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驚濤離開姑蘇後,一路上,連續幾天幾夜反反復復地琢磨︰據楊清和趙有福所說,那白袍人,應該與馬耳山上的逍遙二仙沒有直接的關系,那她為什麼來搗亂?……據江湖傳言,救走段思平的神秘的拋紗女子,與那白袍人極度的相像,不過,在所有的說法中,有一點卻又是不相同的,那神秘的拋紗女子,身著女裝,儀表堂堂,談吐文雅,舉止端莊,超凡月兌俗;而那白袍人,生性調皮,言語刻薄,行事乖張,身著男裝,還有幾分女圭女圭氣,難道?難道她們不是一個人嗎?可這兩人的輕功,卻又是一樣的,而且她們的相貌也是極其的相像,就像是一個土坯模子里套出來似的!那麼?她們究竟是什麼關系呢?為什麼會到鏢局里來搗亂呢?難道只是為了尋開心?若真是來尋開心的,那麼,她就不會知道我的秘密了,倒也可以不去理睬!……最後,他突然想到︰不好!我應該先鏟除馬耳山中的李鶴等一干人,以防變故!
楊驚濤心懷鬼胎,加快了回鏢局的進程,不到幾日,便就已經回到了天遠鏢局。
楊驚濤回到鏢局後,鏢頭王天鴻向楊驚濤匯報了他到版納灑月兌門的情況︰
王天鴻到了西雙版納,秀麗清新的竹林,精巧別致的傣家竹樓,多彩多姿的民族風情,柔情似水的傣家姑娘……,看到這一切,王天鴻醉了,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地道︰「太美了,好一個清馨淡雅的地方,若能常住于此,絕不枉此生,絕不枉此生哪!」
(注︰西雙版納一詞,在傣語中是十二寨子的意思,「西雙」在傣語中的意思是數詞「十二」,「版納」的意思是寨子,換句話說,「西雙版納」可以翻譯成由十二個寨子組成的地方,但筆者個人認為,「西雙版納」一詞可以理解成一個神奇美麗的地方的代言詞。「西雙版納」這個詞語,是明朝隆慶年間才出現的,而本書所寫的年代為五代十國時期,此處為文學借用。對此感興趣的朋友,建議查閱相關資料。)
雖然醉了,但王天鴻不忘使命,幾經周折,終于打听到了灑月兌門的所在之處,按指路人的指點,他終于來到了灑月兌門,聞听雞鳴犬吠,卻不見竹樓所在,王天鴻借聲引路,終于見到了灑月兌門,這哪里是一個武林門派?而是一個傣家村寨,此寨約有二三百戶人家,各家各戶的竹樓隨意地且又和諧地、安詳地部置在鳳尾竹叢,棕油樹下。整個村落依山傍水而居,一條清澈的河流繞村而過,藍天白雲,鮮花綠草,竹林,棕油樹,芒果樹,椰子樹,芭蕉樹、橄欖樹等倒映在河水中,清雅誘人,如同一幅月兌俗的畫卷。
幾名傣家少女正沐浴嬉戲于河中,雖說沐浴,卻也著衣,這些少女的衣服,鮮艷、絢麗卻又簡明活潑,開朗大方卻不顯俗氣,水是溫柔的,這傣家少女也是溫柔的,就連衣服也是溫柔的,但傣家少女同時又是活潑的,因此,這河水也是活潑的,而衣服也是活潑的。
王天鴻在江湖中,雖算不得是什麼名豪,卻也從未遜過半絲的英豪氣。但此時,他只是站在山坡上遠瞻這些少女,卻連眼珠都舍不得眨一下,口里小聲地自語道︰「美!美!美!」「我今天是不是走運了,居然見到了天仙!」
王天鴻正在犯傻,突然感到一陣涼快,嚇了一跳,再一看,原來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一只手拿著一個銀缽,另一只手用一枝新鮮的小枝條將那銀缽中的水輕輕潑灑到自己的身上,那涼水略帶幾分清香,王天鴻看得清楚,那水中浸有些花瓣。
沒等王天鴻開口,那小孩子卻先熱情的用不是很流利的漢語招呼道︰「是遠方的客人吧?歡迎你!」
