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卦顯然也從李半仙的失態中覺出了一點什麼,所以一同跟了出去,而在前往王家祖墳的路上,李半仙便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不出所料陳一卦听過那玉璣子的種種惡行之後也義憤填胸了起來,當下就表態要陪著李半仙一起會會此人。
很快眾人就來到了王家祖墳前面,只見那大理石碑上一片污穢,明顯是被潑了黑狗血,至于原本埋在碑前的陣眼珠也給玉璣子挖了出來,只剩一個深坑突兀的露在那里,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在石碑後面的墳包上,此時也被釘入了一根白色的骨骸,李半仙看見之後二話不說就將其給抽了出來,從這玩意長度粗細分析應該是屬于馬牛一類大型牲畜的腿骨。只是前端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沾了什麼東西。
「那個叫玉璣子的還真是個混蛋!他壞了石碑上的轉運咒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強破王家祖墳的風水,不就是當眾揭穿了他的騙局而已!至于這麼趕盡殺絕麼?」就連陳一卦看見這一幕後也滿帶氣憤的罵道,看樣子玉璣子的所作所為還真是到了世人皆憤的地步了。
「沒有這麼簡單,那玉璣子還在這碑文上做了手腳。」李半仙反而是平靜了下來,只听他一邊看著沾滿黑狗血的大理石碑說道,一邊還揚手就把那根腿骨給甩下了山。
陳一卦听了李半仙的話後也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碑文之上,只見他看著看著面色就嚴峻了起來,緊接著便有些顫音的說出了「往生咒」三個字。
「玉璣子是個瘋子,他難道不知道這往生咒雖然可以殺人,但卻是要自己折壽的嗎!」陳一卦繼續說道,而這時林澤終于看見在黑狗血的表面上有一些細小的凹痕,甚至不仔細看都注意不到,顯然這些就是玉璣子所寫的往生咒了。
「我也覺得奇怪,玉璣子和王楷根本就沒有深仇大恨,為何要拼著自己折壽也要置王楷于死地呢?而且王楷說他前幾天也是第一次和對方見面,根本就不可能存在過節啊。」李半仙也一邊捏著下巴一邊沉思了起來,而就在此時,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趙三突然開口了。
「李大師,你看這個玉璣子會不會是你以前在北京惹下的仇家,他的目標本來是要對付你,所以才不惜拼了折壽也要弄死那個叫王楷的小孩,從而給你一個下馬威。」趙三的話剛一出口,陳一卦也饒有興致的看向了李半仙,畢竟像對方這樣道行高深的存在,斷然不會是什麼無名之輩,所以陳一卦也早就想到李半仙是個隱世或是避禍的高人,只是起初還有些避諱,一直沒合適的機會探究他的來歷罷了。
「不可能,我入道數十年,根本就沒有仇家,只是當初因為一場意氣之爭輸給了那個人,這才願賭服輸搬出北京城的,而且那個人也不至于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更何況他都已經不在人世了。」李半仙當即就搖頭說道,可陳一卦听過他的話後卻換上了一副愕然的神情,接著便從頭到尾的打量起了對方,那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目光。
「請問下您是不是二十年前突然消聲覓跡離開北京城的笑面佛李一?」良久之後陳一卦才客氣的問道,言語之間早就沒了起初那股子傲氣。
李半仙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下來,同時還對陳一卦送去個一如往常的微笑,而陳一卦趕緊用道門的規律沖李半仙施了一禮,甚至連連說道自己能敗下笑面佛的手下當真不虧諸如此類的話。
「好了,一會再敘舊吧,咱們先想辦法破了這往生咒再說。」李半仙突然正色道,然後又走到石碑前研究起那咒文來。
「前輩,據我所知這往生咒是易師用折壽的代價所施下的一種惡咒,當真是不死不休,根本就沒有轉圜的余地,既然如此不知前輩要如何破解呢?該不會是找到施咒的玉璣子然後取其性命吧?」陳一卦此時也走上前來小心翼翼的問道,不過听他說道這往生咒如此凶惡的時候,林澤心里也不由得「咯 」一下,看來這回自己的王楷哥哥是沒得救了。
