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上次楊氏單獨找過棗花之後,棗花便事事留心起來,不過楊氏的舉動倒很平常的樣子,挺多時候也對棗花親切又關心。
慢慢地,棗花也就漸漸卸下心房,想著畢竟是一家人,血濃于水,就算看在她爹何忠軍的面子上,楊氏也不至于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情。
這一日,下了好一場大雪,院子里全都被染成白白的一片,漂亮極了。
棗花表示自己在現代社會呆在終年相對暖和的南方,從沒看過真實的下雪,不禁興奮不已。吃了早飯,棗花忙興奮地跑到院子里準備開始堆雪人玩,也跑去叫俊宇一起來玩,那名揚也想來,不過被他娘叫著在屋里溫習功課。
俊宇因連日讀書太過勞累,也想著放松放松是好的。
兩人忙在院子里堆起雪人來,棗花還家去拿了個胡蘿卜裝鼻子,兩顆黑石頭裝眼楮,一時倒也有模有樣,俊宇也忙贊棗花手巧心思活。
一時間玩的正開心,楊氏恰巧路過,也連贊這雪人堆的巧妙,知道是棗花所為,又連贊了幾聲手巧,又說
「你們在這里堆雪人玩得可樂,且不知有那更樂的呢?」
听到有好玩的,棗花和俊宇終究是小孩子心性,忙問楊氏且有何事更樂。
「你不知道,下了這場大雪,山上也是白茫茫一片。那兔子不得不出來覓食,但是腿短跑不利索,這個時候帶上弓箭正好去雪地里獵兔子,又能玩,抓到了兔子又能吃,一舉兩得呢?」
楊氏看見棗花和俊宇關切的模樣,忙如是說,說完又想起什麼似得,又說
「那雜物房內原有兩把好弓箭,以前智遠小時候也帶著蘭心常玩。」
棗花和俊宇听說又可以在雪地里獵兔子,又有齊備的弓箭,只顧著要去尋開心早把其它一切拋在腦後,兩人忙追問楊氏可知哪里有獵兔子的好去處。
「我也不過是听人說,村東頭距書院不遠的後山上有好些兔子,不過那邊很少人去,你們年紀又小,路都走不利索,還是別去那山上逞強算了。」楊氏說完,又記起廚房里還有事情未作,忙匆匆走去忙活去了。
這里棗花和俊宇只听說東頭書院後山上面兔子多,哪里還听得見楊氏說危險這句話,忙跑到雜物間拿了弓箭和麻袋趕往村東頭去了。
兩人到了那書院後面,又沿著一條小路走了半晌,也不知走了多遠,方見到一座山,棗花和俊宇忙爬上山去,倒見著些兔子的足跡,心內一喜,想著倒不虛此行,又忙沿著兔子足跡找兔子去了。
卻說祝氏這邊眼見著棗花先前還在院里堆雪人,只一轉眼就不見,等到掌燈時分還不見回來,心內十分著急,闔家上下一問,才知俊宇也不見,只那名揚在家里背書。
楊氏忙想起什麼似得說
「你不說棗花不見我還沒想起,早晨路過院子听棗花和俊宇商量著要去射兔子,棗花還直嚷嚷上次也去過松樹林踩地蘑菇,這下子一對起來倒略有幾分眉目,別是拿了弓箭去松樹林射兔子去了吧。」
楊氏說完眾人忙地趕到雜物房一看,果然只不見了弓箭跟麻袋。
祝氏心里急的跟什麼似得,只覺得暈頭暈腦,整個身子撐不住一下子就要撲到地上來,蘭心在一旁忙扶住,又勸說
「嫂子,你先別急,俊宇過年也十四歲了,我素來看他是個穩重的人,許是去了別處玩也未可知。再說了,就算是去射兔子,兩個小人兒玩心又重,一時忘記時間也是有的。我估模著一會兒他們也該回來了,別待會兒孩子沒事你倒急出什麼病來。」
秀慧在一旁听說,也是心里急得跟什麼似得,俊宇比棗花又大上幾歲,若真出了什麼事,眾人多半也只會埋怨俊宇。想到這,只嚷嚷要俊宇他爹黃義學先跟著棗花他爹何忠軍一塊兒去松樹林找著,免得孩子真迷了路,就或是出了什麼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全家都心焦的很,只有那林氏見狀,倒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說道
「我常說我們家名揚是個沒心氣的孩子,如今看來蠢笨些倒也有蠢笨的好處,姐姐和弟妹教出的好孩子,如今膽子倒是越發大了。」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都什麼時候了還胡說八道的,成何體統。」
何大爺看見一旁的林氏還在幸災樂禍,早氣得不行,要不是看見林氏還抱著佳霞在懷內,他早一耳光子扇過去了。只強忍著怒火,對著眾人說
「俊宇他爹,名揚他爹,棗花他爹,你們提著燈籠跟我一起去松樹林找去,怎麼也得把孩子找回來。」說完又家去把燈籠找了出來,又尋出厚衣服換上。
「爹,佳霞今天病著呢,我頭腦也不舒服,家里不能缺了人,名揚他爹今兒恐怕是不得空去。」林氏看見他爹沒頭沒腦地吩咐全屋的男人去尋找,只稱病便死命把她男人忠良拖回家去了。
一旁的蘭心見狀,心內只有氣,又不好發作,忙拉著她爹說
