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把里篤和大夫人送走了,任杰長出口氣,以後這完顏部就是他說了算啦,任杰心情愉快,主動留阿不沙和孟思南陪他吃飯。
阿不沙只是謙讓了謙讓,就留下了,孟思南作為完顏家的奴才,說什麼也不敢跟任杰同桌。直到任杰說這里沒有外人,還有話問他,孟思南才勉強跨在炕邊,任杰首先問︰「漢人跟女真有什麼不同?」
孟思南愣了下,他沒想到任杰會問他漢人的事情,這話答起來不難,卻是千頭萬緒,不曉得主子對那方面感興趣。孟思南試探著道︰「很多很多吧,衣、食、住、行,差不多都有差別。」
「都說來听听。」任杰興趣很高。
「我自小生在江南——」
阿不沙插問一句︰「江南在哪兒?」
「大宋朝的長江以南,離我們這里很遠很遠,產茶葉的地方。」
阿不沙「哦」了一聲,不言語了,任杰心中卻道,原來現在是宋朝。任杰高中時選的理科,歷史學得不多,也學得不好,不過宋朝還是知道的。《天龍八部》寫得就是宋朝,書中還寫到契丹,有個皇帝叫耶律什麼來著,不過都跟完顏部不沾邊。
孟思南繼續︰」那里天氣暖和,極少見雪,即便下也是邊下邊化,因此沒人穿皮衣的。也不種麻,不產麻布,有錢人著絲綢,是養蠶吐絲織成的,窮苦人穿布裝,是用棉花紡成。」
「吃食呢?」
孟思南的講述任杰能夠听懂,阿不沙就懸了,好在他不懂也不愛問。衣裝方面任杰不準備做太多改動,他最感興趣的是飲食,任杰著實吃不慣這里的鹽水煮肉,因此誘導孟思南多講講漢族的茶飯。
「漢人牲口養得少,家里有幾頭就算多的了,主要用于耕作、拉車,除非太老或者傷病,舍不得殺的,因此馬肉、牛肉很少吃到。吃得最多的是家養的豬肉雞肉,還有魚,也跟我們的吃法不同,漢人們愛吃炒菜。老家的主食是白米飯,北方的漢人面食多些,漢人們窮富的差別,在于富戶家菜多飯吃得少,窮人家飯多吃不起菜,再窮就饑一頓飽一頓了。」
孟思南講了許多,卻沒有講到點子上,任杰便道︰「找個時間,你做些漢人的飯菜,給我們嘗嘗。」
「這個我可做不來。」
孟思南為難地搖頭,「漢人們做菜非常講究,不但作料要求的多,做法更是獨門絕技,不輕易外傳的。能夠做得手好菜,養家糊口肯定沒有問題,還可以被請去服待皇上官宦,大富大貴也是有的。」
「作料?什麼作料?」任杰對這個感興趣。
「主要是蔥、姜、蒜、鹽、花椒、大料、桂皮之類,還有油和醋。」
任杰轉向阿不沙問︰「那里能搞到?」
阿不沙眨巴著眼楮道︰「蔥、蒜、鹽都好辦,花椒、大料還有什麼桂皮、醋,從未听說過。」
孟思南道︰「這些都是漢人們做菜必不可少的,大多出在南方,北邊的漢人也是由南方淘換的。有它們調味,漢人們的飯菜才種類多變,味道鮮美。」
「漢人們住得怎樣?」
任杰的目的是點到為止,不需要詳細,能給阿不沙留下印象就好。他希望孟思南涉及的方面能夠寬廣些,卻不希望他特別哆嗦。
「住的方面漢人們就更講究了。」孟思南如數家珍,「他們的屋牆是用磚砌的,整齊美觀,結實大方;屋頂跟我們的差不多,多用木頭制成,但是花樣多變,上面還鋪瓦,因為漢人們住的地方多雨,瓦可以防止屋頂漏水。」
阿不沙已經非常地耐煩了,但是礙于任杰興趣很高,他也不便出言阻攔,居然比平時多吃了許多飯。任杰才不管他的體會呢,專注于自己關心的方面,力圖一網打盡︰「他們晚上做什麼?」
「漢人們尤其是有錢人,晚上是非常忙碌的。他們听書、看戲、賭錢,還會去妓院找女人。」
「女人?」阿不沙眼前一亮,「妓院是什麼,怎樣找女人?」
孟思南對招妓僅限于耳聞,他便把知道的給阿不沙講述一番,卻也把阿不沙听得神魂顛倒。這時三人都放了碗筷,任杰喊金十九倒上熱水,他又‘不解’地問︰「看戲怎麼看?也是點著松明子嗎?」
「漢人家家晚上點燈,有錢人都用蠟燭。」
任杰就是讓孟思南講出這個‘燈’,因為他已經準備按著孟思南的描述,自己制作這件器具,他要讓完顏部徹底擺月兌黑暗。當然任杰自己無法忍受天黑就倒在炕上數星星,也是關鍵。
