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二）
小女人被打得差一點丟了命，不知誰冒死去稟報了張漢三，他在小翠和好幾個丫鬟地攙扶下，才趕過來救了小女人的命，等小女人身體養好後，已經是來年的春天了。張漢三開始慢慢淡忘了那個噩夢，他又開始忙于穿梭在六個女人中。
這天晚上，張漢三躺在小翠的被窩里，倆人胡鬧到半夜里才睡下。天剛蒙蒙亮時，听到屋外傳來接連不斷的雷聲，張漢三嚇得急忙從小翠身上滾下來，他扯過被來躲到小翠懷里。屋外狂風把烏雲趕到一起，黑壓壓地罩住天空，仿佛把空間圍成個圓圓大大的黑洞，攪起來的旋風竄過屋檐下，發出嘔嘔嗚嗚的怪叫聲，接著，一個耀眼的人字形閃電倒掛在半空上，閃電剛閃過，底沉沉地響過幾聲悶雷後，「咚」「嘩啦啦、嘩啦啦…」的一聲聲巨響，仿佛巨雷就在院子的地上炸響。沒多會院子里就吆喝起來︰失火了！失火了！小翠嚇得緊緊抱住張漢三，她感到懷里的他已經失了魂，哆哆嗦嗦從自己懷里爬出來，張漢三跪在炕上不住地磕起頭來，他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什麼。屋外的大火仍在繼續著，張漢三扯扯小翠蓋在身上的被子，在她一遍又一遍地勸說下，他才抱著小翠躺了下來，只是一直沒敢下炕，嘴了不停地說︰「報應來了，報應來了。」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姜氏就闖進屋里，小紅打著燈籠跟在身後。姜氏跌跌撞撞走到炕前，看到張漢三躲在被窩里，她不禁失聲地哭道︰「當家的不好了，家里失火了，失大火了。怎…怎麼辦？」小翠很尷尬地穿上衣服，她下炕後，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姜氏朝著小翠嚷道︰「小蹄子，還不趕快給老爺更衣。」張漢三圈在被窩里，小翠怎麼拉就是拉不起來，剛拉起來就又癱到下去。姜氏見小翠無奈地望著自己，她上前一把拽去蓋在張漢三身上的被子，看到自己的男人躺在炕上，口吐白沫已經沒有動靜了，姜氏伸手在他口鼻間試了試，那里還有氣息，不免嚇了她一跳，姜氏慌亂地喊道︰「小翠，小翠，老爺背過氣去了，快點、快點掐老爺的人中。」小翠掐了好一會兒，張漢三才緩過氣來。這時，家丁跑進來稟報︰「老爺、夫人，大火已經撲滅了。」姜氏點點頭說︰「知道了，你下去忙吧。」家丁走後，張漢三才恢復些精神，小翠給他穿好衣服後，在丫鬟們地攙扶下他才慢慢下了炕。
張漢三和姜氏來到失火的地方，看到西邊十幾間房屋幾乎都燒沒了，他心里並沒對失去的房屋感到心痛，知道幾輩子傳下來的基業就要毀到自己手中，張漢三不覺對將來感到迷茫，心里一酸掉下眼淚來。幾個救火的家丁跑過來稟報︰老爺、夫人，昨晚火太大了，沒來得及救出二姨太太、三姨太太和四姨太太，她們恐怕都都葬身火海了。張漢三心里一緊，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對不起她們，他對家丁揮揮手說︰「知道了，你們去忙去吧。」
張漢三按最高規格，給那幾位小妾辦理了喪事，並從縣城請來道士，為她們搭台做法事。張漢三看到其中有一個道士，神色怪異地盯著自己，經過到身邊時，張漢三听到他對自己說︰「還不快醒悟，你在等什麼？快上路吧。」張漢三眼瞅著他在眼前消失了，再一看身旁的人，一個個像什麼都沒看到一樣，他不禁慌起神來。晚上，張漢三破例住到姜氏的屋里。上床後，張漢三看到姜氏一臉愁容，他不忍心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可是自己不趕快作出決定，這個家就會像那天早晨听到的那番話一樣，很快就會家破人亡。張漢三伸手撫模著姜氏，見她心情已平靜下來，張漢三對她說出去年冬天發生那事的經過。姜氏听完後張著嘴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當家的你就認命吧，這也許就是你的命。」張漢三睡夢里見到了那個物件，它陰沉著臉塞過來幾本書。它又對著張漢三耳朵授意了一番，約定好最後的期限，它就不見了蹤影。
第二天早晨，張漢三在枕頭底下，見到夢里的那幾本書，他翻看了一下有︰《清靜經》、《大通經》、《洞古經》、《道德真經》等幾本經書。張漢三知道天意不可違，找人趕制了幾身道袍，沐浴後，修發平冠，束蓮花冠系混元巾，著五行輕雲履，輕塵淨衣打坐在屋里，燒香燃燈，奉戒誦經。晚上，小女人得信後來到屋里，站在一旁低聲啼哭。張漢三對小女人說︰「我和你的緣分已盡，後天就到三巫山上當道士去。」小女人更加悲傷地哭起來，張漢三想把她摟進懷里，又怕再給她帶來災禍，他只好把伸出去的手縮回來。小女人剛進張家門時，還時時掛念著丈夫，怕他吃不飽，怕他穿不暖，隨著和張漢三經常做那事，夜里又被他摟在懷里，慢慢的她心里開始只能裝下張漢三，把原來的丈夫孫杰拋到腦後。于秀芬知道自己的話語不可能勸他回心轉意，她更明白從此以後，自己不可能會有好日子過，已無良策只好听天由命，于秀芬不住地用手抹著眼淚怨自己命苦。張漢三安慰道︰「你到賬房支些銀兩，去找你原來的男人奔個出路吧。」張漢三心里戀戀不舍地看著她走出屋。當天姜氏指使小紅把小翠叫到屋里，遞給她一包銀兩，把小翠也打發回了娘家。
張漢三安排好所有的家事後，步履沉重地來到三巫山下。他見到白雪皚皚荒蕪的山上，一道道新修的台階直達半山腰，上面竟然沒落下一個腳印，石階上拴著許多道紅布條，隨著自己上山的腳步，拴在石階上面的紅布條，竟然一根根都自動消失了。張漢三來到大殿前，他從懷里剛掏出那幾本經書，大殿里就響起悅耳的鐘聲。一陣風吹來，硬生生把他按倒跪在地上，面前顯現出一個人影來，它伸出食指和中指，指著張漢三喊道；張漢三，你個孽畜終于醒悟了，念你尚且心存善念，這刻饒了你，你且向大殿磕三個響頭，從此就在道觀里了結余生吧，修得如何，那就要看你的緣分了。聲音過後，那人影就散開了。張漢三按他說地磕完三個頭後，大殿里飄出陣陣香煙，他正納悶時，看到一對道童走到身前，伸手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攙扶著他一起走進道觀。（絮叨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