秦汝娃大笑,既為成奕揚的話,也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她的笑,在平時,對于成奕揚來講,似乎也並不具有什麼挑逗功能。但是此時此刻,看到她那兩片紅唇,成奕揚只覺一股燥熱,眼神也變得多情起來。
當她看到成奕揚的眼神有點異樣後,馬上止住笑。但來不及,成奕揚已經俯首吻住了她的嘴。
一陣熱吻之後,倆人才朝目的地繼續前進。
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玩性未盡。走著,走著,秦汝娃就甩開成奕揚的手,對他說道,「我要和你保持距離,你不許跟上來!」
成奕揚笑了笑,沒有搭理她,就緊緊跟在她的後面。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了一座座張燈結彩的小洋房,然後再穿過一條用鵝卵石鋪碭小路,便看到河了。
河的這邊住著有錢人家,河的那邊住著普通人家;河的這邊安靜肅穆,河的那邊,鑼鼓喧天;河的這是五彩的琉璃燈,晶瑩剔透的水晶燈籠,在發出孤獨的光芒。河的那邊,星光熠熠,火光沖天。河的這邊,河堤高築,路燈通明,名樹高聳,鮮花點綴。河的那邊,黑燈瞎火,河水擊岸,野草叢生。河這邊的人想到那邊看看,河那邊的人想到這邊看看。
這邊,雖然不像河對岸那樣大放煙花與鞭炮。可有的家長還是鼓起勇氣買了一些基本上不帶有危險的小煙花給孩子玩。河邊上殘留著許多小孩剛剛燃放過的小鞭炮、小煙花的殘燼。
雖然夜已深了,但來看煙花的人還真不少,且都是一些年青人。或許他們從小就沒有親手放過煙花,點燃過鞭炮吧。
「這里,這里,就這里了!’」
走到一處草坪時,秦汝娃手拉住欲要繼續前行的成奕揚,嚷道,「就在這里好了,這里的觀賞效果很好!」
未等成奕揚答應,秦汝娃便首先坐了下來。
成奕揚沉默不語,緊緊挨著秦汝娃坐了下來。
「哇,好漂亮!哦,那邊的更好看!」秦汝娃歡呼著,一時拍掌,一時又指著天空上的煙花,大聲喊叫。
秦汝娃坐在草坪上看煙花,而成奕揚則坐在旁邊看她。煙花點綴了整個夜空,她的歡樂則牽動著他的嘴角。
原來兩個人也不過如此,日久生情才是硬道理。曾經,他有十足的把握,不會看上秦汝娃,可只是幾個月的時間,她就「強勢」住進了他的心房。倘若,當初,他有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可能今晚,坐在他旁邊的,就不會是這個傻傻的,可愛的,有血有肉的,愛哭愛笑的女人了,而是寂寞與空虛了。
一想到這「如果」的發生,成奕揚心里竟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唉!」秦汝娃突然嘆了口氣,雙眼依然緊盯著天空,可笑容卻不見了,憂愁布滿了她她的臉龐。
「怎麼了?」成奕揚問。
「你說,是星星美,還是煙花美?」秦汝娃認真地問道,她突然的正經,都讓成奕揚快適應不過來了。
成奕揚听到這個奇怪的問題,沒有馬上回答。他抬頭望了望夜空,天空依稀掛著幾顆不起眼的小星星,在煙花的照耀下,顯得暗淡無光。
「煙花!’」成奕揚說。他純粹是從視覺效果的角度出發,並沒有其他深層的意思,也不知道,秦汝娃的問題飽含著一些其他的意思。
「是嗎?」一絲失望劃過秦汝娃的臉龐,繼而她喃喃說道,「我覺得星星漂亮!」
成奕揚不解地看著他,正想開口問她為什麼,卻又見秦汝娃自己說了。
「你不覺得嗎?星星就像是家人,愛情就像是煙花。無論亮與不亮,星星始終還在那里,可我沒有星星。而煙花呢,綻放過後,就只剩下,令人傷感的灰燼,就像愛情,真讓人掃興」
「你怎麼會沒有星星呢,我不就是嗎?」
「你不是星星,你是煙花!」秦汝娃傷感地答道,並用憂郁的眼神望著成奕揚。
「我既是你的星星,也是你的煙花!」成奕揚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說道。
秦汝娃笑而不語,像是在說,「我相信你!」可眼時又明明流露出不信任的眼神。
「你不相信我?」成奕揚問,情緒有點激動。秦汝娃的不信任,讓他突然覺得有點失望
秦汝娃轉過頭看著他,許久了,才吐出兩個字「相信!」
說著,秦汝娃便把頭靠在了成奕揚的肩膀上。
倆人緊緊相依著,齊齊把頭望向天空,像是在看星星,又像是在看煙花,思緒各異。
直到午夜時分,河的對岸才漸漸安靜下來。那邊的安靜,也為這邊的人敲醒了回家的鐘聲。
時間一晃,三天就過去了。
大年初三的早晨,秦汝娃與成奕揚倆人還在睡夢中,就被拜年的親戚給吵醒了。
每年的今天,成奕揚的家都會被客人擠得水泄不通。不同于其他貴婦人,成媽媽無論對誰,只要進了她家的門,她都會拿出十二分的熱情去招待他們。因此,他們家的親戚,無論是遠親還是近親,都非常樂意來他家串門。而不知為什麼,大家都很喜歡在這一天來他家。
為此,不很喜歡大吵大鬧的成奕揚,每年的大年初三,他都會盡量離開家,回自己的寓所呆著。今年,因為有了秦汝娃,他興許只會呆到年初三,就回自己的房子去了。
被吵醒的兩個人,已經無法入睡。可都還賴在床上,寧願睜大眼楮盯著天花板看,也不願起床。
「怎麼那麼吵啊,外面!」秦汝娃嘟嚷道,把自己埋進了被子里。
「家里來客人了唄,估計今天一整天都會這麼吵的!」成奕揚說,並伸手將秦汝娃用來蓋住自己的臉的被子往下扯了扯,秦汝娃那張還沒清醒的臉,但赫然展現在他眼前了。
「今天不是年初三嗎?怎麼會有那麼多人來拜年的?」
「年初三怎麼了,不許上門拜年的嗎?」成奕揚雙手交叉墊在自己的後腦勺,側過臉,對著秦汝娃。「在我們那里,年初三是不會去別人家拜年的!」
「為什麼?」
「好像說,大年初三是要送窮神的日子。在我們那里,那些人在這一天,都會很早就起床了的,然後把家里衛生大搞一次,把掃出來的垃圾燒掉,還要在燒剩的灰燼前點上香,就像拜神一樣!」
「有那麼奇怪的事?」成奕揚一臉懷疑地看著秦汝娃,純粹把她當作是在捏造事實。
「哪里有奇怪,也不只是普普通通的習俗而已!」
‘「那今天不拜年,你家的親戚什麼時候上你家拜年?年初二,還是年初四?」
