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戰身子一愣,看向舒漫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沉默了十幾秒之後,舒戰臉上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和藹的笑了起來,「你這不是在明知故問嗎?」
明知故問?
舒漫心中莫名的笑了,淡淡的點頭,扯開嘴角笑了,笑得很燦爛,「我就知道老爸是愛我媽的,爸爸,我累了,我先上去睡會。」
說完,也不等舒戰同意,就直接越過他上樓了。
秦昊和舒戰交換了一個眼神,跟在她身後也走了上去。
關上門,舒漫身子瞬間就軟下來了,一下子撲到秦昊的懷中,秦昊不明所以,伸出手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把自己的力量給她。
很久,舒漫才緩緩的推開他的懷抱,坐到柔軟的床上,仰躺著身子,無神的看著天花板。
「丫頭,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到底出什麼事了?」這是他一直想問的,看著她這麼不對勁,始終沒有問出口。
「昊哥哥,你覺得我爸爸是一個怎樣的人?」心中抽痛,她怎麼可能懷疑自己的爸爸,可是鐵錚錚的事實擺在眼前。
她忽然間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如果連自己最親近的人都不能夠相信,那麼世界上究竟還有什麼事情可以相信的呢?
「昊哥哥,我可以相信你嗎,你會背叛我嗎?」還沒等秦昊回答,舒漫仰起頭,盈盈的目光如翦翦秋水,帶著一抹脆弱。
秦昊心中一緊,她只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說,走過去將她擁在懷中,「傻瓜,我說過,我不會背叛你,欺騙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好不好?」輕吻著她的額頭,冰涼的肌膚如同被冰水浸過,讓他的心跟著慌了起來。
「為什麼他們上一代的事情要牽扯到下一代,我們做錯了什麼?」無神的目光毫無焦距的晃動,清冷嬌俏的小臉上,迷茫,惶恐,無措。
「這是上官煜拷給我的東西,我拿去檢查了,居然是真的,真的……呵呵。」舒漫慘淡的笑聲中了無生機,身子隱隱顫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U盤,放在手中翻來覆去的把玩。
「這是?」看著這個U盤,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阿昊,出事了。」突然,雲天的聲音毫無預警的傳了進來,兩個坐在床上的人眼神一變,二話不說,默契十足的站了起來打開門迅速跑了下去。
「怎麼回事?」秦昊看著行色匆匆的舒戰,似乎正要準備出去。
「上官煜和我們的人打起來了,我現在必須馬上過去。」舒戰別有深意的看了舒漫一眼,往門口走去。
舒漫被他這個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慌,身邊的男子在舒戰轉身的時候就扭頭對她說,「丫頭,你好好在家里待著,我過去看看。」說完,松開她的手,和雲天一起走了出去。
舒漫沒有主動提出要跟過去,等到屋子里面的人都走光了,她才如夢初醒般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家,可是現在卻讓她覺得這麼的不真實,蜷縮著身子靠在沙發上,這種無助的感覺就像一個無形的漩渦將她狠狠地拽進去,而她,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只有任由那股力量將她吸進去。
「小姐,你一天沒回來了,餓了嗎?」李媽看她坐在沙發上,還以為她為了她父親事情擔心,擔憂的走過來,關切的詢問道。
「李媽,你在我家做了多少年了?」抬起頭,看著這個似乎在她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在家里工作,那麼,她是不是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情?
「小姐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李媽蹙眉,年過中年,她的臉上早已皺紋滿布,也沒有精心的呵護,看上去,和外面的普通老人沒什麼區別。
「只是突然想起來了,我對我媽媽沒什麼印象,很多事情都是听到爸爸說的,想多了解一下她是一個怎樣的人。」舒漫淡然一笑,眼中的表情不假,對于她的母親,她真的沒什麼印象。
「小姐這是想媽媽了吧。」李媽啞然一笑,坐在了她的身邊,「我來的比較晚,所以沒見過你媽媽。」
「那我們家有誰見過我媽媽嗎?」
李媽搖搖頭,「我們都是後來才進來的,都沒見過你媽媽,如果真的要說有誰見過你媽媽的話,可能就只有你爸爸和雲管家了。」
舒漫心中一冷,心中一直緊繃著的弦啪的一下斷裂,難道真的是為了掩人耳目嗎,把全部人都換了,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爸爸啊爸爸,你讓我該怎麼辦,媽媽,你們是相愛的對吧?
「李媽,我有點累了,我想上去躺會。」輕輕的掃了李媽一眼,然後站起身慢悠悠的上樓,拖著沉重的軀體,腳下就好像灌了鉛,步步都沉重不已。
無力的躺在床上,腦海中閃過她看到的一幕幕,蜷縮成一團,淚水不知不覺的浸濕了枕頭,為什麼啊!
