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楷怎麼了?」師父並沒有王大嬸那般焦頭爛額,所以一邊安撫著對方的情緒一邊打听起王楷的具體情況來,而看到師父王大嬸也平靜了不少,然後一五一十的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給講了出來。
原來今天王楷也去了縣城,逛了一圈之後他決定去橋頭找師父和林澤聊聊,雖然這個大學生對于李一所謂的易學之道有些嗤之以鼻,但師父的醫術卻是真才實學,甚至在王楷心里,還是有點佩服這位憑借一己之力保得整村平安李半仙的。
王楷來到橋頭的時候已經是午後,而這時候李一和林澤早就在趕往朱穎家里的途中,自然雙方就這麼錯過了。但走了沒幾步,王楷突然就發現前面圍了一大圈人,而本就有些愛湊熱鬧的他趕忙擁了上去,甚至用盡力氣擠入了人群的最前排。
被人群圍著的是一個老頭,長得干干瘦瘦倒是平淡無奇,要說最為特別的便是對方留著三縷雪白的長須,再搭配那一身整潔的灰袍,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只見長須老頭環顧人群一周,接著雙手便結出了一個奇異的法印,也就在他兩手的食指觸到一起的時候,突然間從指尖上爆出了一團火焰,火焰大概有核桃一般大小,而且也顯得相當詭異,通體呈現明黃色且冒出了不少白煙。可還沒等王楷看個通透,老頭便把兩指慢慢分開,那團火焰便自行熄滅了,好像是通過毛孔直接鑽回了他的體內一般,端得是神妙至極。至于圍觀的群眾們,當然是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貧道法號玉璣子,剛才大家所看見的是我宗門用來降妖除魔的本源真火,最適合命格旺火之人修行,而看上去顏色越淺也就威力越強。至于黃色已經是很高境界了,沒有幾十年的苦修休想取得如此成就。」長須老頭面無表情的和人們介紹著那詭異火焰的由來,同時還順帶的解釋了一番所謂命格旺火。而說白了這命格旺火,就是人們通常提到的火命罷了。
「貧道游歷四方,初來貴境便感覺不甚太平,這些靈符都是貧道自己所制,可護家宅平安。但凡事都講究個因果,我與諸位無緣,所以貿然出手難免天怒人怨,這符咒的威力也會大打折扣,既然如此在下只得擅自做價將此符出售給各位,如此一來方能求個圓滿。」喚作玉璣子的長須老頭又滔滔不絕的說道,但介于剛才他所施展的控火奇術,圍觀的人們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了,于是紛紛慷慨解囊,來搶購對方所賣五塊一張的所謂靈符。
王楷根本就無法從靈符上看出什麼端倪,至少他僅僅覺得那些花花綠綠的靈符有種歐洲抽象風格的的畫風罷了。但若是玉璣子所販賣的靈符被李半仙看見的話,他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對方的畫符手法也算道門正宗,只是可能因為制量太大,所以在細節處難免有點偷工減料一筆帶過的嫌疑,但即便如此,這粗制濫造的所謂靈符還是有點鎮宅護家的功效。
「大家且慢!我有個問題想問問這位玉璣子道長。」就在人群紛亂搶購靈符的時候,王楷直接就越眾而出,然後大聲的叫道。而原本慌亂的人們,全都因為這一聲平靜了下來,只見人們紛紛停下了動作,滿帶疑惑的看著已經走到玉璣子面前的王楷。
