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猶如天神一般的站在那里,身後的墓碑成了一道異樣的風景線,削瘦的臉頰飽滿的天庭,深刻的五官,挺直的鼻梁,異常白皙的肌膚襯得他的嘴唇帶著一股妖冶的紅,僅僅一笑,就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如同中世紀歐洲傳說的吸血鬼伯爵,幾縷細碎的發絲散落在額前,高貴中又多了幾分狂野,深邃的眸子如同一汪平靜的大海,悠遠而遼闊,勾魂攝魄。
四目相對,時間萬物滄海桑田,似乎時間就停止在這一刻,男子嘴角的笑容猶如帶著一股強大的魔力,將毫無抵抗力的她拉進去,深陷,沉淪。
撲通撲通——
心跳莫名的加速,直到自己的心髒似乎無法負荷自己的身體,傳來一股壓抑的疼痛,舒漫才緩緩地回過神來,一股莫名的恐懼突然蔓延開來,對上那雙深邃的眼楮,下一秒,腦子中突然閃現一模糊的身影,眸子放大,驚訝的捂住自己的嘴,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
似乎舒漫的表情愉悅了他,嘴角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穿在他身上,說不出的優雅,左邊的嘴角微微勾著,帶著一抹邪魅的妖氣。
「你……」那個你在她口中說了半天都沒說出來,她似乎听到自己砰砰亂跳的心,怎麼可能,眼前的這個人?
「我什麼?」劍眉微挑,薄唇張合,性感低沉的聲音夾雜著幾分生澀,卻帶著一股別致的韻味。
「你是……」斂下眼瞼,心中那股震撼已經消失,現在心中涌上來的只剩下莫名的恐懼,可是,這樣年輕的一個男人,真的可能是那個她腦海中的中年男人嗎?
男子低下頭,低沉的笑聲漸漸的傳揚出來,再次抬起頭之後,那雙明亮的眸中閃動著熠熠的光彩,在這樣陰沉的天氣中,不知該說是一種詭異還是一種震撼,這個人,此刻出現在這里,就應該是一種詭異。
「你真的是?」她還是難以相信,眼前的人怎麼可能是那個人,可是對于一個突然出現在這里的男人,這樣的詭異,她能想到的,只能是他。
男子靜默不語,只是淡淡的淺笑,掃了她一眼,目光從她身上落在她身後的墓碑上,眼中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悲傷,慢慢的走過去,單膝跪在墓碑前,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從墓碑上劃過,一個字一個字,一筆一劃,就好像在緬懷逝去的戀人。
「茹茹姐,我回來了。」低沉而沙啞的聲音透著一抹難以忽略的悲傷,落在她的照片上,指月復擦過她嘴角的笑容,「你想我嗎?」
「這就是你們的孩子吧,長得真的很像你。」低低的笑了笑,流連在那張黑白的照片上,指尖上似乎都飽含著一抹愛戀。
舒漫站在他的身後,靜靜的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看著他蹲著身子低低的自言自語,言語中,不難听出來,他們難道很熟悉?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男子已經站起來,足足比她高了幾乎一個頭,站在她面前,一股莫名的壓迫感迎面而來,隨著而來的,還有一股森森的寒意,就好像這個男人是從冰雪中走出來的,帶著滲人的寒意,讓她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你怕我?」微微挑眉,微眯的眼中發出絲絲的危險。
「沒有。」搖搖頭,訕訕一笑,這個男人讓她莫名的想要逃開,「這個,先生,我想我應該要走了。」
說完,扭過身子就準備離開。
可是,下一秒,手臂卻被人抓住了,那雙手,沒有一絲溫度,蝕骨的寒冷透過肌膚傳到她全身的神經,渾身一顫,身子就這樣僵在了原地,保持著扭身的姿勢。
眉頭緊蹙,明知道孟少霆就在不遠處,只要她大聲喊出來一切都會過去,可是她卻覺得全身沒有力氣,就連嗓子都堵住了,叫喊不出一點聲音。
「你剛剛才說了不怕我,怎麼又這麼著急的想要走?」男子的話低低的,帶著一絲絲的疑惑,抱怨的口氣帶著一點撒嬌的口吻。
「我……」舒漫的表情僵硬在臉上,張著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忽略手臂上傳來的冰冷。
「我還有朋友在那邊,不能讓他等太久了。」
男子微微挑眉,淡淡一笑,「不用擔心,我已經告訴他不用等了。」
