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井岡山里出了個新鮮事,大明皇帝要開科取士,這可是多少年沒有過的了,並且還有規定,必須得是大明的軍人才有資格參加科考。可是不管是原來雲南的老兵還是潮汕跟過來的降兵,有幾個識字的,不全是大老粗嘛,所以開榜幾天來,應者寥寥,一共報名一百來人。後來還是四大家族听說了這個消息,尤其是楊氏和田氏表現的最積極,說什麼開科取士怎麼能少了本地士子,請求自己的子弟也要有應考的資格。永歷考慮了下,也答應了下來,這樣到了考試那天,在簡易考場上出現了三百多應試的。
內閣大學士、工部尚書方以智擔任主考,兵部尚書陳起月擔任副主考,也不進行什麼鄉試會試之類的,一切從簡,直接殿試。考題是永歷親自出的,他可不會什麼四書五經,搜腸刮肚想出了個「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增益其所不能」這句話作為考題。
方以智和陳起月辦事效率很快,考完後,兩天就判出了成績。等把判為前二十名的卷子擺到永歷面前,等著御覽,判出一甲高下。兩位主考看到永歷笑嘻嘻的拿起卷子,反而不安起來,臉都漲的通紅,低著頭不說話,好像是他們考的一樣。
永歷隨便拿起一張卷子來,看著那些繁體字直犯迷糊,看了半天之乎者也,沒明白怎麼說的是什麼。他那里懂得什麼八股對仗啊,把手中的卷子一扔,「哼」了一下,不再看那些卷子。
方以智和陳起月兩人為什麼這麼心慌,是因為那三百考生水平太差,以當時的標準來衡量的話,那些所謂的讀書人,八股水平連秀才都不如,其中就算有幾個寫的稍微好的,怎能進得了大明進士出身的二人法眼。可是作為主考官,便是考上的恩師,可給這種水平的做恩師,兩個人腦袋都疼,尤其是還要呈給萬歲爺御覽,顯得他倆水平也臭似的。他倆看到萬歲爺把卷子都扔了,還以為龍顏大怒,其實還不是因為永歷看不懂。
陳起月偷偷給方以智使了個眼色,心說︰你趕緊說話啊。方以智心里倒也放開,舉子水平不高,能怨主考的嗎,于是正色道「陛下,臣等主考會試,但舉子們不是原來的軍士就是當地的秀才,有才學之人甚少,文章寫的也是不堪入目,現在初創大業,應循序漸進才是。」
「啊,對,方愛卿所言甚是。」永歷可不說自己看不明白,跟著打哈哈道,「既然水平不行,也是情有可原,但此次選賢與能,不能循老例,應該不拘一格選擇人才。」
「陛下,那該如何甄選?請示下。」方以智畢竟是科舉出仕的,當年也是考的八股文章,除了八股取士外,還真不知道還有別的什麼辦法。
永歷撓撓腦袋,說「別管什麼八股啦,錦繡文章啊,主要看看誰寫的有道理,文字通順就可以啦,朕要的是有真實才能的,不要迂腐的酸秀才!」
陳起月現在急于表現自己,連忙出口答應下來。方以智思想開明,倒也沒提出異議。于是兩人又把試卷拿來,重新的篩選一遍,按照永歷的意思,又從中找出了二十份試卷,交給永歷御覽。
永歷把那二十份卷子通通看了一遍,雖然也是繁體字,但畢竟不是八股般晦澀難懂,其中也有寫的好的,永歷大筆一揮,對著方以智和陳起月指點著,狀元就是他了。
陳起月走過去拿來卷子與方以智同看,這份卷子是個隨軍文吏寫的,名字叫金川,是李定國的老兵了,書寫水平一般,但道理寫的深刻,更有自己這些年來轉戰南北的體會,甚至結尾還有誓言,要永遠跟隨大明皇帝,「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辭。」字里行間都透露著對大明皇帝永歷的狂熱敬仰和崇拜。
