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二)
師父大清早就把張凱從被窩里拉起來,張凱不住地揉著眼楮,听到師父說道︰「快穿衣服,廠領導安排你我到濱海去學習,說不定今天就得走。」張凱穿好衣服後,急急忙忙下樓向車間跑去,看到師父站在主任門口,正在向自己招手。張凱隨師父走進去,看到江主任沖他倆笑了笑說︰「張凱,廠領導想安排你和崔師父,到濱海市去培訓技改技能培訓,你現在就回去好好準備準備,今天下午兩點就出發。听說你小子正在談戀愛,可別誤了大事啊!」
張凱近來如同掉進蜜罐里一般,每晚都能得到美人地恩寵。他每天下班後,匆匆忙忙就往付玉珍那跑,吃著她做好的佳肴美食,過著甜蜜的二人世界。房子是付玉珍祖上留下來的,她父親去世後,母親就獨居在單位分的樓房里。付玉珍上班的工廠,離老房子也就幾步遠,母親為了女兒上班方便,就讓女兒住在那,付玉珍每個周去母親那一次,平常都住在老房子里,享受在張凱甜言蜜語的懷抱里。付玉珍十幾歲父親就去世了,母親為了女兒一直沒嫁人,付玉珍心中渴望得到父愛,把那份愛寄托到張凱身上。張凱英俊魁梧,一表人才,從看到他第一眼起,付玉珍就深深地喜歡上他;張凱正好處在愛情的低谷里,情緒非常低落,見到有漂亮女孩喜歡自己,就不顧一切地撲到她的懷里,從痛苦中解月兌出來,享受著她無限的溫柔。
張凱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後,知道付玉珍中午不回老房那去,急急忙忙騎車趕到印刷廠。門衛問明情況後,很快用內線電話,把付玉珍叫了出來。付玉珍老遠就看到,張凱著急地站在工廠大門外,心中不覺暗喜,看來他真得很愛自己,不由得加快腳步來到張凱身旁,伸手遮住嘴傻笑道︰「等不及啦,這才幾點啊?」張凱趕忙把她拉到一旁,悄悄說道︰「你瞎說什麼,我要出差,過來告訴你一聲,免得你晚上等我。」付玉珍一听是這麼回事,提出一連串問題︰「去哪出差?和誰去?去幾天?」張凱看到她著急的樣子,見周圍沒人,伸手在她身上捏了一把,歪著頭回答道︰「這次我和師傅一起去濱海市學習,可能去的時間要長一點,大概得一個月。怎麼我還沒走,你就開始想我啦?」付玉珍白了他一眼說︰「臭美吧,誰想你啦?不過,你可要注意身體,到那後別到處瞎逛,如果給我惹出什麼亂子來,看我怎麼收拾你。」付玉珍看到他一副忠誠的表情,趕忙換著關心的語氣問道︰「你什麼時間走,用不用我幫你準備準備東西?」張凱推了她一把說︰「下午就走,我把要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你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趕緊回去吧,好好上班,等著我回來。」付玉珍望著張凱遠去的身影,心里確實有點舍不得,畢竟他和自己同床共枕這麼長時間,突然間,他要離開這麼久,怎麼能讓她心里不難過呢?