「現在你可以和我走了吧?」
手臂上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粗糙的掌心,縴長但是有力的手指,就知道他絕對不像表面上這麼弱不經風,也對,那個父親都措手無策的人怎麼可能簡單呢。
「走?」舒漫的聲音陡然拔高,她什麼時候說了要跟他走了,「先生,我們不熟吧。」
「就是因為不熟,所以才要了解。」男子點點頭,自顧的做了決定,拉著她的手不由分說的朝相反的方向離去,舒漫在他手中,居然掙扎不了半分。
手臂被他捏著,明明那里沒有什麼穴位或關節,但是她就是覺得全身無力,掙扎不開半分,眉頭緊蹙,扭頭看著身後的小路,緊咬牙關,眼中帶著難以言喻的緊張。
孟少霆站在不遠處等著她,等到他抽到第五根煙的時候,還是不見她出來,眸光一斂,不安的朝那邊望了望。
等到第五根煙熄滅,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越加陰沉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不安,邁開腳步快速的朝墓地走去。
等到他來到之前的地方時,哪里還有她的身影,不安的四處張望,安靜的有些詭異的墓園,除了偶爾幾只鳥飛過低鳴幾聲,哪里還有其他的生意,眼中的不安蔓延開來,焦急的四處看了看,可是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等到他將墓園來來回回找了幾圈之後,時間又過去了很久,焦急的往外面跑去,原本整齊的衣服被他扯得凌亂,打好的領帶也隨意的在外面晃蕩。
等他回到自己的車子前,看到車邊突然多出了一輛車,剛剛他停車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這輛車,難道是之後來的人,可是墓園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疑惑的目光在這輛車前停頓了幾秒,正準備打開車門,就听到旁邊的車門突然打開了,扭頭,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走了出來。
孟少霆嘴角一勾,頓時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松開送,站直身子,凌然的目光直視眼前的男人。
男子對上孟少霆凌厲的目光,低頭啞然一笑,而後抬起頭來,「恐怕你已經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里了吧。」
「她呢?」孟少霆眸光緊鎖,不著痕跡的看了看這輛全黑的轎車,從外面看,什麼都看不到,可是他也知道,里面什麼都沒有。
「這不是多此一問嗎?」雷恆淡淡一笑,雙手環胸倚在車前,筆挺的西裝襯得他的身材越發的挺拔,只是眉宇間的笑容過于輕佻,失了幾分正氣。
「神不知鬼不覺的從A市過來,帶走嚴正軍,不得不說,很有手段。」嘴角一勾,犀利的眸光帶著攝人的氣勢,不怒而威,緊鎖的目光透著絲絲的陰鷙,看來以前是他輕視了他,這也是他隱藏的太好了,在A市的時候,他基本上閉門不出,也沒做出什麼動靜來,才讓他將他忽視得徹底,今天舒戰臨時離去,當時他就應該覺察到,他的警惕性怎麼降得如此的低。
「多謝夸獎。」雷恆嗤嗤一笑,「回去告訴舒戰,我回來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拿回屬于他的東西?」孟少霆冷冷一笑,「看來他很自信。」
雷恆也不生氣,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他不是有自信,而是他有這個能力。」說完,轉身回到車門前,打開車門,「千萬不要小瞧了任何人,特別是他。」
孟少霆沉默不語,靜靜的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眼前,一雙銳利的眸子閃動著前所未有的陰佞,嘴唇緊抿,打開車門,開著車子飄然而且。
迅速的回到舒家,一回來就看到舒戰坐在客廳里,臉色陰沉的讓人覺得可怕,雲天坐在旁邊,手中的煙嗤嗤的燃燒著,沒有人說話的屋子壓抑的可怕。
「舒伯伯,對不起。」是他沒有照顧好她,是他丟了她。