方以智看著永歷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心想這文章就是一個賣菜的也寫的出來啊,將他定為頭名,那些苦讀的秀才該置于何地。倔脾氣也上來了,當即反對將其定為頭名,而是提出將一名楊氏秀才楊厚才定為頭名。永歷就看著這篇文章順眼,怎能答應,于是兩人就爭論起來了。
「陛下,如果非要定金川為頭名,那至讀書人于何地?老臣只好乞骸骨啦。」方以智大聲嚷嚷道,說著轉身就要走。
永歷當然知道「乞骸骨」是什麼意思,就是想退休的意思,心想「這方以智才來,就敢不听話,還想跑?真氣人啊。」永歷被氣的老臉通紅,就要站起來,舉起手,好像要過去抽人一樣。
陳起月善于和稀泥,看到兩人起了沖突心中一喜,想「陛下啊,陛下,看看新來的老家伙不听話,叫你還抬舉他。」這樣想著,但說道「陛下,請息怒。」說著,就去把方以智拽回座位,又親自給斟上茶。「我倒有一法,不如把二人定為頭名和第二名,楊厚才畢竟是讀聖賢書出身的,不做頭名,讀書人那里說不過去,金川武夫出身,但能有獨到的見解,也有可取之處,可定為第二名,至于以後的名次可依文武二字,先文後武,陛下你說可行否?」
永歷和方以智听完,都想了想,然後永歷點點頭,說道「朕,準了。」方以智剛想再說點什麼,看到陳起月給自己遞了個眼色,也就不做聲了。
第二天一早,紅榜就貼出來了。井岡山著實熱鬧了一番,尤其是那些大頭兵們,看到自己兄弟也能考「狀元」,也能上紅榜,全都擠在一起,大聲議論著,叫嚷著,榜上有名的被人圍住,都喊他趕緊請客。
下午,永歷召見這些考中的。他可不是一起召見,而是一個一個的接見,雖然不合常例,但非常時,非常事,也沒人反對。永歷挨個給與了勉勵,大講「困難是暫時的,前途是光明的,跟著朕干,將來保準富貴榮華。」不管這話含金量多少,永歷先描繪了一下美好未來,這些新科進士們誰不愛功成名就,榮華富貴啊,听得是激動萬分,大呼「皇上聖明」後,都拍著胸脯,捏著拳頭,哭著喊著要為中興大明去赴湯蹈火。
永歷看到目的已經達到,特別是看到狀元和榜眼,一個儒雅淡然,一個精明玲瓏,特別是那個軍吏出身的金川,小眼楮里就透著狡詐和陰狠,這可是天生的特務,「錦衣衛」早已隨著崇禎帝灰飛煙滅,現在正是重建「錦衣衛」的時候,對于「得情報者,得天下」永歷是深信不疑的。
狀元楊厚才畢竟是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嘛,還是讓方以智他們去安排,永歷打定主意,把楊厚才打發走,特意把金川留了下來。讓人端來夜宵,就著當地的米酒,與金川聊了起來。開始金川還很拘謹,但這人很會察言觀色,馬屁拍的山響,加上也頗有見識,尤其是談到大明朝的錦衣衛,更是滔滔不絕。永歷暗想「這錦衣衛指揮使非此人不可」。
第二天,永歷與方以智幾個大臣議了議,決定直接從新科進士中選官,因為現在朝廷中缺的就是人才,于是狀元楊厚才被直接選為兵部員外郎(正六品高官),而榜眼金川官升內務調查局督辦兼御前參贊(因為此時錦衣衛名聲已經太臭了,所以在永歷的堅持下改了這麼個名,其實就是換個名而已,作用還是監查和調查情報;御前參贊就是皇帝的秘書)。其余十八人都各有任用。
科舉考試結束,永歷琢磨著,也該去澳門走一趟了,手頭那些瓷器總得出手換成銀子才行,于是決定李定國和方以智等留守,叫陳起月和金川準備好行李,選個黃道吉日就出發,借道廣州到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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