「我們家的親戚不多,甚至可以說,很少很少。偶爾會有我媽媽的娘家人會過來坐坐,可都不會呆很久的。我們也不會去別人家。所以,我們家過年跟沒過年,都差不多是一個樣。」
「那麼悲涼!」成奕揚感嘆道。听不出他是在同情,還是嘲弄。
「可不是嗎?」秦汝娃附和道,繼而又驚叫道,「哦,對了,我差點忘了,我們得回我爸爸媽媽家一趟!」
「去就去唄,又不是要你去坐牢,回娘家而已,干嘛一驚一乍的。」成奕揚漫不經心地答道。
「你也要去的哦!」
「嗯!」
此後,兩人便陷入一陣沉默。房間外面是人聲嘈雜,而房間內去安靜得嚇人。
「你還不起床!」成奕揚終于按捺不住,首先挑開了話題。
「我干嘛要起床,你又不起!」秦汝娃說著,身子又往床挪了挪。
「因為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重點是,你做了別人的妻子!」成奕揚說,頗為神氣。
秦汝娃不以為然,「嗤!那又怎麼樣?」
「你信不信,」「成奕揚得意地看著秦汝娃,說,」等一下,我媽肯定會來叫你起床的!「」我才不~「秦汝娃本想說不相信的,敲門聲卻在這時響起了。接著成媽媽的聲音就飄進了她的耳朵。」汝娃啊,醒了沒有呀!「
秦汝娃愣了愣,不可思議地看了成奕揚一眼。
許久之後,才急急回答道,」醒了,我醒了,媽!「
話沒講完,秦汝娃已經從床上跳到地板上去了,胡亂穿上鞋子就跑去開門了。」怎麼了,媽?「一開門,秦汝娃便用一張笑臉迎接自己的婆婆。」親戚們都來了,你出來幫一下忙,招待一下,也讓人家認識認識一下你,免得以後以的大家在外面撞上了也不知道對方是誰。「成媽媽不緊不慢地說道,臉上永遠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哦,好,我這就洗漱去,很快就出來!「」嗯!「說完,成奕媽媽就往客廳走去了。沒走幾步,還不忘回頭催促一番,」要快點哦!「」哦,知道了「
接下來的一整天,秦汝娃便跟在她婆婆後面,忙前忙後,全然一個成熟的家庭主婦。
忙碌的一天過去了,接下來的這一天,又是一個令人想要窒息的日子。成奕揚要陪秦汝娃回娘家。
大年初四的一大早,倆人都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那暖烘烘的被窩,起身前往秦家拜年了。
正當秦汝娃在猶豫著要帶什麼,不該帶什麼回娘家時,成媽媽歡快的笑臉又出現在他們面前。」娃,來!「成媽媽從雜物房里伸出腦袋,神秘地向秦汝娃招了招手。
秦汝娃躊躇了一會兒,才輕手輕腳地來到了雜物房里。只見成媽媽站在一堆禮品盒中間,笑嘻嘻地看著推門進來的秦汝娃。」看,我都幫你們準備好了,這些全都是讓你帶回去給你家人的!「成媽媽指了指地面那一堆以紅色為主調的禮品,高興地一一向秦汝娃解說。
秦汝娃看著地面上的那一堆」紅盒子「,目瞪口呆的,一時竟講不出話來。」這是給你爸爸的!「成媽媽拿起其中一件東西,嘴里喃喃地說,」這是給你媽媽的,「成媽媽每個把東西都拿起來介紹一下,」這是給你弟弟的,還有,這是給你爸爸的,哦不,是給你媽媽的才的對,呵呵!「成媽媽自顧自地在那說,在那笑,全然不顧站在一旁的秦汝娃,是什麼樣的一種表情。
門突然開了,成奕揚帥氣的臉出現在了門口。當他看見地上那一堆東西時,臉上的笑容頓時僵掉了。」媽,你在干嘛,擺地攤,銷售啊!「」這是給你帶去給你岳父岳母家的!「成媽媽回答說。」別笑死人了,梁女士,拿那麼多東西。知道的人,就說我和豬腦袋是去拜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和她大過年的還上門去搞推銷呢!「」說什麼呢你?「成媽媽笑罵道,揚起手來,做出要打成奕揚的姿勢,繼而又說,」頭一次上門拜訪岳父岳母,你不多帶點東西,怎麼顯出你有誠意!「」哪里是頭一回。梁女士,我現在嚴重懷疑你這幾天,油膩的東西吃太多了,腦袋也不怎麼好使了!「成奕揚悠閑地靠在門邊上,說,」我之前有見過他們兩回了,好不好,一次是和豬腦袋一起回去的。還有一次是雙方家長見面的時候,怎麼今天就成了頭一回了呢。「」你那時候,管汝娃爸爸媽媽叫岳父岳母了嗎?「」那倒沒有!「」那就是嘍!那麼多話講,哪有女兒嫁出去,頭一回娘家,不是大包小包拎著回的。汝娃,你說,是吧!「成媽媽突然轉向秦汝娃,向她問道。」哦,哦,是,是啊!「秦汝娃不知要如何回答,本能地就從口中吐出了這幾個字。」那等一下,全部你自己拎啊!我只會提兩袋的!「成奕揚湊到秦汝娃耳旁低聲說道。」這麼多,你想讓我一個人拿,我怎麼拿得完!「秦汝娃同樣壓低聲音說。」要不然,你就跟你的婆婆說,你不需要那麼多東西,只需拿幾袋就行了!「」你自己不會說啊,干嘛要我說!「」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從你來到我們家之後,我在我媽那里已經沒有什麼地位了,說的話還不如你的好使!「」真的?「秦汝娃狐疑地看著他,一臉的不相信。」真的!「成奕揚用力點了點頭,語氣十分肯定。
秦汝娃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吱吱唔唔地開口了。」那個,媽,那個,我媽,剛剛來電話了,特別吩咐我,叫我不要帶太多東西過去,而且她還說,只要人過去了就行了!「
听到秦汝娃在撒謊,成奕揚忍不住笑了出來。可他又怕被成媽媽看到,就捂住自己的嘴,轉過身去了。他知道秦汝娃沒什麼大腦,可沒想到,她竟沒大腦到連這種謊也也敢撒。
但有人願意相信。
听到秦汝娃的話,成媽媽果真停止了手中的工作,直起身子,問,」你媽媽還說了什麼呀?「
秦汝娃本想隨便撒個謊,把事情解決了就完事了的。沒想到成媽媽還會問,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好在,成奕揚急中生智,幫了她一個忙。」岳母,向你問好了!「成奕揚忍住笑說。」對,對,對!我媽媽要我代她向你道個新年好!「秦汝娃高興地應和道。」唉唷!「成媽媽笑顏逐開,愉快地拍了一下手掌,說,」親家母,真是太客氣了。那汝娃,你更得多帶一些禮物回去!「」啊!「秦汝娃與成奕揚異口同聲地應道,接著又目瞪口呆地看著對方。」啊!讓我想想,還有什麼可以讓你帶回去給親家公與親家母的!「成媽媽說著,朝四周看了看。突然驚叫道,」有了,廚房里還有奕揚他爸的戰友從鄉下帶出來的臘肉,很香的,我現在去拿給你!「說完,她就一溜煙地往門外跑去了。