「這個不關你的事,今天早上出事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的把戲了,可是明知道是他的把戲我還是無能為力,我這是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她帶走的。」舒戰搖搖頭,低沉的聲音仿佛在一瞬間更加蒼老了,拿起茶幾上的煙盒子準備拿煙。
雲天見他拿煙的動作,眉頭一蹙,準備伸手制止,可是舒戰卻搖了搖頭,雲天眸子一閃,收回了手。
打火機在空中燃氣絢麗的火花,看著指尖的煙裊裊的燃氣煙霧,舒戰眼中浮現出一幕朦朧的畫面。
「二十幾年沒抽煙了。」
「舒伯伯,我會找到她的。」孟少霆看著舒戰有些頹然的模樣,心中莫名的不舒服,這個男人從未給他這樣的感覺,垂下的手握成拳頭,想著雷恆之前的話,毅然的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孟少霆高大的身影離開,舒戰慢慢抬起了頭,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和雲天說話。
「她不會有事的。」
今天早上接到那個電話之後,他就一直是這樣的表情,雲天知道他心中苦,可是他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站在一旁干看著,掐滅手中的煙頭,看著舒戰,點點頭,「現在他還需要小漫,她不會有事的。」
孟少霆離開後,直接打電話找祁銘揚,可是他的電話居然是關機,找秦昊,也是同樣的結果,心中猛地竄上一抹不安,難道出事了,否則怎麼可能都關機呢。
撥通杜淳澤的電話,幸好是開機的,那邊的人好像還在睡覺,睡意朦朧的說著,「什麼事?」
「揚是不是出事了,電話關機。」
「他們昨天晚上不是來T市了嗎,怎麼,還沒到?」杜淳澤的聲音迷迷糊糊,恐怕現在眼楮都還沒睜開。
「出事了。」孟少霆一听就知道出事了,「馬上給我起來,叫上陸亨那小子,查一下他們究竟怎麼啦,還有,派點人過來,我這邊需要人。」
說完,也不等他清醒還是不清醒,果斷的掛斷了電話,有接著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
「奕,知道你現在忙著照顧老婆孩子,可是我現在需要你幫忙。」開門見山,電話一接通就簡明扼要的說出來自己的意思。
歐陽奕明顯的愣了幾秒,「我們之間需要說這些?出了什麼事?」
「我現在在明處,很多事情不好出面去調查,你幫我調查一個人,現在他在T市,記住,千萬要小心,不能走漏一點風聲。」
……
舒漫渾渾噩噩的跟著這個陌生的男人走出墓地之後,上了一輛車,從外面看是一輛很低調的車子,在大街上基本上隨處可見,可是一坐進去就知道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車,加厚的防彈玻璃,超強的防震設施,所有的一切都是全世界最先進的設備,目光輕斂,不由的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幾眼。
男子似乎沒有感受到舒漫的眼神一樣,自從上了車,就沒有再多看她一眼,就連坐都隔得很開,兩人一人一邊,如同兩個陌生人,雖然他們本就是陌生人。
司機是一個年輕男子,臉上冷漠的如同沒有表情的僵尸,整個開車過程都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的道路,完全隔絕了外面的一切似地。
舒漫看著這兩個奇怪的人,從最開始的忐忑到現在的平靜,反而不慌了,他既然將自己帶來,就說明現在她沒有危險,而且,她對這個男人很有興趣。
試想一個本該是和她爸爸一般年紀的人,居然如此的年輕,難道上天如此的厚待他,都不曾在他臉上樓下絲毫的痕跡嗎,那張白的幾乎透明的臉,冷峻的五官,無一不在彰顯他的特殊,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一路無話,開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她估計得不錯,他們早就出了T市,至于現在實在什麼地方,她無從得知。
「老板,到了。」停好車,司機恭敬的對著後座上的男子說著,話才剛說完,車門已經被人打開,男子微微點頭,似乎完全無視舒漫的存在,徑直走了下去,就在舒漫驚愕的時候,她這邊的門也被打開了,掃了眼站在車外面的年輕男子,他依舊面無表情,目光直視前方,只是身子側對著車門。
才剛來就顯得如此的詭異,思考了片刻,想也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會說話的,徑直的下了車。
