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抱著棗花,只覺得她的小身體一顫一顫的,心中一陣疼惜,想了想,又輕輕地拭去了棗花的眼淚,笑著說
「傻丫頭,誰說你沒用了,你聰明漂亮又活潑可愛,書念的好,又會賺錢,你看這一家子喜歡你還來不及呢。至于說女紅,那只是你不願意學罷了,你若是願意學,我保證天上的織女也趕不上你的。」
棗花哭了好一陣,也覺得心中的委屈略微開解些,此時又听蘭心說天上的織女也趕不上自己,倒不好意思地笑了。
又說
「小姑姑你說的對,我只是不願意學罷了,也沒什麼好神氣的。」
蘭心見棗花終于回復了往日的自信與俏皮,想著這丫頭倒听容易開解的,忙說
「那小棗花這會子可以睡覺了不?蘭心姑姑被你吵醒了,倒困得不行呢。」
一時棗花忙笑著說
「蘭心姑姑,對不起嘛,明日個棗花給你好好錘錘背,就當給你賠不是了。」
一句話說的蘭心也笑了,二人忙收拾著睡下。
第二日蘭心起來,還記得棗花昨日好笑的模樣,倒笑著說
「棗花,如今天亮了,咱們一起去繡鞋子成不成。」
那棗花經過一夜的好睡,早把這檔子事拋到腦後,此時見蘭心問起,倒不好意思地笑笑說
「我哪里有功夫做這個,我娘過幾日就生了呢,我倒忙得很,哪里像你這般清閑。」
說完,也不管蘭心再說什麼,倒一溜煙地往她娘房里跑去了。
棗花到了她娘房內,見她娘正在房內歇著,算日子差不多就在這兩天,祝氏也就不大行動,成天只在家里躺著,以防萬一。
另一方面,這些天棗花她爹忠軍倒是忙的不行。
又是商量著請好了產婆,又是找楊氏商量著該置辦些什麼東西。
因棗花生產的時候,何女乃女乃見是個女孩子,楊氏也就不大勞心,況且那時候家里條件不好,也就沒怎麼操持。
這次拜了神,又都說會生個男孩,忠軍便格外上心。
半個月前,村子里的孫婆婆便來棗花家認了門,只防著正式生產那天忙的搞錯地方。
一應洗三要準備的東西,什麼挑臍簪子、圍盆布、缸爐、小米兒、金銀錁子等等之類的東西便都準備妥當。
一家人又忙上忙下,處處透著緊張的氣氛。
棗花這兩日念書都是心不在焉的,只等著她娘這胎下肚,也不知道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
到了6月18這日,祝氏一大早便開始陣痛。
忠軍忙急匆匆地請那孫婆婆上門。
那孫婆婆到房里看了看祝氏的情況,又說
「早著呢,你們且出去預備著熱水熱毛巾之類的東西,我在這里陪著產婦,叫你們時再進來。」
一時棗花一家子都緊張起來,蘭心和秀慧也忙上忙下的,心里只七上八下的直跳。
那孫婆婆見大家緊張,倒笑了說
「不妨事的,在我手上接生的孩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跑不了的。香蓮這個樣子,八成是個男娃,才這麼早就開始折騰起來,你們只耐心等著便是了。」
那蘭心听了這話,心里才稍微安定些,又照孫婆婆的吩咐,把門窗關的嚴嚴實實。
棗花這時候幫不上什麼忙,想著自己了解的知識,對于產婦來說,信心和勇氣是最重要的。便只趴在床頭,對著她娘悄悄地說
「娘,你別怕,棗花在這里。才剛孫婆婆說了,這胎一定是個男孩,娘你別擔心,一定會生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平安安的。」
那祝氏正在痛頭上,听了棗花這話心里也略微寬慰些,只是無暇去答復她,便點點頭。
一時祝氏痛的更厲害了,那孫婆婆見狀,只是時候快到了,忙把蘭心和棗花趕了出去,又讓秀慧和楊氏把準備好的干淨的熱水和熱毛巾拿進來。
棗花在外面只等的焦心極了,忠軍也是擔心的不行。何大爺也有點焦躁,只拿著旱煙在一旁吧嗒吧嗒地吸著。
林氏和雪晴並那梅芳俱是在門外候著,那林氏見里面叫的厲害,倒訕訕地笑著說
「听弟妹這個樣子,叫的倒怪可憐的,別是難產吧。」
棗花正擔心著呢,听她說了這話,只覺得一股怒火直沖上來,也不管不顧的,一頭奔著林氏直撞過去,口中還嚷嚷著
「我讓你胡說,我讓你胡說,我撞死你個沒心肝的。」
那林氏正得意的緊,一時不防備,倒讓棗花一頭撞到地上。
蘭心見狀,怕棗花吃虧,倒忙地拉住棗花到自己身後,也瞪著林氏說
「大嫂,二嫂正在里面受苦呢,你說這話是何居心。」
那林氏吃了個虧,灰溜溜地爬起來,拍拍手說
