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西湖,永歷等人也無心欣賞西湖的美景,趙廷臣肯定會派出大隊清軍前來追趕,甚至還會有船隊,于是兩只船在向西行駛了一段時間後,趕緊在一處預先設計好的地方上岸,此處有陳近南的人,還有永歷等人的坐騎。
在沒上岸之前,陳近南向永歷提出了一個請求,就是把他手下的短銃送給他兩把,並問短銃的威力如此巨大,是在哪里購買的?陳近南可不相信遠在甸北的李定國能有軍工做出這麼好的短銃,肯定是花錢向西洋人買的。
人家畢竟也算是幫了自己,永歷怎麼能讓陳近南失望,于是很大方地又添了一把,一共將三把短銃送給了陳近南,回答說這是從西洋人手里買的。
但是永歷不知道,後來就是因為這三把短銃,使得陳近南最終還是懷疑了他的身份,為此兩人下次見面的時候,差點鬧翻。因為在陳近南回台灣覲見延平王的時候,拿出這三把短銃,問來台灣經商的西班牙人軍火商,這些短銃是不是歐羅巴的產物,可不可以仿造。被西班牙人告知,這種經過改良後的短銃,絕不是歐洲任何國家的產品,便是制成槍管的鋼材就不是歐洲國家能夠冶煉出來的。于是陳近南開始懷疑永歷的身份絕對不會是李定國的參軍那麼簡單。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此時的永歷與陳近南在岸上分別後,陳近南往東;永歷一伙往西,沿著通往江西的大路疾馳而去。
騎在馬上的永歷,一面揮動著馬鞭,一面回頭看與方美玉同騎一匹馬的張煌言,心里激動萬分,「皇天不負有心人」,張煌言「一代良將」,終于被朕救出來了,等回到井岡山,朕就把南海大澳島上的大明海軍交給他,讓他替朕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
可是張煌言實在太虛弱了,一年的牢獄已經使他的身體虛弱不堪,再加上連年的奔波勞累,年過不惑的他已是花白的頭發,如同半百老人。
眾人連夜飛馳,第二天又是跑了一個白天,直到將馬屁累的口吐白沫,才停下找了一家客棧休息。問明店小二,才知道此處已經是桐廬縣,距離杭州已經有三百里之遙。估計清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趕上,便在客棧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晨,鄭賢和馮寶寶因為還有家業在杭州,便拜別了永歷。而且兩人在劫法場時,是蒙著面目的,所以不用擔心被別人認出來。
在臨別前,永歷有感二人的俠義,拿出隨身的一枚玉佩和一個荷包分別給了二人,說如果有再見之日,當拿出此物件,必有重賞。鄭賢和馮寶寶見盛情難卻,只好將東西收下,卻說不求回報,但願「反清」大業早日成功,如果將來安頓好家事,還要繼續報效大明。說完轉身騎馬往西南方向去了,準備繞路返回杭州。
永歷送完鄭賢和馮寶寶,轉身卻見到張迪還在,便有些奇怪這小子怎麼不跟著離去。
見到永歷正奇怪的看著自己,張迪緊走幾步,跪下「 」就三個響頭,然後可憐兮兮地說道︰「小的自幼無父無母,吃百家飯長大,如今也是在杭州整日游手好閑,不務正業,雖然長了一對‘順風’的耳朵,但也無大用處,不過小的願意從此跟隨爺爺,甘為牛馬,願為爺爺驅策。」
此次行動,雖然有鄭賢、馮寶寶、張迪、古平、陸建山五人參與,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永歷的真實身份,永歷的身份也太過驚世駭俗,為了萬歲爺的安全,廖文希對此保密,只說是張煌言的好友,即使是後來的陳近南,五人也只看出其人氣度不凡,非是常人而已,除此之外,便什麼也不清楚了。
張迪這人卻與其他四人不同,從小孤苦無依,為了能填飽肚子,偷雞模狗什麼事都干過,受盡了人間的冷暖,卻練就了一雙看人極準的「慧眼」。他從廖文希對永歷的恭敬程度,還有永歷的言談舉止,就看出這位「爺」不是一般的人物,心中便生出投靠的想法,有一顆大樹靠著,就算是跟著這位去造反,也比自己瞎混的強。