那個男人已經走在了前面,真的就好像把她忽略了一樣,可是她身邊又跟著一個人,引導著她該去哪里,這一切,顯得太過詭異了。
不過,真正令她驚訝的還是這里的環境,她現在居然是在一座山里,四周都是高直的大樹,一幢歐式風格的別墅隱逸其間,從前面看,別墅的佔地面積並不大,可是在這深山之中出現這樣一幢精致的別墅已經是一大奇觀,沿途的道路兩邊載滿了白色的木槿,放眼望去,似乎徜徉在一片白色的花海中,一股淡淡的幽香縈繞在四周。
前面的人似乎感覺到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眉頭微蹙,扭過頭就看到她眨巴著眼楮四處張望,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過來。」停下腳步,對著舒漫喊道,低沉的聲音不大,但是威懾力卻不小,舒漫身子一震,遲疑了片刻,還是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男子見她如此听話,嘴角一勾,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以後有的是時間看這些。」
有的時間,舒漫冷哼,她就是在這里坐一坐,怎麼可能有的是時間,不過她沒有表露出來自己的情緒,只是低著頭,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後。
剛走到門口,身後跟著的男子都自動的止住了腳步,恭敬的站在門口,舒漫每頭微微蹙了幾下,還沒等思考,前面的人已經拉著她的手走了進去,依舊冰冷的手,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的感官。
剛走進去,就仿佛進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整間屋子都是歐式風格,到處都彰顯著華麗,燙金的家具,昂貴的地板,牆上還掛著幾幅巨大的壁畫,頭頂是一盞碩大的琉璃水晶吊燈,牆角處的壁爐因為天氣的原因沒有燃燒,淡紫色的窗簾層層環繞,足足有三層之多,整間客廳,就好像進入了中世紀貴族的城堡,奢華而繁復。
「喜歡嗎?」走到屋子的中央,男子終于放開了舒漫的手,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頎長的身子一轉優雅的坐在了歐式風格的沙發上。
「喜歡?」舒漫挑眉,「這里的不布置還不錯,但是我並不喜歡這種奢靡的風格,」太繁瑣了,一點都不自然。
「不喜歡?」男子挑眉,眼中似乎閃過一抹郁色,「那我現在就叫他們去換了。」
「呃……這個不用,其實還是挺好看的,真的。」舒漫滿臉黑線,這個男人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讓她完全琢磨不出來。
「對了,先生,你似乎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站在他面前,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局促的小孩子,心中對他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抗拒和恐懼。
「名字?」男子微微蹙眉,看著他的眼神露出了幾絲迷惑,喃喃呢喃了幾句,嘴角一勾,「多久沒人問過我名字了,果然和茹茹姐一樣。」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太小,她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下意識的低下了頭想要听清楚。
「呵呵。」男子輕笑了幾下,露出潔白的牙齒,嫣紅的嘴唇如同一朵展開的花朵,說不出的魅惑。
長臂一勾,攬過她的脖子,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她似乎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居然也是帶著絲絲的薄涼,眼神閃爍,只見他臉上帶著一抹攝人的微笑。
「記住,我叫上官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