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仙首先抽出了幾張空白的黃裱紙放在了火盆里引燃,而還沒等紙張完全燒成灰燼後便擰開陳醋倒在了盆里。然後便用手指將灰燼和陳醋攪拌了起來,沒過多久盆里就只剩一些黑色的糊狀物體了,雖然這些東西也有股刺鼻的氣味,但相較于剛才那些黑水,無疑要好聞上不少。
接下來李半仙直接就用手抄起盆子里面的糊狀物涂抹在了小李子右手上的肉芽處,雖然不知道小李子那被黑糊包裹著的手臂到底在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但林澤還是可以輕而易舉感覺到對方面上那股赤紅之色正在緩緩消退著,顯然這也昭示著小李子的體溫正在逐步的恢復正常,看來真是一物降一物,用這古怪黑糊涂抹尸毒的患處還真可謂是對癥下藥。
「好了,這黑糊撥除了尸毒後就會自行月兌落的。」李半仙沖著滿臉驚愕表情的李嬸說道,而事實上這黑糊的凝固速度更是出乎林澤的想象,這才說了一句話的功夫,小李子手臂上裹著的糊狀物體便全都自行凝結開裂月兌落了下來,而那些疹子和肉芽也順帶著全都消失不見了,這時林澤還滿帶好奇的撿起了幾瓣碎片倒轉過來翻看著,只見碎片的內壁上覆著層灰色的粉末,甚至還閃爍著點點精光。
「剛才小李子的手在朱砂粉的刺激下有反應,而朱砂粉本來就是陽性的物質,所以他所中的無疑正是熱毒了。既然如此只得找點性涼的東西來對癥下藥,而我們身邊的性涼之物,比較常見的也只有陳醋一種,這玩意再加上本就有消炎作用的黃裱紙灰燼,完全能夠解除尸毒。」蹭著李嬸上前觀看自己兒子的當口,師父也繼續教授起林澤來。
這種與實踐結合的方式可比那種生搬硬套的理論灌輸要強出許多,林澤當即就明白了以後再遇見尸毒時候首先要斷定是熱毒還是涼毒,然後再根據其具體性質對癥下藥即可。而至于尸毒這玩意,根本就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可怖,在易師面前也不過就是小兒科罷了。
林澤才剛剛將師父所教的知識消化掉,床上的小李子就申吟了起來,不過他既然能出聲那當然也就代表沒事了。但師父給其開過幾位調養的中藥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一邊拉起跪地拜謝的李嬸,一邊走到床前沖小李子問道他遇見那個所謂山精野鬼的具體情形來。
「當時我就覺得那小孩虎頭虎腦的十分可愛,還以為是誰家小孩走丟了,所以才上前去模了他一把,然後還問他家住哪,說帶他回家什麼的。可是我手才剛踫到他的頭,整個人便覺得眼前一黑,當自己再醒來時候,那小孩已經不見了,我想肯定是遇見了老人說的什麼山精野怪,所以連藥也不敢采了,趕緊就跑了回來。」小李子說得十分詳盡,而李半仙也听得很是仔細,甚至還連連點頭,顯然是猜到了一點什麼。
「你看見那小孩子的時候,有沒有發現有什麼古怪的地方,比如他的臉色比常人灰點或是白點,再者他坐的那塊石頭,是不是附近的地面上寸草不生。」等小李子剛一說完,李半仙便月兌口而出的問道。
「對!大師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那小孩子的臉比正常人要白了不少,而且那塊石頭的附近,也真是寸草不生。」小李子當即答道,甚至掙扎著就要坐起來,但因為身子虛弱的關系,還是一就癱回了床上。
「好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剩下的我會解決的,至于你這幾天也別上山采藥了,這十塊錢你們拿去補貼家用吧。」李半仙一邊吩咐著,一邊還模出十塊錢遞給了李嬸。
李嬸當然開始推月兌,最後彼此拉扯半天,李半仙還是將錢丟下便帶著林澤離開了,而在回去的路上,林澤直接就沖師父問道小李子看見的那個小孩子到底是什麼東西,畢竟師父早就斷言了,所謂的山精野怪根本就不會害人,只會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罷了。再加上師父那番準到極點的推測,顯然他是猜出來了對方的身份。
「小李子看見的那個小孩,十有八九是被人所養的童靈,而且擺明了就是要害小李子的,他和人無冤無仇,是誰要下這種毒手呢?」李半仙說著說著就沉思了起來,畢竟能養童靈的都是些易術高人,至于他們根本就沒理由去對付小李子這麼一個普通人。