面對張迪的請求,永歷對他只有短短兩天的接觸,並沒有太深的了解,更不知道此人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這位整日穿著破道袍,還有一點讓人過目不忘的是,為人圓滑,極有眼色,能說會道,而且以前又做的是「包打听」的假道士,這論這點也算是能人了。既然他有心歸附,自己何不做一次「孟嘗君」,便收了他,反正自己連石早這樣的「慣偷」都收入了「囊中」,也不差這一個了。
于是永歷點點頭,讓他起來,算是答應了。張迪喜出望外,連忙爬起來,像哈巴狗一樣跟在永歷的身後。
永歷不知道的是,作為一名當權者,身邊除了謙謙君子外,肯定也會存在陰險惡毒的小人,如果以前的黃宗羲、顧炎武等人算是君子的話,那麼今天他算是收了一個小人了。
張迪這人也許是天性使然,喜歡刺探別人的**,而且明里一套,背後一套,陰謀詭計就是他的特長,此人天生就是干「錦衣衛」的。這種人用好了,絕對對于皇權的集中有很大的好處,可以震懾大臣,比如漢武帝時的張湯,但如果過于寵信;那麼只能禍亂朝政,危害社稷,比如商紂王時的費仲。
後來永歷也算是知人善用,讓他坐上了明軍的第一任情報官,但是復國以後,永歷遍封功臣,只有張迪沒有封爵,最後張迪去世後,永歷才有感于張迪這個始終活在「陰影」里人所作的貢獻,才追封了他為伯爵,當然這是後話。
第二天,永歷讓人去雇了一輛大車,把張煌言抬上馬車繼續趕路。因為擔心後邊有追兵,所以在接下來的兩天幾乎一直在趕路。張煌言太虛弱了,昏昏沉沉的,只能回到井岡山找郎中來調養。
過衢州,走上饒,經撫州。在到衢州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夜了,望著滿城燈火的衢州城,永歷等人也只是望了幾眼,便急忙繼續趕路了,現在每個人的心中,只有快點回家這一個想法。四天以後,永歷等人終于回到了井岡山。這一路風塵顛簸,使永歷感覺自己的骨頭都散架了一般,在面對前來迎接的李定國等人,簡單的說了兩句,告訴他們,有事問廖文希,然後便坐上玉攆回小皇宮去了。
回到小皇宮,永歷去皇後和田貴妃的寢宮,匆匆看了一眼兩位皇子,也不顧皇後的挽留,回到自己的寢宮,倒頭就睡。等到半夜起夜的時候,只覺得天旋地轉,頭痛欲裂,連忙傳來郎中,一番診斷後,郎中說︰陛下連日勞頓,得了傷風,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靜養就靜養,永歷用力搓著自己的鼻子,這些日子也確實夠累的了,萬歲爺怎麼了?萬歲爺也是人,也需要休息!
永歷這麼想著,可也盤算著這回把張煌言救回來,不知道這位得知是大明皇帝親自去救得自己,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在自己面前感動的大哭,會不會趴在自己的腳下不起來,等等。
第二天,許久沒有音信的洪曜終于在北京托人送信和大批的銀票先到江寧,然後再有陳起月派專人送到了山上。永歷根本起不來了,只好臥床召開御前會議。等他打開洪曜的信箋,看到的是滿眼歪歪扭扭的字,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只好交給黃宗羲他們,讓內閣大學士一起研究這封信的內容。其實這也不能怪洪曜,本就是練武出身,會寫信就很不錯了。
經過內閣的辨認,信上說的意思是︰吉祥賭館開業以後,效益好的數銀子都數到手麻,這次將三個月利潤的一半送過來,一共有五萬兩銀子;衛鵬和原來的賭館老板安興南也很配合,沒什麼可擔心的;還有就是听說了一件事,漕幫的幕後最大的靠山可能是榮養在家的洪承疇。並且漕幫幫主燕行天已經到了江寧,同行的還有老堂主付君義,想要見永歷一面。
前兩天,沒什麼奇怪的,吉祥賭坊開在北京城,賺的就是那些整天游手好閑的「黃帶子」們的錢,三個月加上分給安興南的一半,能剩下五萬兩很正常。讓人驚詫的是最後一條,漕幫的幕後老板怎麼會是「大漢奸」洪承疇哪?
(正月總是要走親訪友的,所以時間不是很充裕,上午出去了一會,碼字的時間太少了,剛剛碼完一章,急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