秦汝娃與成奕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想出有效的法子,最後都只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果真是個豬腦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成奕揚說,伸手用力擢了一下秦汝娃的前額。」又關我的事,是你自己讓我說的,現在事情搞砸了,你又反過來怪我!「秦汝娃模著有點疼的額頭,向成奕揚嘟嚷道。」我讓你跟媽講,說你不要帶那麼多東西過去,可沒叫你撒謊。你要撒謊,我也不會攔著你的。可你,能不能不要撒那麼低級的謊話呢?「」那又怎麼樣,還不是你教唆的!「」你還好意思說是我教唆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爭論不休。直到成媽媽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傳了過來,他們才止住了口。
不一會兒,就見著成媽媽拿著帶有奇怪味道的臘肉回來了。」讓我看看,還有什麼可以帶的!「才把手上的臘肉放下,成媽媽又在尋思著再讓秦汝娃帶些什麼東西過去了。」沒了,沒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帶了!我們要趕著出門了!「成奕揚忙阻止道。
成奕揚可真怕他媽媽還會找出一堆東西來,忙對一旁的秦汝娃說,」豬腦袋,我們撤!「語畢,成奕揚隨手撿起幾包東西,就迅速消失在門口了。
見狀,秦汝娃也快速拿起幾袋東西跟著跑了出去。」也是,那就下次再拿吧。!「成媽媽對著秦汝娃的背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秦汝娃說的。
完了,一看地上還有一堆,馬上對著跑遠了的兩個人大喊道,」這里還有那麼多,我一個人怎麼拿得完呢!「
可那兩個家伙是故意的,就算听見了,他們也只會當作沒有听見的。
成媽媽看著地上的那堆」紅盒子「犯愁。她試著拿了幾次,但無論怎麼努力,都不能完全把東西拿到手里。就在她焦急地不知要如何是好時,成爸爸那張永遠掛著笑意的臉出現在了門口。此時,他手上還拿著報紙,估計是在客廳閱報的時候,看到那對小夫妻一前一後風風火火地往外跑,覺得有點奇怪,才要過來看看熱鬧的。」孩子他媽,你在干嘛呢?這些都是垃圾嗎,是要拿去丟掉了嗎?「成爸爸問。」你還真舍得,拿去丟掉!這是我一大早到超市買回來的,是要給兒媳婦帶回去給親家那頭的!「」需要這麼多嗎?「連成爸爸都覺得這一堆東西有點夸張了。」多乎,不多也,禮多人不怪呀!「成媽媽笑呵呵地說道。然後伸手把門外的成爸爸拉到那禮品旁,說,」快,你幫我拿一些,那兩個家伙只拿一點就跑掉了!「」哦!「成爸爸順從地應了一聲,就把報紙丟到了一邊,把地上剩余的禮品,全拿在了手里,跟著成媽媽出門去了。
此時此刻,成奕揚與秦汝娃已經坐在了車上,準備啟動車子了。
剛剛倆人還在竊喜,以為成媽媽不會幫他們拿剩余的,他們倆不想帶了的那堆禮品出來,那他們就可以以忘了為名,把那堆東西」忘「在家里了,讓成媽媽自己處置。
可正當他們在為自己的」妙計「而洋洋得意的時候,成媽媽略顯豐腴的身姿便出現在了車子的倒後鏡里,接著她的幫手成爸爸也出現了。」坐好!我們走,當作沒有看見!「成奕揚說著就要啟動車子。」啊?「秦汝娃遲疑了一下,」這不太好吧,媽也只不過是一片好心,要我們這就樣走掉的話,她會多傷心呀!「」誰不知道她是好心啊!「成奕揚往後看了看,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要知道,他的車尾箱已經快要裝滿了,要放也只能放在後座上了。
果然,成媽媽掀開車尾箱駐足看了一會兒,就把滿滿兩手的東西,硬塞進了車後座里。
車子行走在被霧氣打濕顯了的路上,偶然經過一條村子,鞭炮綻放之後所留下來的紅紙屑在露水和霧氣的撮合下,與水泥築成的公路緊緊擁抱在一起,遠遠一看,宛然像用紅地毯鋪成的星光大道。
坐在車子里的兩個人,面對同樣的景色,卻有著不一樣的心境。
成奕揚是歡快的,他都忍不住在那吹起口哨來了。而秦汝娃則憂傷地一直望著車窗外。她自己也不明白,明明在家的時候,自己的心情還是很平靜的。如今一坐在車上,一想到離自己的那個家越來越近的時候,心里就莫名地忐忑不安。
當一個人在消極情緒的控制之下,那麼他對別人所露出的一切樂觀跡象,就會嫉妒多過羨慕,恨多過嫉妒了。听著從成奕揚口里吹出來的悠揚的歡樂曲調,秦汝娃就越發顯得煩躁不安。好幾次了,她都想打斷成奕揚,不讓他繼續吹下去。可都沒能狠下心來,只能用不滿的眼神死命地瞪著他。
車了在一處紅綠燈前停了下來,成奕揚趴在方向盤上,側過臉看著正瞪著他看的秦汝娃。他只是笑了笑,並沒有露出絲毫表示詫異的表情,仿佛他早已知道,有人一直在不滿地盯著他看。
倆人相互盯著對方,並沒有說出一個字。成奕揚只是笑著,看著,而秦汝娃則先被他看得不自在了,首先作出了妥協的舉動,把臉別開了。
在後面車子的喇叭聲催促下,成奕揚才重新啟動了車子。」干嘛呀你,我有得罪你嗎?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的!「成奕揚最終還是忍不住先打破了沉默。
秦汝娃還是沒有吱聲,可臉色絲毫沒有比之前好看。」怎麼了這是?「見秦汝娃不吱聲,成奕揚再次問道,」干嘛了呀,告訴一下我,可以嗎?「」是我問你在干嘛才對吧!「秦汝娃說,」你高興個啥呀,吹,吹,吹,吹什麼吹,吹得我心煩意亂的!’