「道長,什麼本源真火還是不滅之火這些我真不懂,但不知你有沒有听說過有種化學藥劑叫做白磷?」王楷略帶不屑的盯著玉璣子一字一頓的問道,畢竟在旁人看起來高深莫測的控火之術,在他眼里不過就是簡單的白磷自燃而已。
白磷是一種燃點很低的半透明的粉末狀固體,在空氣中只要溫度達到四十攝氏度便會自然。而玉璣子剛才玩的那一出定是借著結印之際暗中將白磷粉涂抹在了手指之上,然後不斷摩擦提高的溫度,接下來所產生就是白磷自燃了。可是對方把這麼簡單的一個化學反應歸結到了什麼本源真火降妖除魔上面,不由得讓王楷啼笑皆非起來。
果然玉璣子在听到王楷提起白磷之後僅是尷尬的笑笑,接著便主動伸出手指來讓周圍的人們聞聞,同時還說道白磷是種化學藥劑,如果他真的將其涂抹到了手上,那麼肯定會遺留下刺鼻的氣味的。
「小伙子,道長的手上真的沒有氣味,你誤會他了。」幾個站在前排的路人直接就將頭湊過去在對方手指上輕嗅起來,然後便大聲說道。不過對于這個結果王楷早有預計了,畢竟很純的白磷可以說是根本就沒有味道,更何況是經過燃燒揮發之後的,若這些路人真能在玉璣子手指上聞出什麼異味,這才真是怪了。
「呵呵,道長你用的是不是白磷我也不想深究了,既然如此只要你能再召喚出一次所謂的異火,我就相信你真是道行高深。」王楷並沒有去理會那些路人,而是直接沖玉璣子說道,與此同時更是死死盯住了對方的雙手,以防備他趁大伙不備又去抹白磷。
也許是看見王楷正注意著自己的雙手,這玉璣子一時間也無所適從起來。不過要說他的反應也還真是算快的,直接眼珠一轉就說道這控火奇術要耗費太多的真氣,而他剛施展過一次,起碼要恢復半天才能再次施展。
「你當是像武俠小說里面那樣施展所謂的天魔解體大法啊,一經使用之後就得臥床休養很久!」听過對方的辯解後王楷直接不屑的說道,而此時圍觀人群之中已經有好事者起哄了,大體都在叫嚷著讓玉璣子再次施展什麼控火奇術。
事情發展到這里結果當然是顯而易見的,那號稱玉璣子的老道在人們一聲聲「騙子」的呼喊中灰溜溜的離去了,而王楷也才享受了片刻的掌聲而已,就隨即就返回了新岱村。只不過今天這件事足夠成為他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的談資了,所以剛一到家,他便興高采烈地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自己的母親,也就是王嬸。
王嬸起初听過之後也沒當回事,同時還夸了王楷幾句,起碼自己兒子這種行為也算見義勇為,至少讓無知的人民群眾沒有蒙受什麼損失,要知道在那個動不動就上綱上線的年代,即便是農村老太太也是有一份榮譽感的。
可是就當王楷說得起勁的時候,突然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任憑王嬸怎麼在耳邊叫喊,就是瞪著雙大眼一動不動,這可把王嬸嚇壞了,連忙叫了幾個鄰居來幫忙把王楷抬到了床上,接著便匆忙出門來尋找李半仙救命,最後等到黃昏時候,才把李半仙給盼了回來。
說道這里我們也將事情的經過了解了個大概,而此時王楷的家也到了,要說王大嬸也算可憐,老公十多年前進山采藥就失蹤了,都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任誰都知道凶多吉少了,好不容易孤兒寡母的將兒子王楷拉扯大,可又遭遇了這麼一出,真是不由得令人唏噓。