「我好心關心呢,你們只當成驢肝肺,盡早準備著才好呢。」
說完,又怕棗花發難,倒抱著佳霞,搭訕著家去了。
那邊何大爺正煩躁著呢,見到林氏這個樣子,心中也惱火,「啪」的一下把那煙摔倒地下,罵著說
「越鬧越不像話了,我看這個家遲早要翻天。」
外面正鬧著呢,卻忽然听到里面「哇」「哇」的哭聲。
只听見孫婆婆高聲地叫著
「恭喜何大爺啊,恭喜忠軍啊,生了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棗花在外面擔了一上午的心,猛地听見孫婆婆母子平安的話語,一時忍不住倒哭了起來,只拉著蘭心又跳又哭又笑地說
「蘭心姑姑,生了,生了,我娘生了個小dd呢。」
蘭心也是喜得眼淚掉了下來,只笑著說
「是的,是的,生了個小dd,這下子可好了。」
何大爺听了這話,心中也是一喜,他素來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此時只是咧著嘴笑著,對著自己的兒子忠軍也不顧及那麼多禮節,只說
「軍娃子,你媳婦生了個兒子呢,恭喜你。」
那何忠軍見果然生了個兒子,心中也是狂喜,只抱著拳對他爹作揖著說
「同喜同喜,爹,我終于給你生了孫子了。」
一時院子里的梅芳,雪晴等俱是開心地掉下眼淚。
楊氏開門走了出來,笑嘻嘻地對著忠軍說
「是個大胖小子呢,長的還怪俊的,像你,你得好好看看。」
又叫著蘭心說
「蘭心,你和你哥哥分頭去通知親戚去,一定得去你嫂子娘家,叫上親家母好好聚一聚。」
蘭心听了這話,忙地答應著一聲,飛快地跑去給祝氏娘家報喜去了。
一時全家都忙碌起來,棗花又忙地跑進房間看她弟弟。
那嬰兒正用棉布抱著呢,閉著眼楮,一張臉紅紅的,皮膚不大皺,頭發倒烏黑烏黑的,是比一般的小孩好看。
棗花樂極了,笑著跟她爹忠軍說
「爹,長的像娘那般俊俏呢,長大了定是個漂亮的男娃。」
忠軍也樂呵樂呵的,只笑個不停。
楊氏又拿出祝氏預先給她的銀錢,遞給產婆。
那孫婆婆笑嘻嘻地,接過銀錢說
「三天後我再來呢,如今你們可得好好給產婦補上一補,這麼大個男娃,生出來可是吃了一番虧的。」
棗花听了這話,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虛弱的她娘。
渾身都是瀑布般的汗,頭發濕漉漉地黏在臉上,看起來虛弱極了,但是精神頭卻是極好。
棗花見她娘這個樣子,不禁笑著說
「娘,終于生了,是個弟弟呢,這下子你可放心了。」
祝氏听了這話,也笑了笑說
「恩,放心了。」
雖然是極平常的一句話,說完眼淚卻掉了下來。
棗花看著她娘這飽含委屈的眼淚,心中不由得一酸,忍不住要哭,又怕招的她娘更哭起來。一時棗花忙強撐著笑了,又拿起手絹幫她娘小心地擦干眼淚,說話卻是扯著哭音
「娘,今日個是好日子呢,不哭。小姑姑請外婆去了,趕明兒洗三,咱也好好地熱鬧熱鬧,這會子你快別哭,得好好休息,月子里哭多了對身子不好。」
梅芳正端了碗雞蛋進來,見祝氏和棗花在這里說悄悄話,倒忍不住笑著說
「嫂子,可恭喜你了,這會子你總算舒心了。」
說完又對著棗花說
「棗花,快拿著,這是你智遠叔叔讓煮的紅糖水雞蛋,對產婦的身子是極好的,你快喂你母親吃了。」
祝氏見梅芳如此客氣,忙笑著說
「倒多勞你費心了。」
棗花也巧笑著對梅芳說
「可是你心細,我就想不到這里,蘭心姑姑出去了,偏只你想到這上頭來,這情意輕重也就看的出來。今日我也不跟你客氣,往後我只念著你的好處呢。」
梅芳見棗花這般說,倒撐不住笑了,說
「偏你小大人似得,說話這般招人疼。我又喜歡你,你智遠叔叔也喜歡你,不過一碗雞蛋,並不費別的事,你又何必如此多禮。」
棗花只端起雞蛋,小心翼翼地喂著祝氏吃著,邊喂還邊扭過頭對梅芳笑著說
「雞蛋雖不貴重,可見你的情意真。」
那梅芳也掌不住笑了,又忍不住小心地抱起那男娃子,笑著說
「可取了名字不成。」
一時忠軍也端了吃食進來,見梅芳問起,忙說
「取了呢,還是棗花取得,大名叫何子涵,小名就叫涵涵得了。」
那梅芳听了,越發笑著說
「何子涵,涵涵,真是個好名字。」
又抱著那男娃,笑著逗他說
「涵涵,涵涵,你听听,你可是好福氣呢,這滿屋子的人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