易學界所謂的童靈其實和南洋邪術里面那種害人的小鬼大同小異,但最為顯著的區別是童靈都有著自己的思想,不像所謂的小鬼完全就是行尸走肉,所以這也注定了童靈要比小鬼難對付不少,必須得道行足夠的人才能馴養,而且稍有不慎便會被童靈反噬,輕則折壽,重則一命嗚呼,所以現在的易師,已經很少有養這玩意的了。
「師父,你的意思是要徹查要童靈的來源?」林澤當然知道師父的打算,但還是出言求證道。
「嗯,這新岱村最近真不太平,剛來了個玉璣子,現在又出現個馴養童靈的高人,所以我打算去小李子遇見童靈的地方看看,我估計那位高人並不是要對付小李子,而是要童靈守護著什麼東西,也算小李子倒霉,誤打誤撞之下去了那里,這才著了童靈的道。」李半仙推測道,不過他的分析也算是極為合理了,畢竟小李子要啥沒啥,那位高人根本犯不著來他來開刀。
回到王楷鄰居家里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清理完畢了,而王楷還躺在床上昏迷著,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不用目睹母親離世的慘狀,可當他醒來之後要怎麼面對這個事實,就不能旁人所能左右的了。
李半仙也沒有隱瞞,當即就把小李子上山撞見童靈的事情講了出來,而陳一卦听過之後的想法也和他相同,都是認為童靈肯定是在守護什麼秘密之類的。所以當即就提出要上山一探究竟,至于趙三雖然有點沉默寡言,但天性就是愛湊熱鬧這種人,于是也在旁邊滿是躍躍欲試的樣子,但事到如今李半仙反而是冷靜了下來,接著讓幾人稍安勿躁,說道此事還得商量下再行定奪。
「前輩您就別浪費時間了,能養童靈的雖然也算道行高深,但那玩意連我都可以馴養,只是不想浪費自身精血和費那個功夫才作罷而已,就憑前輩的實力,當年在易學屆可是公認的前三之列,更何況那個人已經離世,而倪菩薩也受聘王家久不出世,可以說前輩現在就是易學界的翹楚,那還要擔憂什麼呢?」雖然陳一卦這番話有些拍馬屁的嫌疑,可他所說的也算合情合理,就算能養童靈的易師道行高深,但也不至于讓笑彌勒李一如此重視。
「話雖沒錯,但你要知道那什麼易師排名只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就拿那位咱們還沒見過的玉璣子來說吧,他又能請鬼還能破了我布下的連環陣,那為什麼根本就沒他的排名呢?真正的高手,都是默默無聞的,像我和倪菩薩這種名聲在外的,頂多算個一流易師而已。」李半仙嘆了一口氣,接著便略帶無可奈何的說道,畢竟到了他這種存在,見識和心境都不是陳一卦可比的,也深悟「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
接下來李半仙並沒有糾結在童靈和那位神秘的易師身上了,反而他直接就吩咐讓陳一卦算算玉璣子現在的行蹤,而陳一卦也沒有廢話,當即就拿出他那龜殼以及銅錢擺弄了起來,良久之後,他才將所搖出的卦象分析完畢,接著便告訴眾人,那玉璣子應該在東南方很遠的位置,具體距離大約二百公里,但若想再詳細的預測什麼,就不是靠卦像所能解出來的了。
「嗯,如此說來那玉璣子肯定是布下往生咒後就離開了新岱村,東南方二百公里的位置,應該十有八九就是省城了。現在距離他破陣布咒也才過了三個多小時而已,所以我想他肯定是有人開車接應,若是先走山路到縣城再轉長途車的話,不可能這麼迅速。」李半仙緩緩說道,而眾人都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那便是既然玉璣子有人接應,還能安排汽車這種稀罕物件接送,那他的目標肯定不是王楷一家這麼簡單,甚至幾乎可以斷定他當初在縣城就是故意讓王楷拆穿自己的騙局,從而以他們家為突破口,以期待轉移別人的注意力。只是這個所謂的別人到底是隱居在新岱村的李半仙,還是那擁有童靈的神秘易師,就不得而知了。
「算了,既然那玉璣子已經回省城而且元氣大傷了,就暫且不用去管他了,還是先去北上上面會會那神秘高人吧,興許見到他之後,一切都會水落石出呢。」李半仙長出一口氣,接著便朗聲說道,而眾人听過他的話後,全都應承了下來,然後便準備一齊前往北山看看。
「陳老弟還有趙老弟,我比你們虛長幾歲,姑且先這麼稱呼倆位沒問題吧?」誰知李半仙雖然嘴上說著要去,腳下卻根本就沒動,甚至還將陳一卦和趙三給攔了下來。而他這反常的一舉動,直接就讓那倆位面面相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