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陽宮里,龍宣赫傳令所有召陽宮宮人,未經他召喚不得入內,以免被眾人發現他果真罪惡到與個小娃兒洞房花燭。
方一躺身,龍宣赫便被那團小棉花拉了只臂彎當被窩。
「相公爹爹有沒有果果…」躺舒服了,小手開始在龍宣赫胸前模索。
「什麼果果?」龍宣赫微愕,待發現有只小爪子不安份的在他身上亂模,忙捏指拿開道︰「別亂動!」
「然兒想吃果果…」
大晚上的吃什麼果果?龍宣赫一皺眉凶道︰「明天再吃,快睡覺!」
「那可不可以模模啊?」不給吃模模總可以吧。
「模什麼模,睡覺!」真搞不明白,這小孩兒怎麼一點都不怕他。
「相公爹爹沒有果果麼?」
「沒有!睡覺!」
「哦…」小腦瓜兒轉了圈兒,相公爹爹沒有女乃女乃也沒有果果,真可憐。
好不容易盼到那團小棉花熟睡,龍宣赫小心翼翼將手臂自然兒身下抽出。小孩子熟睡的樣子總是很可愛,龍宣赫伸手為然兒掩了掩被子,望著那張似隻果通紅的小臉兒,心底生出無限愛憐。卻又立時警告自己,那是墨清風背著自己與康婉兒生的小孩兒。他自己的兒子,他的風真太子,從出生至今,他尚未如此抱過一次,見到時亦從未如此心生愛憐過。
翻轉過身,龍宣赫有些不明白,為何墨清風的女兒見到他會哭會鬧會撒嬌,而他自己的親生兒子,見到他時卻總是唯唯諾諾。
恍惚間,龍宣赫進入了夢鄉,迷蒙中,背後似乎有雙小手搖他。輕哼了聲,龍宣赫依舊熟睡。自在湘南發現那一對藏匿四年的夫婦時起,他就再未好好睡過一覺。
「爹爹…」小然兒迷蒙著雙眼蹲身在龍宣赫身後,小手輕搖著龍宣赫囈語著︰「然兒尿尿…提然兒尿尿…」
「爹爹…相公爹爹…皇上爹爹?然兒要尿尿…」小嘴兒撅的老高,人家真的憋不住了。
「然兒想尿尿…嗚嗚…」這事兒很急的。
朦朧睡眼望了眼身前一動不動大山,小然兒禁不住困,一個大意…潺潺流水很快在龍宣赫後面肆意漫延了開。
「唔…」這下舒服多了,躺回身去,繼續進入甜蜜夢鄉。
次日一早,小然兒自睡夢中蘇醒,坐起身伸個小懶腰,邊揉著睡眼邊道了句︰「爹爹,然兒醒了…」可一睜眼,「咦,這是哪兒來著?」
偏頭望了望身邊平躺著的,猶自微微打著鼾聲的男人,一雙大眼楮又停留在男人下面那一灘山水畫…忙躡手躡腳悄悄自男人腳底爬下了床。
昨夜干了壞事,得趕快爬離現場才行。
好不容易安全著地,又與地上一雙小鞋兒斗了半尚,實在難穿得進去。于是小眼珠兒滴溜一轉,將一雙小腳踩進龍宣赫一雙似小船一般的大鞋里,趿拉著便跑。
「踏踏踏…啊喲!」
眼見著就要跑到宮門口了,可腳下一只船兒突然跑不見了。然兒忙回頭去尋,一個不小心,「啊喲」一聲絆倒在地。
宮門口「撲通」一聲響,直將宮外依柱打瞌的貓二自夢里驚嚇了醒來,回頭一看,竟見一小娃兒一身小寢衣正俯趴在地。
「哎喲我的小主子…」貓二忙跑上前將然兒自地上抱起。
「痛痛…」小然兒蹙著眉頭將一雙摔得通紅的小手舉到貓二面前。
「哎喲,以後走路小心著點兒…」貓二將嘴湊到那一雙小手吹了吹,回身喚了兩名宮女道︰「還不侍候皇後娘娘梳洗。」
「來人——」
寢宮內突然傳出龍宣赫一聲咆哮,嚇得小然兒趿拉著唯剩的船兒轉身又一陣小跑。
「陛下…」貓二方要迎進殿去,就已見龍宣赫光著腳丫子滿面洶洶沖出殿來。
「站住!」
龍宣赫幾跨出宮門,朝著宮外正趿著只小船,一跛一跛艱難逃行的墨柔然怒喝了聲。
見皇帝發了火,宮外守候的侍衛宮人立時跪了一地。
「啊喲——」小然兒一個驚嚇,復被腳下另一只船兒一絆,啪唧一聲又重重趴倒在地。
龍宣赫望了眼宮門內外斜躺著的正是他那兩只鞋子,不由得怒氣愈盛。壞丫頭!尿床已叫他無法容忍,還敢留雙小鞋給他穿!
「站起來!」龍宣赫背負雙手,朝著趴倒在地的然兒喝道。
然兒乖乖站起了身,伸小手拍了上塵土,低著小腦袋卻發現腳下另一只小船也跑丟了,只得光著一對小腳丫忐忑立著。
「陛下,您…」貓二突然盯著皇上後面那一大圈兒潮濕,驚愕不已。「皇上…尿褲子了?」
龍宣赫听聞面色刷的又是一變,厲聲朝小柔然喝道︰「誰叫你尿的床!」
「不是然兒…」小手兒連擺道︰「然兒很乖的,從不尿床…」若被村里哥哥姐姐知道了,一定會笑話的,打死也不能承認。
「不是你是誰?還敢撒謊!」
「嗚嗚…然兒沒有尿床,是相公爹爹尿的…」墨柔然伸手遮住雙眼不敢看怒氣沖沖的龍宣赫,佯裝嗚咽。
「臭丫頭…敢污蔑朕!」龍宣赫不禁舉起了巴掌。
「喲陛下…」貓二忙上前架住勸道︰「皇後娘娘還小…」
見有人護她,小然兒光著腳丫子一溜煙躲到貓二身後,猶不知悔改的火上澆油委屈道︰「分明是相公爹爹尿床嘛…嗚嗚…」
「陛下…陛下…」貓二再一次攔住咬牙切齒的龍宣赫。
龍宣赫氣極敗壞道︰「朕沒尿床,朕怎麼會尿床!」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貓二連聲附和著,腦子一發暈又加了句︰「誰敢說是陛下尿的啊…」
龍宣赫雙目立時瞪的跟燈籠似的,虎目轉而瞪向貓二身後躲著的小人兒,向身後侍衛喝令道︰「把她給朕關起來面壁思過!」
「不要——」小然兒一听「關起來」三字,轉身撒丫子便跑。可她沒跑幾步,突然驀地駐了身,低下小腦袋怔怔瞧向腳底,緊接著,「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哎喲——」貓二待看到然兒左腳底突然滲出的鮮血,驚叫了聲忙跑了過去,龍宣赫亦不禁一怔。
「啊嗚——哇——」貓二小心將然兒自地上抱起,可然兒立時又一陣嘶聲痛哭。
左腳上潺潺鮮血很快自腳跟流了下來,龍宣赫望著然兒腳底心仍扎著的那塊尖石,不由的慌了神,一把自貓二懷中接過墨柔然,邊光著腳邁入寢宮,邊向身後喝道︰「叫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