「呵呵,呵呵!」成奕揚爽朗地笑道,「我知道你奇怪,可不知道你竟然這麼奇怪!」
「不開心就奇怪了?你那是什麼邏輯!」秦汝娃反駁道。
「你那麼生氣干嘛?我們現在是去你爸媽家,不是要把我發配邊疆,別把自己搞得像個深居閨樓的怨婦一樣,愁得跟苦瓜似的!」說著,成奕揚朝她做了一個滑稽地鬼臉,但很失敗的是,秦汝娃沒有笑。
「我可是非常樂意把你送去邊疆,省得你老在那吹那些煩人的不成調的曲子。難听死了!」秦汝娃煩躁地嚷道。
「干嘛啦,干嘛啦,這是!怎麼每句話都頂心頂肺的,我可是十分清楚自己沒有得罪你喲!」
「誰讓你听了,求你听了,听不進去,就把耳朵塞起來呀,我又沒求你听我講!哼!」
「唉呀,唉呀,這是!」成奕揚搖頭,夸張地嘆了口氣,大聲嚷道,「不宜出門啊,今天!」
「哼,不想來,就早說呀,現在往回走也不遲呀,沒有你,我一樣可以去,又不是沒了你就活不下去!」
‘「我∼」成奕揚說了一字就停頓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嘴角微微向上揚起。
許久了,才重新開口問,「那個,豬腦袋呀!」
沒等他講完,秦汝娃就吼了回來,「什麼豬腦袋呀,我沒有名字嗎?整天叫我豬腦袋,不傻也被你叫傻了,是不是好好叫人名字,你的嘴就會爛啊!」
「好,好,好,秦汝娃女士,小的先向你請罪,然後再想問你一下,你,是不是,‘朋友’來了」
秦汝娃張了張嘴,沒講一個字,又把嘴閉上了,把臉轉向了車窗外。很明顯,成奕揚說到點子上了。
「麻煩你告訴我,好不好!生死攸關的!」成奕揚懇求道。
秦汝娃躊躇了一會兒,才沒好氣地答道,「是那又怎麼樣?關你事啊!」
「我就說嘛,」成奕揚興奮地雙手拍了一上方向盤,嚷道,「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就發神經呢,原來是‘朋友’來了!」
經成奕揚這麼一說,秦汝娃便把自己心緒不寧的罪到了‘朋友’上。殊不知,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還是娘家。
「秦汝娃女士,麻煩你,把你的朋友要來的日期,寫好了,記住,」成奕揚強調說,「要寫在一張很大很大的紙上,然後貼在床頭上,讓我每天都能看到,免得我每個月都冤大頭!」
「要寫自己不會寫呀,干嘛要我寫,反正受氣的又不是我!」說著,秦汝娃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來。
一想到剛剛自己無緣無故就發那麼久的脾氣,現在她的心里覺得挺過意去的。再想到成奕揚這樣容忍自己亂發脾氣,心里頓時升起一股暖流。
「那你不寫就算了,我也不寫了。等你‘朋友’來了,我就不回家了,讓你‘朋友’陪你!」
「你敢!」秦汝娃揪住成奕揚的耳朵,笑著說,「你要敢在外面混上個兩三天,我馬上把你家,不對,我們家大門上的鎖換掉,讓你永遠都進不了家!」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成奕揚笑說。看著秦汝娃的情緒高漲起來,他的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
「要不然,你以為女人都是好欺負的,是吧!」秦汝娃的手還在揪住成奕揚的耳朵,‘恐嚇’道,「你要敢在外面鬼混的話,我就把你耳朵卸下來,曬干後,用來做標本!」
「如果你忍心的話,那你就把它們拿下來好了,弄好後,好好包裝一番,等明年再來你爸媽家拜年的時候,就當作禮物送給他們,這樣我們就可以省下一筆買禮品的錢了!」
「我有什麼不忍心的!」說著,秦汝娃輕扯了一下成奕揚的耳朵。
成奕揚馬上疼的哇哇大叫起來,「呀,疼啊!」
說話的當兒,車子已經在秦家的花園里停了下來了。
待車子停穩後,倆人都沒有立刻下車,而是不約而同地望了望那一車子的「紅盒子」,然後都無奈地笑了笑。
「要不,我們拿一點去你爸媽家就好了,剩下的我們帶回自己家。給你當零食吃,好不好?」
秦汝娃沒有回答,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很喜歡吃零食嗎?」成奕揚繼續在講他無聊的建議,「把這些統統運回家,你就可以一個月都不用買零食了。」
成奕揚的表情很認真,很嚴肅,可在秦汝娃看來,卻是天大的笑話。
秦汝娃用手指擢了擢成奕揚的額頭,笑道,「你傻啊你,要被你媽知道了,我們不就死定了!這樣的餿主意,也虧你想得出來!」
「唉呀,有什麼所謂呢,等一下,你媽媽還不是會回贈一堆給你!」成奕揚說著已經打開車門,先下了車。
「別把世界想得太美好!」說話的同時,秦汝娃也已經下了車。
倆人同時走到了車了後面,打開了車尾箱,把那堆東西,一件件地往外丟。「怎講?」成奕揚問。
「我可沒見過有人拿著東西來我家,然後會從我家拿著東西回家的!更準確地說,都沒有人會來我家做客!」秦汝娃面無表情地答道。
「真的假的?」成奕揚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汝娃。要知道,他家可是有一個熱情如火的女人,只要人到了她家做客,她就總要從家里找出一些東西來,讓人帶回家了。如今秦汝娃講到她家的情況,竟是如此糟糕,難怪成奕揚會吃驚。
秦汝娃沒有再理他,率先提了一些東西就朝房子走去了。
此時此刻,秦汝娃完全沒有那種出嫁女兒初次回娘家的那種興奮。秦汝娃懷著復雜的心情,站在自己住了二十幾年的房子面前,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喜悅。
不知為什麼,站在這所房子前面。秦汝娃總覺得它很親切,可這房子曾經給她的卻沒有多少歡樂的時光。有人說,再破再爛,也只有家最溫暖。可眼前的這幢高貴華麗的家,卻沒有讓秦汝娃體會到家的真正意義。秦爸爸視弟弟秦海城為珍寶,秦媽媽則把姐姐秦夢妮當作掌上明珠。惟有她,秦汝娃,像是多余的。雖然,她是排行老二,得到的父愛母愛會少點,可秦爸爸秦媽媽給她的愛,少到用秤都稱不出來。秦汝娃也不是毫無覺察自己身份的特殊。她才四歲的時候,當時一個在她家工作了很久的廚娘就跟她講了一點點她的過去。只是,「故事」才剛開了個頭,就被正要出門的秦媽媽張亞昕听到了。結果,那位廚娘就因為講了那麼點事,就被炒掉了。
秦汝娃依稀記得,當時,廚娘跟她提過,她的父母親並非現在的秦爸爸與秦媽媽。可後來,經秦媽媽的甜言蜜語的一番洗腦,秦汝娃就確信,廚娘是在編故事騙她了。再加上,她女乃女乃也緘口不提她的來歷,秦汝娃就真的相信,她是現任秦爸爸與秦媽媽的孩子。只是因為自己不是男孩,又長得不夠漂亮,所以爸爸媽媽才沒那麼寵愛自己。
慢慢長大後,爸爸秦勝與媽媽張亞昕對姐姐與弟弟的明顯厚愛,而對自己對卻又那麼冷淡。秦汝娃又不得不重新思考起當年廚娘對她講的那一番話了。
直到現在,秦汝娃還在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父母的親生孩子。因為按常理來講,沒有哪個父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的。
「唉呀!二小姐,你回來了!」
沒有見著秦爸爸與秦媽媽出來迎接,倒是家里的那幫佣人,一見到秦汝娃都十分地熱情。