「你說得很對,往生咒一旦施下根本就無可破解,即便我現在去殺了玉璣子也是于事無補的,或許那個人可以嘗試破咒吧?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畢竟他都已經塵歸黃土了。」李半仙直接回答道,至于他話里提到的那個人無疑就是當年賭斗時候贏了他的存在了。
「是啊,如果他肯出手,估計還真能破了這往生咒,但,哎!」陳一卦講到最後也不由得長嘆起來,顯然他對那位逆天的存在也是極為崇拜的。
「好了,言歸正傳,這往生咒雖說一旦種下就不可逆轉,但因為玉璣子是要讓王家之人死絕,加之石碑上的轉運咒還有小半殘留,所以我倒是可以博一把!」李半仙突然就話鋒一轉,然後指著石碑上沒沾上黑狗血的小半部分緩緩說道。
「您的意思是,不!那樣會不會太殘忍了些,而且萬一弄巧成拙,連您自己都會被往生咒影響,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陳一卦顯然是猜測到了李半仙意欲何為,所以他當即就變了臉色,然後下意識的阻止道。
「沒事,如果我拼著折損幾年陽壽,改下這往生咒還是不成問題的,只是就要苦了王嬸了,不過我相信她也會做出和我一樣選擇的。」李半仙一邊說著,一邊就抽出毛筆,然後沾上朱砂在石碑上涂抹起來,至于其他人全都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只是神色各不相同罷了。
「道長,那往生咒很厲害嗎?還有你剛才說的什麼殘忍,到底是怎麼回事。」眼見師父正忙碌著,百無聊賴卻又滿心疑惑的林澤,只好沖一旁的陳一卦問道。
「往生咒的凶悍自不必說,反正此咒一下,王家之人一周之內定會全部枉死。你師父現在所要做的,是將往生咒的戾氣全都轉移到王家別人的身上,看看能不能保得那個叫王楷的女圭女圭平安,至于王家剩余的人,死法會痛苦不少,所以我才說這法子殘忍的。」陳一卦倒是很細心的跟林澤解釋了起來,畢竟對方也是易學界前輩笑面佛的徒弟,當然不能怠慢了。
林澤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師父是要把往生咒的痛苦全都轉移到王嬸身上去,雖然這是一個無奈的選擇,但世界上的母親都會舍己為兒的,更何況王嬸已經身負重傷了,能不能熬過這一關都是問題,所以師父這麼做也真是無奈之舉了。而且李半仙這根本就是逆天行事,即便成事了也得折幾年陽壽,不過這種緊要關頭,也由不得李半仙猶豫了。
李半仙很快就補好了轉運咒,不過林澤料想中什麼石碑碎裂或是天崩地陷的大場面都沒有出現,甚至師父也沒有噴出一口鮮血之類的,李半仙反倒像沒事人一樣,只是深呼吸了幾口,接著便招呼大家下山,去看看王家母子怎麼樣了。
「前輩,要不要我幫忙測測玉璣子的行蹤,雖說在道法易術方面我不及前輩,但對于佔卜之道我還是有些研究的。」下山的路上,陳一卦由衷的對李半仙說道,這倒不是他有意獻殷勤,完全因為那玉璣子的所作所為已經到了世人皆憤的地步了。
「謝謝你的好意,這玉璣子剛施展過了往生咒,我想他肯定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是掀不起什麼波瀾了,等他完全恢復了,我自會找上門去和他來場光明正大的斗法。」李半仙恨恨的說道,他畢竟也是易學大家,可不會做什麼趁人之危的事情。
听到李半仙這麼表態,陳一卦也不再多說什麼了,接著一行人便從山上下來了,直奔王家而去。
王家院子里依舊是一片狼藉,雖然鄰居已經簡單收拾過了,但無奈昨夜破壞實在太大,院內依舊被損毀得面目前非,至于房子就更不必說了,若不經過大修,肯定是不能住人的。
王楷和王嬸都在鄰居家休養,倆人全昏迷著,不過從氣色上來看王楷無疑要強出許多,畢竟他只是被趙三踢斷了幾根肋骨而已,甚至根本就沒有傷及內髒。但王嬸的情況就不妙了,雖然血已經止住了,但她卻發起了高燒說著胡話,至于王嬸嘴里翻來覆去念叨的,全都是兒子以及丈夫的名字,看到這一幕,林澤不由得一陣心酸。
「不好!往生咒這麼快就要靈驗了!大家快出去。」只听李半仙突然就低喝一聲,接著便不由分說就把所有人往門外推去,同時還一把就反帶上了門,然後站在門口攥緊了拳頭。
林澤剛準備上前詢問師父,突然就听到房間內傳來「 」的一聲,不過聲音並不震撼,而且只有一響而已。可就當一切歸于沉寂之後,師父卻面色陰沉的推開了門當先走了進去,至于余下的眾人,當然是魚貫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