「爹,你如今眼力也不好了,這晚上林子里烏漆麻黑的,還是我跟哥哥姐夫一起去尋找妥當些。」
「你是個女孩子家家的,哪里受得住這晚上的風寒,況且家里燈籠不多,人多了反而礙事,就我和姐夫兩人去吧」。
听見蘭心說要去找孩子,一旁的何忠軍忙接口道,說完又跟著義學一起收拾好提著燈籠往松樹林去了。
這邊蘭心陪著秀慧一起在祝氏房內等著,三人好不心焦,何大爺也著急的睡不著覺,只來來回回往這邊查看,心里雖急,又不敢說出什麼不好的話。
林氏一家子倒睡得安靜,那楊氏也只推說日里吹了風,這會子頭疼,早先睡下了。
這邊蘭心,秀慧跟祝氏三人正嘮著嗑,卻忽听前院傳來砰砰的打門聲。
秀慧忙騰地一下從床上起身,跟著何大爺去前院開了門,蘭心和祝氏也忙跟了過去。
那何大爺打開前門,卻見村東頭肖女乃女乃的兒子肖大壯正站在門外,後邊是棗花和俊宇,兩人都狼狽不堪,身上濕漉漉的,臉上也是好些泥巴。整個人哆哆嗦嗦的,魂都嚇傻了一般,手里還提著幾只死兔子。
秀慧看見俊宇這個樣子,雖是心疼,卻一股怒氣直沖上來,「啪」地上前對著俊宇就是一巴掌。
打完倒「嗷」地一聲哭起來,只拿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吊著的一顆心這時也終于放下來了。
蘭心和祝氏在後面听著前面鬧騰的聲音,也忙跑著趕了來,看見這幅情景,祝氏心內也是又急又氣,忙把臉拉下來,對著棗花吼道
「棗花,你還不跪下來,向你爺爺請罪,你知道你害的家里人多擔心嗎?」不跳字。
一旁的棗花和俊宇此時也終于回過神來,都哭了起來,听見祝氏如此說,又忙跪了下來。
秀慧只覺得一肚子心酸無法發泄,又哭著對祝氏說
「弟妹啊,是我對不住你,我不知道俊宇這孩子倒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帶著棗花上山打兔子,這都是我平日里管教無方。今天爹和大家都在,你們說說怎麼處罰這孩子,我沒意見。如今不管著,今後闖了什麼大禍,我更是沒臉見人。要如此的話,我倒情願當初沒生這個孩子,倒少傷些心。」
俊宇見他娘說如此重的話,只是動了大怒,心里更是愧疚,只跪著移過來,抱住他娘的大腿,哭著說
「娘,今日里是我錯了,孩兒今後一定改了,再也不敢如此膽大妄為,還請娘不要如此傷心,孩兒听著心里難受得很。」
棗花見狀,也忙地抱著秀慧,只哭說
「大姑,今兒個是我們錯了,惹得大家擔心,俊宇哥哥和我都知道錯了,一定改掉。也請大姑別氣壞了自己的身體,今後我們絕不敢再犯了。」
何大爺看見兩個孩子哭的可憐,又看見兩人髒兮兮的模樣,肯定是吃了一番苦頭,倒心疼得不行,忙說
「算了算了,咱們農村孩子上山下河那也是常有的事,人回來了沒事就好。秀慧你也別太傷心,俊宇素日是個懂事的孩子,一時貪玩也情有可原。」
說完又對著祝氏說
「你是個有身子得人,倒不可太過動氣,棗花平常也乖巧,不過是小孩子心性,如今回來了就好。」
說完,又對著林氏一家的窗口,大聲說道
「今日的事大家只揭過不提,日後誰要再敢拿這個說嘴,我何大爺絕不饒它。」
眾人見何大爺都如此說,倒沒別的話語,忙答應著。
蘭心又把俊宇和棗花扶了起來,帶著去後院洗干淨換衣裳去了。
何大爺又忙對站著的肖大壯說
「大壯啊,今兒個可多虧你了,這麼晚還得勞煩你領著孩子來,伯伯在這里謝謝你了。」
「伯伯,你別客氣,我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這麼客氣。不過以後真得小心點,今天可算是險呢,這兩孩子也不知怎的竟跑到書院那邊的後山去射兔子,素日那邊就少了去,山上什麼動物都有。可巧今日我正跟一幫兄弟在獵熊瞎子呢,誰知這兩孩子竟跑到熊瞎子的面前,幸好我那兄弟槍法快,力道準。不過這兩孩子,今天也算是受了個大驚嚇吧,只是以後可別再往那邊山上跑了。」
那祝氏和秀慧听說兩孩子今天竟在熊瞎子下逃命,更是心疼的不行,一家子忙誠誠懇懇地向肖大壯道謝,又留著大壯吃東西,那大壯只說家里老人小孩還在,須得趕緊回去,說完忙走了。
這時蘭心忙燒過開水幫兩人洗過澡,換了干淨衣裳,何大爺又帶著兩人到西邊的祠堂內向祖先磕過頭,祝氏和秀慧又準備了火盤讓他們跨過,只折騰了半宿,大家才安心睡下。
卻說那忠軍和黃義學直到半夜時分方回來,兩人只說在松樹林東找西找找不到,那黃義學還不小心踩了樹枝傷了腿,只得先回來了。到家又听說俊宇和棗花被肖大壯從熊瞎子下救命,都是又氣又心疼,又是後怕。
何大爺又下了命令,說兩人以後須得禁足,棗花不經允許不得離開家門,俊宇也只許去村東頭書院讀書,一放學必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