王天鴻久經江湖歷練,曾到過不少的各種民族居住的地方,雖然不解版納風情,倒也猜得到,這一定是傣家人的迎賓禮儀。再者,正午十分,天氣炎熱,雖然受了些驚嚇,卻也生不起氣來。
經過涼水的洗滌,王天鴻這才清醒過來,想起自己是來辦事的,心中思索︰這里不像是一個武林門派,難道灑月兌門就是一個村寨?還是這村中的某一大戶人家?就山坡上,居高臨下,放眼觀察,這里的民居卻與他處不同,雖然每戶的竹樓有大有小,但差異卻又不是十分的大,根本就看不出來,哪一戶是大戶人家。于是心中更加納悶了,莫非是他自己找錯地方了?可他的心中卻又不甘心,直言向那小孩問道︰「小兄弟,在下有事,想要拜訪掌門,請問小兄弟,灑月兌門的刀掌門的府上,居于村中何處?」
那小孩道︰「你這叔叔真奇怪,我們這寨子雖然都姓刀,可並沒有一個叫刀掌門的。」
王天鴻道︰「那此處可是灑月兌門?」
那小孩道︰「你說對了,我們這寨子,漢話的確叫做灑月兌門。」
王天鴻道︰「小兄弟,那這寨子中可有練武的人家?」
那小孩道︰「我們這里不分男女老少,個個都會唱歌跳舞。」
王天鴻道︰「叔叔說的不是唱歌跳舞,而是有沒有會武功的人?」
那小孩道︰「你說武功?我們這寨子里,人人都會武功。」
王天鴻道︰「叔叔早就听說灑月兌門的武功很厲害,但只是傳女不傳男,難道你也會嗎?」
那小孩道︰「叔叔說的是‘遮陽傘法’嗎?」
王天鴻道︰「不,叔叔說的是‘灑月兌神功。’」
那小孩道︰「‘灑月兌神功’分好幾種,有‘大鵬功’、‘馴象功’、‘舞蛇功’、‘潑水功’、‘葫蘆絲功’、‘若水扇法’、‘遮陽傘法’,和輕功‘孔雀翻雲’,叔叔說的傳女不傳男的武功,應該是‘遮陽傘法’,而‘馴象功’是傳男不傳女的,其他武功人人都可以練。」
王天鴻想︰莫非那神秘白袍人用的輕功就是‘孔雀翻雲’?道︰「小兄弟,這‘孔雀翻雲’,你會嗎?叔叔能否見識見識?」
那小孩道︰「這還不簡單?」說罷,排開雙手,猶如孔雀張開的翅膀,輕輕一躍,便已經跳上了一顆椰樹的頂端。
王天鴻道︰「好輕功!果然是好輕功!」
那小孩道︰「這算什麼,我才練到第一層,‘雛雀蹋翅’,我姑姑那才叫厲害,已經練到第五層,‘聖雀翻雲’,我最喜歡看姑姑使出第三層‘金雀開屏’的時候,那簡直就是一只美麗的金孔雀!」
王天鴻道:「武功為什麼還要分男女,能告訴叔叔嗎?」
那小孩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也有很少的男人練‘遮陽傘法’的和很少的女人練‘馴象功’的。」
王天鴻越听越好奇,打開包裹道︰「小兄弟,叔叔這有從太和城中買來的浪穹雕梅,很好吃,來,叔叔送些與你。」
那小孩接過雕梅,道︰「太和城?那不是皇帝在的地方嗎?叔叔是從那里來的嗎?」
王天鴻道︰「叔叔是從葉榆城來的,路過那里。」
那小孩道︰「葉榆城?听老咪濤說,那里好繁華,簡直就是天堂!」
王天鴻道︰「老咪濤?是什麼意思?」
那小孩道︰「就是漢話說的老阿媽的意思,或說是女乃女乃的意思!」
王天鴻道︰「你說葉榆是天堂,那你向往嗎?」
那小孩道︰「不向往,老咪濤還說,那里雖然好,但最美的地方還是我們這里!」
王天鴻笑道︰「小兄弟真有趣,其實版納的美與蒼洱的美,各有風騷,都是人間美景,卻又無法比較。」
那小孩道︰「叔叔說話,我听不懂!」
王天鴻道︰「哦,不好意思,叔叔說復雜了,叔叔是說,你們這里和我們那里都很美,但就像椰樹和橄欖樹一樣,都很美,但各有自己美的地方,卻又不好比較。」
那小孩道︰「叔叔的話,我听懂了,不過我還是覺得我們這里是最美的地方!」