走在最前面的是林姐,她接過秦汝娃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她左邊的一個佣人,然後接過成奕揚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她右邊的那位女佣人。
「小姐,姑爺,你們可回來了!」林姐對秦汝娃與成奕揚喊道,雙手很自然地就挽上了秦汝娃的胳膊。
「林姐!」秦汝娃也很高興地喚了一聲,並跟著林姐移步進屋了。
而成奕揚則回車里把剩下的東西全拿了出來。男人就是男人,他能干很多女人干不了的事情。比喻,成媽媽費盡心思也拿不完的東西,到了成奕揚那里,則不用吹灰之力就把它們全部拿在了手里。
偌大的客廳里,沒有秦爸爸與秦媽媽的身影。
「難道都出門去了嗎?我昨天晚上明明有打電話給他們的!」秦汝娃在心里想到,失望的神色像幽靈般在她緊鎖的眉宇間來往游動。
林姐好像讀出了她的心思,忙安慰道,「小姐,你和姑爺先坐一會兒,我這就上去叫先生和太太。他們還在睡覺呢,你呀,」林姐,把臉湊近秦汝娃,小聲說,「就見怪不怪吧!」
秦汝娃勉強笑了笑,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岳父岳母呢,怎麼不見人呀?你沒有打電話告訴我岳父岳母,我們要來岳父岳母家拜年嗎?」
成奕揚一進門,便開口向秦汝娃問道。短短的一句話里,成奕揚一連講了三次,「岳父岳母!」,看得出,他也對自己岳父岳母的此番舉動,強烈的不滿。伸手把手中的禮品往茶幾上一丟,便緊緊挨著秦汝娃坐了下來。
成奕揚講此番話,純粹只是對自己那所謂的岳父岳母的不滿,並沒有對秦汝娃有任何的報怨之意。可在秦汝娃听來,卻像是他在嘲弄,譏諷自己。
秦汝娃朝他狠狠瞪了一眼,那股剛剛被鎮住了的火,又莫名地竄動起來。
「我怎麼就沒有打電話,昨晚我打電話的時候,你不就站在我旁邊嗎?難道你沒有听見嗎?你的耳朵是用來裝飾的,听不見嗎?是耳聾了還是怎麼著了?」秦汝娃話講並不大聲,但每一句話,都含著兩個字,「怒氣」。
成奕揚只把她起伏的情緒當作是「朋友」在搞鬼。並沒有太在意。也沒想過要去頂撞。因為他‘知道’,‘朋友’來了的女人傷不起,倘若跟她周旋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成奕揚識相地往旁邊挪了挪,小聲低咕,「我懂,我懂,你‘朋友’在,‘朋友’最大!」
秦汝娃沒再反駁他,轉而運用冷暴力。只是用眼楮冷冷地盯住成奕揚。不過,這殺傷力也已經夠大了,看得成奕揚覺得渾身不自在。
正當倆人在用眼神進行談判的時候,一陣鞋子與地板相撞擊所發出的「嗒嗒」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了下來。
倆人循聲望去,只見張亞昕蓬頭垢面,身穿大紅色睡袍,連連打著哈欠,懶洋洋地從二樓走了下來。
秦汝娃本能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做出恭恭敬敬的樣子。十足像是古代的官員在恭候天子的到來。
成奕揚見不慣她這種唯唯諾諾的樣子,一把將她拉回到沙發上,說,「先坐下吧,傻瓜,等她走下來,都得等上一段時間呢,先歇著吧!」
果然正如成奕揚所說的那樣,張亞昕用了將近五分鐘,才從二樓慢慢「搖」了下來。
沒有母親見到出嫁女兒初次回娘家的那份激動,張亞昕還是帶著一張沒有溫度的面孔出現在他們面前。
「怎麼這麼早?不是說是晚上到的嗎?」張亞昕冷冷地問道。沒看沙發上的兩人一眼,就自顧自地坐到了正朝門口的那張沙發上。
「有說是早上九∼∼∼∼∼∼∼∼∼」秦汝娃本想解釋一番的,可話才說到一半,便又被張亞昕粗魯地搶了回去。
「那你的意思是說,是我的耳朵有問題嘍!」張亞昕不滿地看著秦汝娃。
秦汝娃本還想再講話,一觸踫到張亞昕那犀利的眼神,話到了嘴邊,又不得不把它重新咽回到肚子里。不敢再去看張亞昕的眼楮,把頭壓得低低的。
成奕揚可不會像秦汝娃那樣,會被張亞昕的威嚴所嚇倒。只見他不但敢用眼神與自己的岳母的眼神交戰,說話也是話中帶刺。
「岳母,我想,你耳朵肯定是不會有問題,倒是我,年紀輕輕的,耳朵就不好使了。我昨晚也明明听到秦汝娃說是要在今天早上,來這里的!現在看來,也許岳母你的耳朵沒有問題,我的耳朵,也許,也沒有問題,只是我跟秦汝娃都同時患上了失憶癥。不記得我們都講過什麼,都做過什麼!」
「干嘛呀你!」秦汝娃用肘輕輕踫了一下成奕揚,示意他不要亂講話,眼楮卻惶恐地看著張亞昕,生怕她一生氣,又讓自己在成奕揚面前失禮。
而有些人就是賤骨頭,對那些視她為太上皇,對她恭恭敬敬的人,她就大施婬威。而在那些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不把她當一回事的人面前,她就會顯得手足無措了。
成奕揚沒有遭到張亞昕的反駁,可並不代表她會就此罷休。她,張亞昕可從來都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年輕時這樣,現在年老了就更勝一籌了。只見她緊抿雙唇,雙眼直勾勾地瞅住成奕揚不放。其實,她第一次見成奕揚時,心里就好歡喜。她是這樣想的,成奕揚肯定不會真的是看上了秦汝娃。待他們一分開,她就會采取措施,撮合成奕揚與她的大女兒秦夢妮。在她看來,成奕揚與秦汝娃的結合,正應了那句話,︰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只是鮮花是成奕揚,而牛糞是秦汝娃。而成奕揚與秦夢妮,一看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可惜,事情未能如她所願,成奕揚與秦汝娃不但沒有分開,而且還以驚人的速度結婚了。當時,氣得她好幾天都睡不著覺。
而現在,成奕揚還敢在她面前公開袒護秦汝娃,張亞昕覺得自己的頭頂上都在冒煙了。但又不能發泄出來,她可不是怕人笑話,只是擔心,大過年的,會把財神爺給嚇走。而且,她也知道,成奕揚不是秦汝娃,會對她唯唯諾諾。
既然成奕揚那邊,不好「開刀」,就只能找秦汝娃下手了。
「汝娃,別說媽沒提醒你啊,我見你肚子好像那麼久都沒有動靜!」張亞昕朝秦汝娃月復部上瞥了一眼,說,「你可要努力了!」
這是一句多有母愛的話啊!可在張亞昕的嘴里吐出來,怎麼讓人听了就像有幾萬條蟲在吞噬自己的心髒。
「那個,我們,還,不!」秦汝娃依然保持在她面前惶恐的本色,崇敬中,又顯得卑微,溫順中,又略顯緊張。
未等秦汝娃說完,張亞昕又粗魯地把話搶了過去。
「我就知道你是傻傻的,什麼都不懂。總以為嫁了一個長得有模有樣的男人,就以為撿到寶了。越是長得好看的男人,就越不靠譜。你看看你,呆頭呆腦的。人又長得不夠漂亮,要拿什麼去拴住你男人的心。要是換成了你姐姐,我就不用那麼擔心了!」張亞昕娓娓道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看你,結婚都那麼久了,肚子還是平平的,到時候,你男人跑外面找女人去了,你哭都來不及了。以後,你給我努力點,管什麼什麼計劃生育政策,你也只能靠生孩子來捆住男人的心了。我看你還挺大的,好生養,不用擔心,只要你肯定努力,不用怕生不出孩子來!」