我願意,用一只黑色鉛筆,畫一出沉默舞台劇……
低沉的電話鈴聲在安靜的房間內響起,她毫無動靜,就好像沒有听到一樣,可是那邊打電話的人也是鍥而不舍,響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過了多久,舒漫才緩緩的翻過身,拿過床頭的電話,閉著眼就接通了電話,無力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疲憊,「喂?」
「漫,你怎麼了,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出了什麼事嗎?」電話那頭,祁銘揚一顆緊繃的心在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輕松下來,擔憂的問道。
「揚?」熟悉的聲音,讓她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似乎已經習慣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就依賴他,總覺得靠在他的懷中,就可以解決一切的事情。
「怎麼了,聲音怎麼這樣?」祁銘揚放下手中的筆,站到窗邊,一雙斜長的眸子中看著天空的方向。
「揚,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再也忍不住,壓抑著哭聲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傾訴著心中的苦澀,可是這種事你讓她怎麼開口,情何以堪。
「漫,你究竟怎麼啦,你不要哭,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情?」祁銘揚也站不住了,恨不得立馬出現在她的面前,听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在電話里面落淚,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比拿著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還要難受,「秦昊呢,他在哪里,是不是他欺負你了?這個可惡的混蛋,就知道他不可靠。」
坐在車上的秦昊突然間狠狠的打了幾分噴嚏,揉了揉鼻子,四處望了望,車內沒有開冷氣,外面天氣也不冷,難道是有人在背後罵他?
「不是他,他很好,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听到祁銘揚在電話那邊罵秦昊,她連忙解釋道。
「既然不是他,那麼出了什麼事,如果電話里面不方便說,那我現在坐飛機過來,你等我,我很快就來。」說著,就真的準備過來。
舒漫心中一暖,可是現在更多的還是擔憂,「不不,不要,不要過來了,沒什麼事情。」
……
秦昊和舒戰一行人匆匆趕到事發地點,是一處空曠的平地,後面是一個廢舊的倉庫,似乎黑幫聚首都喜歡在這些荒無人煙的地方。
雙方都是上百個人,場面浩大,黑壓壓的一片,到處充滿了肅殺之氣,殘陽如血,染紅了天空,偶爾幾縷微風吹過,一片蕭瑟,幾人穿過人群來到最前面。
上官煜已經來了,看著舒戰出現,嘴角一勾,慢條斯理的走了出來,雷恆跟在他身後,面無表情,斜長的眸子微眯著,一張俊臉微微緊繃。
「是你老了還是行動不便了,怎麼來的這麼慢?」上官煜嘲諷的話引得他的人哄堂大笑,上百個人一起笑,那場面說不出的詭異,雲天臉色一冷,就準備開口說話,卻被舒戰抬手制止,「你這樣做的意思是準備決一死戰了?」
上官煜冷然一笑,不予置否,「我一直想要要回自己的東西,可是你都不給我,那我只好搶奪了,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不大的聲音,卻穿透了整個空曠的平地,使得全部的人都听得到他的話。
「是。」又是一聲震撼的回答,上官煜臉上的笑容更濃,別有深意的看著他,「我給你女兒看了一樣東西,不知道你看到過沒有,不過我想,你應該也是不會看到的,哈哈哈。」
猖狂的話,在這個秋風飄零的時節,帶著別樣的詭異,上官煜看舒戰的眼神越發的深邃,就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舒戰眼神一冷,想到舒漫之前奇怪的話,一顆心莫名的緊張了起來,「你跟她說了什麼?」
「喲,難道你害怕了?」上官煜挑眉一笑,悠然自得的四處張望了一圈,眼神略微有些失落,似乎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
「大哥,少跟這個男人廢話,上官煜,這里不是你的地盤,你最好還是滾回你的雪山上去,少在這里猖狂。」雲天看不下去了,站出來厲聲喝道。
「這里是不是我的地盤等會不就知道了?」上官煜輕蔑的看了雲天一眼,對于這樣的人物,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七弟,看來你是不準備收手了。」舒戰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的說著。
「舒戰,你少在這里和我說這些假仁假義的話,你以為我還會傻傻的相信你的話嗎?」上官煜眼神一冷,雙手握拳,咬牙切齒的吼道。
秦昊站在舒戰身後,听著他們的對話,眉頭緊蹙,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泛著微微的白色,復雜的眼神流轉在兩人眼前。
「兄弟們,上,把這個男人打回他該回的地方去。」雲天見舒戰臉色一變,立馬轉身對著身後的人群吼道。
這些人都是常年跟著雲天混的人,自然是一呼百應,頓時間,殺氣蔓延,不過他們有一點,那就是誰都沒有拿槍,這種百人大戰,他們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誰都不能用槍支機械。