濱海市,是座歷史悠久的沿海城市,四處散發著青春的氣息,整座城市沿山臨海而建,十幾米寬的大道兩旁,摩天大樓層層疊疊、相互掩映,前後呼應、左右餃接,處處都有新大樓拔地而起,商用大摟、居民樓、別墅樓比比皆是,倒映在藍藍的海面上。來之五湖四海的客商蜂擁而至,街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行道上人流閃動,人如潮涌。幾十里長的海岸線上,遍布著很多名勝古跡,最著名的要數海中閣。它站在離岸邊幾百米的一塊礁石上,一條飛橋把它連向岸邊,全稱八龍鎮海琉璃海中閣。它底部有八段木圍欄,對著八個方向,兩段之間都有出水口,每一段上都雕刻著一條威龍。一條龍一個顏色,形態各異,有盤柱的,有臥石的,有飛天的,有望月的,有入海的,有行火的,有行雨的,有行風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四根雕花描圖的圓木撐起閣頂,依此代表著四個季節,上面雕刻著每個季節當地的風俗人情,和神話傳說中的傳奇人物。整座亭閣無一楔一栓,相互斗榫餃接,頂面上,四條飛檐把琉璃瓦分開,飛檐上排列著各種各樣的飛禽怪獸,形態各異如生似真,海霧飄過它們若玉煙之籠的困獸。海浪撲來時煙粘碧壇,潮起潮落時磬聲悠悠,巨浪翻滾時驚濤拍岸,卻不見潮涌的海水漫進閣里去,清奇獨絕甚是怪事,引來許多海內外好奇者駐足,都到閣里留影拍照,是濱海市一大奇景。張凱隨師父坐火車來到濱海市,當下就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頓時眼花繚亂起來,不知是向前走好,還是往後看好,左探右顧地被師傅拽著來到賓館。
整個培訓期間,張凱經常見不到師父的面,培訓考試完後,就更見不到他的影子啦。張凱躺在床上,眼看回去的時間就要到了,師父卻一直沒回到賓館。這幾天,張凱把濱海城幾乎玩了個遍,閑下來時,心里不免擔心起師傅來。張凱在睡夢里被人推醒了,睜開眼楮,看到師父站在床前,剛要說話就听到他喊道︰「快起床,陪師父出去喝酒去。」張凱穿好衣服後,倆人出了賓館,來到路邊的一個小酒館里坐下,酒菜上桌後,崔立國接連幾杯酒就下了肚,他眼含著淚水哭起來,慢慢對張凱說起他這麼多天的行蹤來。
崔立國是在濱海市出生的,也是在這座城市長大的。當年響應**的號召,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他為了照顧弟弟妹妹們,分到臨海市高柳鎮的一個農村。他下鄉時交了一個女朋友叫趙桂芝,在回城前倆人分了手,她嫁給一個當官的兒子,提前三年回到濱海市。崔立國這次來濱海培訓,回到家听弟弟說,趙桂芝的丈夫出車禍死後,她就被婆婆趕出了家門,自己拉扯著個孩子,日子過得很苦。剛開始,崔立國覺得自己已經結婚,並且是趙桂芝背信棄義在先,拋棄自己另攀高枝嫁給別人,今天落得這樣的下場,自己沒必要去可憐她。可是幾天下來,崔立國總是坐臥不安身心不寧,在好奇心地驅動下,他帶著對她的念想,開始四處打听起來,順著弟弟提供的線索,費盡周折才打听到趙桂芝的住處,經過好多天地觀察,終于在她住處附近倆人踫了面。
趙桂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帶著吃驚的神態看著崔立國,她見周圍說話不方便,拉著他朝海邊走去。倆人來到海邊無人的礁石上,相擁抱頭大哭了一場。哭完後,趙桂芝坐在礁石邊,娓娓道出當年的實情。他們下鄉的第三年,趙桂芝收到母親的來信,從信上得知︰「哥哥出車禍死了,父親中年喪子,思念遠在千里之外的女兒,沒多久也散手而去。母親承受不了這麼大地打擊,得重病住進醫院,望女兒能回來見上最後一面。」趙桂芝看完信後,不覺眼淚沖出眼眶,跑到河邊仰天大哭起來。冷靜下來後,她覺得這事最好先不告訴崔立國,等回去看看家里情況,回來再告訴男朋友也不遲,免得他跟著擔驚受怕。主意已定,第二天一早,趙桂芝編了個謊言,騙過崔立國,對村支書卻說出實情,並把母親寄來的信拿給他看了。她恨下心來,把父親給買的手表送給村支書,得到他批準的假期後,她又懇求村支書先替自己保密,才匆匆忙忙坐車趕回到濱海。