如果這些話,是私底下對秦汝娃講的話,秦汝娃也許不會那麼難受,興許還會感激她。只是當著成奕揚的面在講這些,而且還用這麼難听的話。意圖不用明講,在場的人都很明白。張亞昕就是要說給成奕揚听的,她要報復的是成奕揚,而不是秦汝娃。
可她這絕對稱得上是一箭雙雕啊,秦汝娃固然听得是十分不爽,可還是依然做出了一副惟命是從的樣子。應了聲,「是」就把頭垂了下去。她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她的母親,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因為,她實在是不想在成奕揚面前丟臉。其實已經丟了,只是不想無地自容罷了。
成奕揚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對于張亞昕的話,他是大可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她那尖酸刻薄中,又帶有一些幼稚,惡心難听中又帶有明顯的輕蔑的話,可是狠狠地傷害到了秦汝娃。
有那麼一瞬間,成奕揚真心希望秦汝娃不在場,這樣他就可以暢所欲言,甚至不惜拋開形象,與自己的岳母進行針鋒相對的「語言交流」,直至把自己的岳母氣到一命嗚乎。
可現在,事實是,秦汝娃在場,而且已經遭受了一陣「槍林彈雨」「的洗劫,而這樣的結果,是他一手造成的。因為他頂撞了他的岳母。
成奕揚沒敢再對張亞昕的話進行反駁,不因為別的,只是不想再把秦汝娃往火坑上推。他听了張亞昕的話,也覺得很不舒服,可他並不在意,因為他知道,有人比他更難受,更需要安慰
他看著把頭垂得老低的秦汝娃,眼里充滿了憐惜,真想伸手過去,把她抱在懷里,好好安慰她一番。
不一會兒,不知是不是秦汝娃的祈禱得到了神靈的回應,張亞昕果真不再拿她開涮了。轉而把矛頭轉向了一旁的,對她的話不屑一顧的成奕揚。」那個誰!「張亞昕用手指指了指成奕揚說,」別仗著自己有副好皮囊就到處拈花惹草。雖然我們家秦汝娃長得是不怎麼樣,可娘家人這邊可不是好欺負的。倘若你敢欺負她,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現在就知道秦汝娃是你的女兒了。想罵我的時候,就跟豬腦袋拉近距離,一致排我這個外。剛剛又把人秦汝娃說得什麼都不是!「成奕揚在心里恨恨想道。他可是有許許多多憤憤不平的話要說,可又擔心一講出來,最終受害的還是秦汝娃。自己會落個不敬不孝的罪名不要緊,可人家秦汝娃還要不要回娘家呀。雖然這種娘家要不要也罷,但它在那里,起碼還可以有幻想的原材料,還有個精神寄托。」不要以為不講話就會沒事了啊!「張亞昕還不肯罷休,又提高了幾個音階,把腰板挺得直直的,看著真讓人難受。
成奕揚的沉默,在她看來是羞愧難當,以至于無言以對。這種自以為是的猜測更是助長了張亞昕的囂張氣焰。」我也不知道當初你耍了什麼手段,汝娃這傻丫頭,這麼快就上了你的勾。要不是汝娃非要嫁給你,我們是決不允許她嫁給你這種人的。你這種有點錢的人,最喜歡的就是家里養一個,外面養一堆了!「張亞昕越說越氣憤,像是在跟人吵架似的,面紅耳赤的。感覺她在罵得並不是別人的老公,而是在像人訴苦,講著自己男人的苟且事。
成奕揚一听,便听出其中的意思。」 ,你老爸,好像做了對不起你媽的事哦!「成奕揚笑嘻嘻城秦汝娃耳邊低聲說道,仿佛他現在說的是一個陌生人的風流事,而不是自己的岳父。
秦汝娃听了可不怎麼舒服,她狠狠瞪了成奕揚一眼。動了動嘴,但沒有講話。而是繼續認真地听張亞昕在那發牢騷。
成奕揚听著听著,真覺得煩了,只得無聊地在那東張西望,一會兒看看那喋喋不休的女人,一會兒又看看旁邊那位一直在應和的妻子,眼皮都快要掉下來了。」好了!「張亞昕終于停了下來,端起水杯喝了大大的一口水,就站了起來,對眼前的兩個人說,」你們兩個先在這坐著。我到廚房看看午餐準備的怎麼樣了,今天在這里吃完午餐再回去!「
張亞昕說完就轉身走進了廚房。
待張亞昕一消失在廚房的門口,成奕揚就以驚人的速度撲到秦汝娃身上,從側面緊緊抱住她,一臉的興奮。
秦汝娃當即被嚇了一大跳,忙用手推開他,嘴里還生氣地罵道,」干嘛呀,發神經啊!「
成奕揚沒有被秦汝娃的」威嚴「所嚇到,依然笑嘻嘻的。」 ,剛剛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說過什麼了?「秦汝娃很不耐煩地反問道,她並不是討厭成奕揚對她做出的親昵舉動,而是地點不對。要被自己的母親看到,好歹也會被批上個半天。」剛剛你媽叫你給我生孩子來拴住我的。還叫你生多幾個的,你說了「哦」的「」生孩子?你以為吃飯嗎?是件很容易的事嗎?「」也沒有很難啊!那事一完,再過十個月,不就有嘍!「」不難,你給我生一個出來試試!「秦汝娃沒好氣地答道。」我是男人!「」男人又怎麼樣,你沒看過新聞嗎?男的也可以生孩子的,好不好!「」那你舍得讓我生嗎?大男人一個,生了孩子,還能出去見人嗎?「」我有什麼舍不得的,被人笑話的是你,又不是我!「
听到此話,成奕揚馬上松開了秦汝娃的手,佯裝生氣地望著她,說,」果真是路邊的野花不要采,采了也不結不了果!「」你什麼意思?「秦汝娃怒瞪著他,一手將掰開的橘子,用力塞進了自己的嘴里,仿佛那是成奕揚,而不是一個沒有知覺的橘子。
眼楮是心靈的窗口,透過眼楮能看到一個人的心里在想什麼。這句話,或許有點夸張,可通過眼楮,確實能感覺到一個人有喜怒哀樂。
秦汝娃睜得大大的眼球,仿佛有兩團火在燃燒,看得出,她此時並不開心。」我懂,我懂!「成奕揚一邊說一邊往旁邊挪,好像很委屈,又像是在懼怕,樣子十分的滑稽,」你‘朋友’在,它最大,我惹不起,我躲開就是了!「
看著成奕揚那可愛的模樣,秦汝娃忍不住笑了起來。可她不想讓成奕揚看見,只好又往嘴里塞了一些橘子,好掩飾起自己的笑。
橘子這種水果,也許是因為價格便宜,又或許是它的味道確實讓人回味無窮。總之,很多人到了橘子的旺季,就會一大袋一大袋地往家里扛。無聊的時候掰幾個,口渴的時候,掰幾個,開心的時候也掰幾個。
這不,秦汝娃在幾分鐘的時候,就往嘴里送了幾個橘子了。正當她拿起第五個橘子要往嘴里塞時,成奕揚耐不住寂寞,又開口講話了。」 ,我能溫馨提示一下嗎?「成奕揚雙手抱住一個抱枕,怯怯地看著她。」什麼!「秦汝娃粗聲問道,連頭也沒有抬,繼續在」享受「她的橘子大餐。」那個,橘子,不冷嗎?你‘朋友’應該不喜歡吧!你吃了那麼多,等一下你肚子鬧革命的話,很難平息的哦!「
秦汝娃朝他翻了個白眼,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剝橘子的迅速也越來越快了。成奕揚張大嘴巴,看著秦汝娃像惡狼撲食般把桌子上的那籃橘子吃得所剩無幾。」有那麼好吃嗎?「成奕揚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心想」知道你能吃,可不知道你那麼能吃!「」吃不吃?「秦汝娃突然把剝好的一個橘子,伸到成奕揚面前。
