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蒂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抬起頭,黃綠色的大眼珠疑惑地望著這個孩子。「哦,艾瑞克,帕蒂是家養小精靈,他們只能穿這些不是衣服的東西的。」蒂婭又連忙解釋,「對不起,帕蒂,艾瑞克沒有見過家養小精靈。」
「又是一個麻瓜出生的孩子嗎?還是個可憐的雞腳兒。」帕蒂直起腰在前面帶路,艾瑞克還是牽著蒂婭的手跟在後面,但是已經不那麼緊張了。穿過明亮的書房,這個書房的一整面牆上都是大大的玻璃窗,透過來的是外面明亮的陽光——其實外面並不那麼明亮,顯然那玻璃窗有古怪。書房里面的書對于圖書館來說並不算很多,但是要是哪一個家庭有這麼從地面一直到天花板都用書砌起好幾排牆,那就不能算多,而要說相當的多啊。
書房的後門出來是一個挺干淨的水上的小陽台,一個老人正躺在一張漂的很白的躺椅里面,有些發呆地望著前面一點點的水面。
「那里面有魚嗎?」艾瑞克踮起腳,伸長了脖子想找到魚。沒有人理他,連蒂婭都放開了他的手,走到老人身邊憂傷地坐下。他不服氣地自己走到水邊,趴在欄桿上,向外伸出身子,「那里有魚嗎?」
「有的,孩子,魚是一種活潑的動物,只要有活潑的人來看它,它就會跑出來。當然,也有的魚很淘氣,它會躲起來故意和你捉迷藏。你要小心不要掉下去,要是掉下去的話,那些淘氣的魚一定會跑出來笑話你的。」一個平靜得好像沒有一點力氣的聲音好像背景音樂一樣把這麼一長串話說出來。
「哦,那我就不和他玩了。」艾瑞克爬下欄桿,望著好像躺在童車里的小孩子一樣的老人說,「老女乃女乃,你生病了嗎?」
「是的,我生病了,需要你來幫我治好哦。」老人笑著閉了一下眼楮。
「嗯,好的,如果我治不好,我還可以去找,他雖然不是醫生,但是也能夠治很多連醫生都治不好的病。」艾瑞克對他老爹還是很有信心的。
「哦,?」老人把調笑的眼光投向蒂婭,後者馬上去倒茶了。
「老女乃女乃你是哪里不舒服啊?」艾瑞克走上去拉住老人的手,那是一只毫無生氣的手。毫無生氣並不是說它沒有血肉,相反它還保留著正常的溫度,而是說它和桌子上的茶壺茶杯一樣是沒有生命的,艾瑞克甚至覺得那個被蒂婭弄丟的小熊女乃瓶都比這只手更有人氣。
「孩子,你也感覺出來了?」老人的眼光又加深了一絲,那似乎是這具軀體上唯一的精神所在了。
艾瑞克先是點點頭,然後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他是感覺出來了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老人往後坐了坐,臉上一副這就對了的樣子。「蒂婭,你有一個多星期沒有來看我了吧,你也不怕再也見不到我了?」
「對不起,勞倫斯女乃女乃,這幾天有點事情。」
「是的,老女乃女乃,蒂婭姐姐在教我配制魔藥。」
「哦,是的嗎,孩子,你都學會了什麼魔藥啊?」
「清潔藥劑和提神藥劑,不過好象沒多少材料了。」
「哦,是這樣啊,我這里倒是有些材料,你們要不要拿一點回去啊?」
「不用了,老女乃女乃。」艾瑞克突然湊到老人耳邊,很神秘地小聲說,「蒂婭姐姐很笨的,等到拿回去就剩不了多少了,那多可惜啊。」
「哦,是嗎,好像是這樣,那麼,帕蒂……」
「是的,夫人,您有什麼吩咐?」
「帶……」老夫人望著小家伙用眼楮問。
「我叫艾瑞克。」
「帶艾瑞克先生去溫室看看,找幾本草藥大全和圖鑒給他,另外收拾一些種子和材料用個隨身藥箱裝好。那套旅行用的調培裝置清理出來給蒂亞帶上吧,慢慢來,帕蒂,今天你就只需要做這些就可以了,這里有蒂婭會照顧我的。」
「好的,夫人,如您所願。」老精靈向老人行禮後對著艾瑞克說,「艾瑞克先生,請跟我來。」艾瑞克乖巧地站起來輕輕說了聲謝謝,慢慢地跟上了走的顫顫巍巍的老精靈。
精靈也真的很老了,走得並不快,她帶著艾瑞克穿過搖搖欲墜的走廊來到了一處花團錦簇的花園。有很多漂亮的植物在這里爭奇斗艷,有的就好像從地里旋轉著裊繞升起的輕煙,輕輕一踫就散去了,也有的會刺溜一下鑽回地里去。大多數植物都很鮮艷,有的藍澄澄的,有的綠油油的,也有些是完全透明的,不注意還不知道那里開著一朵花。有一些植物很好動,不停地轉動著花盤,也有些在空中飄來飄去的。看起來還有一些植物比較凶,被用玻璃罩子罩起來,或者有些太柔弱了要躲在黑箱子里。
老精靈慢慢地給艾瑞克介紹這些植物的名字,特性和用途,並且取出龍皮手套,指導艾瑞克去獲得了一些曼德拉草的口水。「這是真正的龍皮手套,不是仿制的,龍是自然界中最有威嚴的生物,它們能夠獲得大多數植物的臣服和奉獻。不過消除了詛咒的龍皮手套很少,好像只有這麼一雙。」
「哦,那麼,帕蒂,為什麼你不用手套呢?」
「啊,那是恥辱,家養小精靈是不能接觸任何衣服的。」
「是嗎,好奇怪的文化。」艾瑞克並沒有多說什麼。
「艾瑞克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樣的種子和藥材?」
「啊,我並不知道,我才剛剛開始學習。不過種子我想不需要,因為我們家沒有可以種的地方。」
「並不是所有的魔法植物都需要土壤才能栽種的,我可以找一些這方面的種子。至于藥材,那麼就看哪些新鮮了吧,我盡量給您找能夠配伍成套的材料,這樣您回去之後就可以有練習的魔藥了。」
「謝謝,非常感謝,您真是太好了。」
「為您服務我很榮幸,所有的榮耀歸于主人。」
「是嗎,您的主人就是那位老女乃女乃嗎?」
「整個皮爾斯家都是我的主人,但是現在只剩下老夫人一位了。」
「她真可憐,一定很孤單吧,你也是,你沒有其他的同伴嗎?」
「是的,夫人很孤單,所以長久的沉睡和消散有時候也是夢寐以求的事情呢,只希望過程不要比絕望更加痛苦。」
「您真是位睿智的詩人,帕蒂女士。」
「承蒙您的夸獎,不勝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