師父二話不說帶著林逸就走進了屋里,而王楷此時正一動不動的在床上躺著,雖然兩眼瞪得老大,但目光之中滿是呆滯,而且晶亮的口水就順著嘴角緩緩流下,在枕邊積了厚厚一灘,同時散發著股濃烈的臭味,看上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中了呆煞!」師父只看了一眼便月兌口而出道,而林澤早在朱穎家的時候就知道驅除呆煞得用到什麼秋後葉和雞喙粉,同時更是在腦中思索起來,但直到自己把知道的中藥名稱想了個遍,也沒發現有關于這兩樣藥材的記憶。
「師父,你趕緊救救王楷哥吧!」林澤當即央求道,而王嬸听到呆煞這個名稱之後也湊了上來,同時問道這到底是個什麼病,會不會治好之後會留下後遺癥影響智力什麼,畢竟王楷可是村里唯一的大學生,要是治好之後落個痴呆的下場,估計真比殺了王嬸還令她難受。
「小澤,趕緊去取些吳茱萸和高良姜以及蓽苃熬成藥汁,具體用量自己把握,反正我是要用這藥汁來浸泡王楷的身體,將呆煞給逼出來。」師父一邊安撫著王嬸一邊沖林澤吩咐道,而這時趙三也湊了過來問道有什麼是他能幫忙的。
「你先留一下吧,我怕這事沒這麼簡單,到時候估計還得要你出手幫忙下。」師父也沒跟趙三客氣,而趙三只是點了點頭,接著便退到到一邊,然後饒有興致的看著大伙的忙碌,似乎他在心里也很是好奇,師父到底是要怎麼驅除呆煞。
藥汁很快就熬好了,一大鐵鍋泛著濃郁氣味的褐水被倒入了大木桶里,緊接著趙三便架起王楷將其放入了桶中,約莫過了五分鐘的功夫,雖然桶中的王楷依舊是面容呆滯一動一動,但他的皮膚都已經開始了隱隱泛紅,甚至連一直瞪大的雙眼也終于合上了。
「呆煞也是常見陰物的一種,而陰物上體說白了就是破壞了人體之內陰陽的平衡,所以才會順應著產生諸多病癥。既然如此當然要用外力倒轉陰陽,如此一來那陰物受之不了自然就會離開了。而我所用的這方法也是循序漸進的,首先要用大熱之藥將呆煞逼離王楷體內,再加其一舉滅殺,這樣也不怕對王楷產生什麼危害了。師父趁機也跟林澤講解了起來,甚至並沒有避諱在一旁王嬸和趙三,而林澤听過之後也趕忙點了點頭,接著問道是不是接下來滅殺呆煞就要用到早先師父提到過的秋後葉和雞喙粉了?
「嗯,秋後葉是在秋天最後一輪落下的葉子,這東西吸收了深秋許多肅殺之氣,可謂極陰之物了。至于那雞喙粉是取雄雞嘴巴尖端最堅硬的部位然後磨制成粉,自古以來雄雞就是壯陽之物,加之那雞喙是其身上最堅之物,所以這雞喙粉也是極陽之物了。我之所以用這些東西滅處呆煞,還是本著陰陽相沖的原理罷了。說實話這易學里面的驅鬼鎮煞也和醫道溯本同源,全是講究個陰陽調和的大道。」師父一邊講到,一邊從隨身的布袋里拿出了兩個小紙包,不用問也知道這里面裝的定是那秋後葉和雞喙粉了。
待師父將紙包層層打開之後,露出來的兩樣東西卻是讓林澤有些失望的,只見秋後葉就是一片枯葉而已,至于雞喙粉也不過是些紅色的粉末,絲毫也沒有獨特之處。但師父也沒有說話,直接就把那片枯葉放在了王楷腦門上面,至于紅色粉末,也全被涂抹到了王楷的人中穴位之上。
桶中的王楷馬上就有了反應,只見他渾身都開始了輕微的顫抖,而緊接著便接二連三的放出了響屁,伴隨著絡繹不絕的「咚咚」聲還涌起了陣陣的水泡,不由得讓人們下意思的捂住了鼻子。
那尷尬的屁聲持續了兩三分鐘才漸漸平息,而這時王楷也緩緩的睜開了眼楮,還疑惑的問著我們他剛才怎麼了?看到這一幕眾人當然都知道那呆煞是被滅殺了,可就當王嬸子對師父千恩萬謝的時候,師父卻擺了擺手,接著說道事情還沒完,應該沒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