成奕揚很興奮,伸手就要去拿。可還沒等他觸踫到那個橘子,秦汝娃又把手縮了回去,說,」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2「」又來這一套!’「成奕揚憤憤地瞅住秦汝娃,」每次都這樣,都沒說不要,又拿回去,真過分!「成奕揚小聲嘀咕道。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牆上的掛鐘發出清脆的滴嗒聲,掩蓋了呼吸聲,心跳聲。秦汝娃像個機器人一樣,時而把手伸向邊邊,把東西放到嘴里,時而又把手伸到另一邊,又把食物放到嘴里,如此重復著動作。而成奕揚則目不轉楮地盯著眼前的饞貓,一動也不動。
畫面仿佛是定格,沒有其他東西插入,也沒有其他的聲音,偶爾那只貓會從沙發的這邊走到沙發的那邊坐下,再從沙發的那邊回到這邊坐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眼看,午飯的時間也快到了。突然一陣奇怪的聲音,不知從哪里傳了過來,響徹在整個客廳的上空。客廳里惟有的兩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怪異的神色,相互凝視著對方。不同于成奕揚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秦汝娃先是一驚,隨即便皺起眉頭,耷拉著臉了,雙手也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就算在這種」最危險「的時刻,秦汝娃還不忘怒目瞋視成奕揚,看得成奕揚毛骨悚然的。」呵呵!「成奕揚傻笑幾聲,神氣地說,」都叫你不要吃那麼多橘子的了,你又不听,看,現在知錯了吧!「
隨著」咕嚕「幾聲從她的肚子里傳了出來,秦汝娃方覺情況非常地不妙。可她沒有直奔廁所,而是先撲到成奕揚身上,撕打起來,嘴里還不停地報怨道,」叫你亂講話,叫你亂講話!讓你詛咒我!「
成奕揚沒有還手,只一個勁兒地在那笑。」你這張烏鴉嘴,總是好的不靈,壞得靈!「秦汝娃一味地把自己的不幸發泄在成奕揚的身上。竟忘了拉肚子這種事,可是得跟時間賽跑的。
又是一陣奇怪的聲音從秦汝娃的肚子里傳了出來,像是警報聲一樣,秦汝娃馬上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皺了皺眉頭,慘叫道,」媽呀,快出來了!「說著,就貓著腰跑進了衛生間了。」不听本人言,吃虧在眼前了吧!叫你不要吃那麼多,還好像是我要跟你搶似的,越吃越猛。現在知道苦了吧!「成奕揚朝秦汝娃的背影大聲喊道。
成奕揚得到的回應,是廁所門被關上的」 「的一聲巨響。此後,客廳便又陷入一陣沉寂。
許久了,秦汝娃還沒有從衛生間出來,成奕揚又不免擔心起來。只見他猶豫了一會兒,便起身來到了衛生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說,」喂,豬腦袋,你還好吧!「」我,沒∼∼∼事!「秦汝娃艱難地答道,聲音听起來,好像很痛苦。」哦,沒事就好!「成奕揚松了口氣,接著又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掉廁所了呢,正準備進去搭救你呢!「」你才掉廁所了呢,神經啊!快走開!「秦汝娃吼道。」我不走,我就站這里!「成奕揚說,末了,他又催促道,」你快點出來了,我也要解決人生大事!「」你不會上二樓去嗎!找死了是不是!我不上廁所你不急,我一上廁所,你就來湊熱鬧!「秦汝娃話一講完,、成奕揚便听到了」嘩嘩啦啦「的流水聲!」奕揚,你站在那里干嘛!「
寂靜的客廳突然傳來一句幽深的聲音。張亞昕會讓人懼而遠之,除了她那尖酸刻薄,唇刀舌刺句句傷人的話之外,她像幽靈般的蹤跡也能讓人避之千里。」哦,那個,「成奕揚一下子慌了神,竟想不起來要如何回答。
千鈞一發之際,衛生間的門開了,秦汝娃從里面走了出來,迅速把話接了過去,說,」他肚子疼,等著上廁所!「」對對對,我在等廁所!「說完,成奕揚就一溜煙跑進了衛生間,把‘空間’留給了外面的兩個女人。
張亞昕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微笑,眼神里卻充滿了嘲諷的波流,直射得秦汝娃眼光四處躲閃。
只見秦汝娃雙手用力擦著兩大腿外側,嘴唇在蠕動,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最後發出了」呵呵「幾聲傻笑聲,結束了這場意外的對話。」閑著沒事的話,到飯廳里幫一下忙,準備開飯!我上樓去把你爸叫下來!「下達完命令後,張亞昕就把頭一揚,擺動著她那差點就凹下去了的臀部,踏著大步調,一搖一晃地往二樓去了。
秦汝娃沒有表露半點不情願的神色,在這個家,她永遠都扮演著傀儡的角色。無論他們說得多麼的不合情,不合理,她都會默默照做。久而久之,他們說的話,到了她的耳里,就像一道軍令了,容不得她有半點遲疑。像今天,她已經是個嫁出去的女兒了,今天回到此地,也就算是個客人了。沒有得到熱情的款待,還要到廚房打下手。可秦汝娃也只能忍著一肚子的怨氣走進了廚房。
躲在衛生間里的成奕揚,可別以為他真的是要到里面解決‘人生大事’。他只是難以招架他那盛氣凌人的岳母的語言與眼神攻擊,而到里面避難了。待他一感覺到外面沒什麼動靜了,便開門出來了。小心翼翼地回到客廳里,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東瞅瞅,西瞧瞧,就是沒見著秦汝娃。
他以為,秦汝娃是被張亞昕叫到哪個角落進行沒有道理的教育,心里不禁替她捏了把汗。要知道,那女人講得話,可是句句都是磨了幾天的刀,讓人听耳朵直犯疼,讓她秦汝娃自己一個人對著她,那又是只有挨罵的份,連他這個精神支柱都沒有了。
仔細掂量了一番,成奕揚便決定上二樓看看,那只」小綿羊「是否真的又在遭受他岳母大人的語言攻擊,他好救她月兌離苦海。
可他的腳還沒有踏上第一級階梯呢,便隱隱約約听到一個老男人與老女人說話的聲音,听那女的聲音,成奕揚馬上能猜出那是他的岳母張亞昕那高而尖的聲音。可是听她的語氣,不像是有秦汝娃在場。在」上「與」不上「之間掙扎了一會兒,成奕揚還是在說話人的身影出現之前,迅速離開了樓梯口。
在轉身離開的一剎那,他剛好瞥到了正在飯廳里擺放碗筷的秦汝娃。他回頭朝二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便朝廚房小跑過去。心里一直在慶幸,自己沒有貿然走上二樓去,要不然,又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了。」豬腦袋,你什麼時候跑這兒來了,害我到處找你!「一到飯廳,成奕揚便笑嘻嘻地對秦汝娃說。
秦汝娃沒有搭理他,仿佛沒有听見他的話。繼續在機械地擺弄著手里的碗筷。而事實上,她也確實真的沒有發現成奕揚的出現。此時的她,心里是郁悶之極。家里人的冷漠,越發讓她覺得自己的身世是個迷。加上‘好朋友’的到來,在生理上也讓她的情緒異常低落。以至于成奕揚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她也沒有覺察到。
不知原委的成奕揚,還是以為自己以惹她生氣了。在秦汝娃轉身之從碗櫥里拿出一疊碗後,成奕揚便帶上」負荊請罪「的誠懇態度,跳到秦汝娃面前,大聲說,」我來幫你!「說完,成奕揚伸手就去拿秦汝娃手上的東西。