雲天一聲吼,後面的人紛紛沖上來,上官煜的人也沒有退卻,很快,幾百人就混亂的打開了。
舒戰和上官煜都保持著最初的姿勢,站在人群中間,卻沒有人主動去攻擊他們。
「你告訴她什麼了?」舒戰冷眼看著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一切,雙拳緊握,眼底流轉著絲絲殺氣。
「呵呵,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上官煜冷冷一笑,對于這樣一個結果他似乎很滿意,「真不知道你這個爸爸是怎麼做的,居然連這些真相都不告訴自己的女兒,我該說你的戲演的太好,還是該說她太笨了呢?」
「上官煜,你究竟對她說了什麼?」眼楮爆裂出滔天的殺意,手關節被捏得吱吱作響。
「我只是告訴了一些她應該知道的事情。」上官煜不以為意,雙手環胸,淡定的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雲淡風輕。
「上官煜,你該死!」舒戰再也忍不住了,腳下步子一頓,一個箭步沖了上去,高大的身軀瞬間移動到他面前,雙手握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上官煜身子一閃,險險的避開,臉上笑意不見,「惱羞成怒了。」
秦昊冷眼看著他們扭打在一起的身軀,身旁的雲天早就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去了,腦海中突然出現了舒漫脆弱的模樣,如果上官煜說的都是真的,那麼舒戰……他不敢想下去,那麼之前丫頭還沒說出的話究竟又是些什麼,不行,他要回去,他要陪在她身邊。
這樣想著,心中有不斷的罵著自己,怎麼就這樣離開了,一股擔心愧疚在心升起,轉身快速穿出人群,遇到擋他的人,一個一拳,一腳掄翻一個。
雷恆一直在注意著秦昊,見他在這個時候離開,眼神一轉,也悄悄的跟著他離開。
就在他們離去不久,幾輛直升飛機盤旋在空中,拿著喇叭對著下面的人吼道,「下面的人听著,放下手中的武器,速速投降。」
「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
空曠的平地上,擴音器的聲音盤旋在上空,久久余音不絕,舒戰和上官煜正在水生火熱之中,上官煜的功夫比舒戰好,可是舒戰也不是好惹的,一時間,兩人雖都沒有佔到好處,可是頭頂上卻傳來擴音器的聲音,手上的動作一頓,紛紛抬頭看了上去。
「警察,是警察。」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那些打斗的人群瞬間騷亂起來,黑道上的人從來不願和警察扯上關系。
這些人雖然是刀口上舌忝血,哪怕是死在敵人的手中,也不願意蹲在鐵籠子里,開始四處逃竄。
雲天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到舒戰身邊,氣喘吁吁,似乎剛剛消耗了不少體力,「大哥,是警察,我們快走吧。」
「既然來了,就不要想走。」上官煜壓根不怕什麼警察,手中的招式越發的凌厲,招招都帶著殺氣。
「今天我們的事情就來一個了斷。」舒戰也不理會雲天的話,身形一轉,接下了他的招式。
雲天看著四處潰散的人群,站在旁邊干著急,可是他不走,他也沒有辦法,一顆心緊緊的懸在半空。
——
「小……」突然,不知道從何處射出來一顆子彈,直直的往舒戰的方向射過去,時間太快,雲天的小心還沒喊出口,子彈已經射過來了,毫無偏差的射在他的胸口。
舒戰身子猛地蜷縮,一時不防,胸口處受了上官煜狠狠地一拳,胸口處接連受了兩次傷,狼狽的跌坐在地上,大手捂著自己的胸口,額前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上官煜眼神猛地一震,驚恐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雙目圓睜,轉身慢慢的望向子彈射出的方向,只見不遠處,一個男人拿著槍,看著他轉過頭,似乎在邀功一般討好的笑著。
上官煜臉色一冷,周身散發著說出的寒氣,一步一頓,如同地獄走出來的嗜血修羅,「誰叫你開槍的?」
走到那個男人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那個……七爺,你們不是……」男子似乎沒有料到是這個結果,握槍的手一頓,戰戰兢兢的說著。
「誰他媽叫你開槍的,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誰他媽叫你開槍的。」眼中散發著暴戾的血腥光芒,拳頭緊握,一拳走在男人的額頭上。
措不及防的一拳打來,男子哪里承受的出這樣的拳頭,只覺得天靈感 嚓一聲,裂開了,雙目圓睜,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眼中還帶著臨死前的恐懼。
周圍還有一些沒來得及逃走的人,看著這個男人居然一拳就將他的天靈蓋打碎,一個人就這樣被他一拳打死了,相互看了看,都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恐懼,趁他還沒發現的時候,四處逃散開來。
舒戰的胸口早就被鮮血染紅,人已經昏過去了,雲天吃力的把他扶起來,剛剛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眼中閃過一抹不解,就在他準備帶舒戰離開的時候,上官煜慢悠悠的走了過來,眼中戾氣未散。
雲天站在原地,冷冷睨了他一眼,然後慢慢的扶著他往車里面走,已經有屬下打開車門,車子呼嘯而去。
上官煜卻很奇怪的沒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看著消失的車子,諱莫如深的眸子中帶著高深莫測的情緒,嘴角輕輕揚起,形成一個詭異的弧度,舒戰,馬上你就要體會到我這些年的痛苦了。
目光若有似無的看了看盤旋在半空中的直升機,嘴角的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