趙桂芝回到濱海後,懷孕地反應越來越重,折磨得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幾個月前,身上的那個東西沒來時,趙桂芝就懷疑,自己可能懷上崔立國的孩子。母親躺在病床上,看到女兒不住地干嘔,並且經常神神秘秘地跑出去,帶著疑問追問起趙桂芝。趙桂芝見母親病得不輕,有心瞞著母親,又于心不忍,只好把自己交往男朋友,已經懷孕的實情告訴了母親。母親從趙桂芝的話里得知,崔立國家的情況後,她沒有埋怨自己的女兒,只是無力地舉起手,輕輕撫模著女兒的頭發,無奈地說道︰「桂枝呀,母親現在病重在床,他家又是那種環境,你又有孕在身,肚里的孩子可不能等啊,很快就能出懷了,這種情況下,誰給你們操持婚事?再說知青也是有規定的,你們這種情況也不能批準呀。桂枝,听媽媽的話,暫時不能要這個孩子,等以後條件好些結婚後,再要孩子吧。」趙桂芝听到母親關心的話語,覺得她說地非常在理,為了能好好照顧母親,她跑到幾十里外的江山縣,找到在縣城醫院上班的姨媽,讓她偷偷給自己做了人流手術。
那年代,婦女流產必須得開據單位的介紹信,趙桂芝到哪去開,姨媽只好偷偷給她做完後,把她藏在自己家中照顧她。趙桂芝當然不知道,姨媽偷空跑到濱海市,與母親商量好一個把趙桂芝調回濱海的主意。姨媽進屋後,示意躺在床上的趙桂芝不要動,很認真地說︰「桂枝啊,你家現在的處境,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姨媽嚇唬你,你母親病得很重,如果得不到及時地治療,不會挺很長時間的,為了能治好你母親的病,這會你得听姨媽的話。」她見外甥女緊張地躺在那,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眼里擎著淚對她說︰「姨媽想給你另介紹個有本事的對象,那樣的話,你既可以調回濱海,又可以照顧你母親。說不定,姨媽給你找到個有權有勢的主,把你媽轉到大醫院去,還真能把你媽的病治好呢?姨媽知道你有對象,他能幫你什麼忙?再說你媽的病也拖不起,所以姨媽勸你還是早早和他斷了,離開那窮地方回到濱海來。不知桂枝你同不同意?你好好考慮幾天吧?」
趙桂芝考慮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正猶豫不決時,姨媽來到她的床前。姨媽說︰「桂枝,不知你考慮得怎麼樣了?眼下還真有個不錯的小伙子,他舅舅是濱海市一個局的局長,他們答應如果能看好人,成了這門親事,一切都好辦,不但可以把你辦回濱海市,還答應把你母親送到大醫院去治療。」姨媽見桂枝不吱聲,覺得她心里已經開始動搖,馬上接著說︰「你的身體好得也差不多了,如果你同意姨媽的建議,這個周末,姨媽就安排你們倆人見面。閨女呀,听姨媽的話,不要相信什麼山盟海誓,治好你媽的病才是當務之急。」桂枝心里亂哄哄,母親是自己唯一的親人,眼下最要緊得是治好她的病,只是覺得對不起崔立國,枉費他對自己的一片痴情,正在眼巴巴地等著自己回去。想到這,趙桂芝對姨媽點點頭說︰「姨媽,我听你的,眼下這種情況,外甥女只能當一回負心女了。」
孫朝陽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他第一面就喜歡上趙桂芝。趙桂芝把對崔立國的思念,有點舍不得輕輕地壓到心底,天天陪著孫朝陽壓馬路,逛商場、看電影。他非常迷戀趙桂芝的身體,經常對她動手動腳,讓趙桂芝感到非常厭惡,考慮到母親的病,她還是忍了下來。沒幾天,孫朝陽喝醉酒後,在他家的另外一套樓房里,甜言蜜語對趙桂芝發起進攻。趙桂芝心里知道這一關,早晚是要過的,她無奈地順從了他。第二天,桂枝病重的母親,就被轉到濱海市最好的部隊醫院。孫朝陽在忙活和桂枝的婚事時,他舅舅也開始給桂枝辦理起回城的手續,沒多久,桂枝就拿到去棉紡廠上班的通知。結婚前,趙桂芝按孫朝陽地要求,天天下班後,都要回到他那去住,晚上和他睡到一起。趙桂芝說到這,已經淚流滿面,一邊用手抹著眼淚,一邊對崔立國說︰「後面的事你都知道,立國,我真得對不起你。」崔立國陷于深深地沉思中,不知如何面對趙桂芝。(絮叨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