秦汝娃可是被嚇了一大跳,手上的碗也差點掉地上了。好在,成奕揚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了正往地上掉的碗。」干嘛呀你?想嚇死人啊!「秦汝娃生氣地嚷道,一雙飽含怒火的眼楮,像是能把人給吃了似的。然後又怒視了成奕揚半天,才用力搶過成奕揚手听碗筷,朝飯桌走去。」又關我的事,只是想幫一下你而已,竟說我嚇你!「成奕揚跟在她後面,小聲嘀咕道,心里覺得特委屈。」不關你的事,那關誰的事,難道我自己好好的,還能自己嚇自己一跳嗎?「秦汝娃吼道。」不在廁所好好呆著,跑來這里干什麼?’「
正在氣頭上的人,總能找出理由把責任推到別人的頭上,倘若講出了一些沒什麼邏輯的話,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至少成奕揚是這麼認為的。」你以為生小孩子呀,能在里面呆多久呀!「」你∼∼!「秦汝娃還想說點什麼,一肚子的氣,正想鋪天蓋地的全部發泄出來的。
可就在這時,張亞昕與秦勝出現了,秦汝娃不得不把自己的氣重新裝回到自己的肚子里去了。」懶得理你!「秦汝娃對成奕揚說了這樣一句話之後,又馬上換上一張笑臉,對著正要在主人座上的秦勝,生硬地叫了一聲,」爸爸「。
成奕揚也跟著喊了聲」爸「。
秦勝含糊地」嗯「了一聲,便算作回應了。他那干巴巴的臉和惺忪的睡眼,很明顯地告訴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可能還在睡夢中。只見他用力地擦了擦眼楮,捏了捏自己的臉,好讓自己清醒一點,可眼楮還是那麼小,臉看起來還是那麼的累。未等菜上齊,他便旁若無人地首先開筷了。
秦汝娃與成奕揚本想待張亞昕或秦勝招呼一聲再坐下的,因為他們倆是客人。可張亞昕都張開口扒飯了,也沒開口叫他們坐下來吃飯,仿佛站在他們面前的是自家的下人,而不是女兒與女婿。
秦汝娃帶著復雜的眼神望了一眼自己的父母,然後就拉著成奕揚在張亞昕的對面坐了下來。
倆人才剛剛坐下,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的一幕又出現了。秦夢妮頂著一個雞窩頭,眯著雙眼,罩著睡袍,跂著拖鞋,」嗒嗒「地進了飯廳。走到秦汝娃的對面,用腳移開椅子,粗魯地坐了下去。
秦汝娃怯怯地看了看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硬生生地喚了聲,」姐姐!「
秦夢妮揚起頭,眯著眼楮看了看,然後才用慵懶的語調應道,」呃!「然後又夢囈般地說道,」不用管我,自己夾菜吃,媽說你來,要我一定下來吃飯,我才下來的!你快點吃吧,等你吃完了,我我還得上去補眠呢!「
秦汝娃不知要如何回答,要感激她的慷慨嗎,秦汝娃實在做不來。諷刺她一番,那也不是秦汝娃的性格允許的。惟有不了了之了,正所謂,你好,我好,大家好。許久了,才見秦汝娃應了聲,」哦!「
或許秦夢妮真的是被她的母親逼下來的吧,一碟碟的美味佳肴在她面前,也沒有半點的吸引力。她把頭擺在椅子的靠背上,懶洋洋地坐著,絲毫沒有要動筷的意思。
倒是張亞昕,一心只怕她餓著了,一個勁地往她碗里夾菜,還不停地說,」不吃一點嗎,這樣怎麼行呢,睡覺也要消耗能量啊。既然都下來了,就多少吃一點嘛,乖,吃一點吧!「張亞昕像哄小孩一樣,催促秦夢妮吃飯。而換來的只是秦夢妮的沉默,或是不情願的咕噥。可這並沒有讓張亞昕感到一點生氣或不快,她一如既往地往秦夢妮的碗里塞,仿佛碗里塞下的,就是秦夢妮吃到肚子里了的。
看著張亞昕夾菜到秦夢妮碗里時那慈祥的笑容,多少次,秦汝娃都以為她下一次夾起來的菜是要落到自己碗里的。有幾次,她都忍不住要伸出手中端著的碗了。可每次,張亞昕筷子上的菜都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她自己或她旁邊的秦夢妮的碗上了。
秦汝娃頓時覺失望至極,手上端得是泰國香米,可也沒有了飯的香味,而眼前滿桌子的美味佳肴,也成了色香味俱無的擺設品。她是連伸手去夾菜的勇氣都沒有了,只是一個勁地用筷子在弄碗里的白飯。
她異樣的表情,沒有進入到那些人的視線里,只有成奕揚,是在時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的。可以說,成奕揚是這餐桌上的唯一一個」偵察員「,每個人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沒有逃月兌他的法眼。他也知道,他改變不了這種情況,他能做的,就只有努力去改變秦汝娃的心情了。」喂,干嘛不吃飯!不餓嗎?「成奕揚用手肘撞了撞一旁正在拿米飯出氣的秦汝娃,然後伸手夾了一點菜放到她的碗里,繼續低聲說,」干嘛老去弄那些手白飯,那些飯跟你有仇啊!「」關你什麼事!「秦汝娃冷冷說道,面無表情,仿佛讓她心情跌至谷底的不是對面的那一撥人,而是旁邊的正在擔心她的男人。」行行行,不關我的事,就不關我的事吧,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當我透明的!「成奕揚小聲說。
話雖然說得很小聲,可還是被秦勝听到了一些聲響。」奕揚,你在嘀咕些什麼呢?「秦勝問,努力地把那疲倦的眼楮撐開點,可皺紋與勞累還是使他的眼楮眯成一條縫。昨晚的老朋友聚會,耗費了他不少的精力。縱使他已經睡了一整個上午,也還是未能將疲倦趕走了。」嗯,那個,!「成奕揚正想回答,可話還沒說到一半,就被秦汝娃搶了過去。」他說,這些菜都很好吃,他很喜歡!「秦汝娃笑盈盈地答道,與之前判若兩人,好像在他們面前,她永遠也不會展現出任何的消極情緒。」嗯,是,這些菜都很好吃,我很喜歡!「雖然成奕揚不喜歡秦汝娃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可他還是不得不應和她的話。」好吃就好,那你們多吃一點,我約了朋友打高爾夫球,現在得出發去高爾夫球場了,你們自個兒吃吧,不用客氣,啊,就當是在自己家一樣!「秦勝一邊說,一邊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然後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飯廳。
秦汝娃一直目送到他消失在飯廳門口,才把眼光收回到餐桌上。臉色也更加難看了。
秦勝前腳剛走,張亞昕後腳也跟著走了。理由是,姐妹們約她打麻將了。而秦夢妮也在兩位有權威的人先後離開飯桌後,一聲不息地回房睡覺去了。
偌大的飯廳里,就只剩下成奕揚與秦汝娃了。
看著這樣的家人,秦汝娃心一酸,深呼吸了幾次,才強忍住不讓淚水掉下來。眼眶已經泛紅,淚水也在里面打轉了,但秦汝娃始終沒讓它掉下來,眼楮真盯著前方。
成奕揚只是憐憫地看著她,他知道,他現在說什麼也不能減輕她的痛苦,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把自己當個透明人,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除非她先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