應該說任杰利用孟思南制造輿論,使自己的‘科技改革’不顯唐突,是步妙棋。任杰自己也很得意,只是他不曾想到,這步棋影響之深、之大、之遠,遠非他能夠想象,說它制造了中國歷史上的一樁慘案,都不過分。
最後任杰又問孟思南,「漢人朝廷,如此管理士兵?」孟思南便把現下宋朝的軍隊體制描述一遍,什麼樞密使、都指揮使、上將軍、大將軍講得頭頭是道,不但任杰受益匪淺,阿不沙都听得兩眼發直。
孟思南告退後,阿不沙提醒說,部族的幾位長老主子應該去拜訪,又說老主子用的那把刀修好了,在術金那兒,問任杰去不去看拿。任杰都推說等等吧,他的心思全在幾位美女身上,阿不沙也能夠理解。
任杰先來到二夫人屋前,由支起的窗口看見,二夫人正坐在炕頭縫補衣服。任杰手輕輕一推,門便開了,他哧溜一下就溜了進去,舌忝著臉月兌鞋上炕,跟二夫人磨蹭︰「我身上的衣服也破了,麻煩二娘給補補。」
二夫人頭都沒抬一下,繼續做她的針線,任杰逗她︰「我可要月兌了。」二夫人還是沒有反應,任杰惱道,「我可真要月兌了。」
看二夫人就是不搭理,任杰又開始耍無賴,他先自言自語道︰「屋里好冷,衣服月兌了還不凍死?」然後大聲呼喚定哥,讓她給自己找枕頭、拿被子,那架式是要在二夫人跟前月兌光光。
這回二夫人不能不理了,烏古乃真要是在屋里明鋪暗蓋,被人看去就什麼都別說了。二夫人扔下手中的衣服,瞪大眼楮氣道︰「烏古乃,你要怎樣?」
應該說完顏部這幾位夫人都是絕美,任杰所以特別願意選擇二夫人來挑逗,跟他對班主任老師的感覺不無關系。任杰的班主任三十多歲,文文靜靜帶副眼鏡,為人舉止跟二夫人頗多相似之處,任杰的性意識被黃片開發後,他的第一個幻想對象就是這位美女老師,所以任杰見到二夫人就倍感親切。
再有任杰願意跟二夫人相處,她的好脾氣也是關鍵,任杰覺得無論怎麼無禮,二夫人也不會鬧到不可收拾。任杰在村里見過破鞋們打架,什麼髒話爛話也罵得出口,赤身舉著剪刀滿村子追人的都有,這些舉動二夫人做不出來,四夫人和九爺夫人就不敢保證了。
現在二夫人生氣,程度也在任杰預料之內,就如同美女老師教訓學生,無非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架不住兩句軟話。任杰繼續賴皮︰「我要怎樣,你心里還不清楚?我們明人就不說暗話了吧。」
「真是了,家里這麼些人,你為何單單纏我?」
「因為我分得清楚,誰對我好,誰愛敷衍我。」
任杰拉住二夫人的手,他的動作挺快,二夫人想躲那里躲得開。二夫人的手掌冰冷,任杰將另一只手蓋上去,把二夫人的手包在中間,語氣真誠地道︰「為了完顏部,家里的那些人我都不會放過,但是我最喜歡你,我要你做我的大夫人。」
「這怎麼行?」
二夫人盯緊任杰瞧了許久,終于相信他出于真心,嘆息一聲搖頭否決。她不扭捏,也不熱情,不緊不慢說著自己的理由︰「我是你爹的庶夫人,大著你幾歲,收繼給你也一樣是庶妻;再說你也已經定親了,斡里保跟你很般配,就算為了完顏部,你也應該找她這樣強大部族的貴女,做你的嫡夫人。」
「你答應了?」任杰驚喜地道。
要說腦筋太活也不全是好事,眼見的弊病就是注意力不太集中,任杰只听清夫人講的前半句,就判斷她其實有幾分動心,後半句那麼重要的話,任杰居然給听漏了。任杰是只要二夫人答應嫁給他,他就興奮得想跳牆。
要不說人若走運擋都擋不住,任杰听漏了二夫人的後半句話,神情自然沒生變化,偏偏二夫人最能察言觀色的,還以為烏古乃確實把她看得比斡里保重,心下感動不由得嘆息一聲,無奈地道︰「我虧欠你爹太多,這就是我的命吧。不過有兩件事,你必須應我,否則我寧願空房孤老。」
「什麼事?」
「一件是我不想被人管著,你可以把這里當家,我也願意象妻子那樣照顧你,但你不要指派我,我不願做的事你不可強求;這二件——你不能給你爹報仇。」
「為什麼?」
任杰「噌」地一聲坐起來,他不是由于無法給‘父兄’報仇而震驚,他震驚于夫人的態度。那有不讓給丈夫報仇的女人,這其中必有緣故。
一向沉穩的二夫人流淚了,哽咽著道︰「我害了你爹,再不能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