王天鴻笑道︰「哈哈,不錯,雖然叔叔覺得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獨特的美,但版納的美的確讓人迷醉,叔叔也是非常的喜歡!」
王天鴻見那小孩,手里拿著雕梅,甚是喜歡,都已經湊到鼻門前聞過了好幾次了,卻又不急于入口。心想︰奇怪?他這不是與一般的小孩不同嗎?這不像是一個七八的孩子的作為!那……?這是為什麼呢?于是他疑惑地問道︰「哎,小兄弟,叔叔送你的東西,為什麼不吃呢?」
那小孩道︰「叔叔送的東西聞著很香,但我還沒送叔叔東西,等我也送叔叔一些好吃的東西後,在和叔叔一起吃。」
王天鴻道︰「小兄弟真有意思!」「哦,小兄弟的意思,是要請我到你家做客?」
那小孩道︰「是的,叔叔,您是遠方的客人,我們非常歡迎你!」
王天鴻思索︰既然人家這麼熱情,不如先去了再說,興許還能有些意外的收獲,也不枉總鏢頭的信任。道︰「哦,那就謝謝了!」
王天鴻跟隨那小孩到了村中,進了那小孩家的竹門,隨那小孩上樓去了,到了樓上堂屋門口,王天鴻見那小孩將自己的鞋月兌下,光腳進了堂屋,王天鴻是個細心人,也跟著照做,輕腳輕手進屋入座。
入座後一位傣家老阿媽,給王天鴻的手腕上栓線。
王天鴻好奇地問道︰「在下是初次來版納,老咪濤這樣做,一定是在祝福我,但在下能否請教老咪濤,其中的內涵?」
那老咪濤道︰「哦,這是我們傣族的風俗,就是祝福遠方的客人吉祥、平安和幸福的意思。」
接著,一位婦女端來了香醇的普洱茶,恭敬的向王天鴻施了一個禮,輕柔地道︰「遠方的客人,請用茶!」
王天鴻還禮,也跟著輕聲道︰「多謝!」
那婦女道︰「客無需多禮!」
王天鴻道︰「在下之前從未到過傣家,不知道有些什麼規矩,害怕出錯,能否請老咪濤指點一二?」
那老咪濤道︰「客人剛才已經做得很好,不過有些風俗,客一定要牢記,你走路時不能跨過火塘,不能挪動火塘上的三角,絕對不能坐在門檻上,這堂屋中的三根柱子,火塘邊的那根頂天柱是不可以靠的,另外兩根靠里的一根也不能靠,那是給升天之人靠的升天柱,而靠外的一根叫吉祥柱,客可以靠在那里休息。其他的習俗,到時候慢慢的再說吧!」
王天鴻道︰「多謝老咪濤指點,在下記住了!」
那老咪濤道︰「客應該是從蒼山腳下來的吧?你的漢話中,夾雜著一些白族口音。」
王天鴻道︰「老咪濤說對了,在下是來自天遠鏢局的鏢頭王天鴻。」
那老咪濤道︰「哦,客是從天遠鏢局來的?那,歐陽天遠總鏢頭還好嗎?」
王天鴻道︰「老咪濤知道歐陽老總鏢頭?」
那老咪濤道︰「三十年前,我到葉榆辦事,路上遇到攔路的,當時我的武功還比較低微,是總鏢頭幫助了我,後來還留在葉榆做客了一段時日,雖然從那以後再也沒去過葉榆,但那里的口音還是依然記憶猶新,倍感親切!」
王天鴻道︰「哦,歐陽老總鏢頭,三年前就已經不在了,現在是楊驚濤擔任總鏢頭。」
那老咪濤道︰「哦,這真是個不好的消息,願佛祖保佑歐陽總鏢頭,唉!」「哎,楊驚濤?不就是歐陽總鏢頭的徒弟嗎?」
王天鴻道︰「老咪濤認識楊總鏢頭?」
那老咪濤道︰「呵呵,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只比刀雨大一小點。」
王天鴻道︰「刀雨,就是引我進來的小兄弟嗎?」
那老咪濤道︰「是的。」
王天鴻想︰楊總鏢頭既然見過老咪濤,為什麼還讓我跑一趟,莫非此事真是灑月兌門所為?道︰「那…,老咪濤可否認識張天柱老英雄?」
那老咪濤道︰「我到鏢局的時候,張老英雄剛好出鏢去了,因此素未謀面,不過有幾個老鏢師是認識的,他們都還好嗎?」
王天鴻道︰「在下進鏢局只有十來年的時間,鏢局里現在的兄弟都是後來進去的,因此與老總鏢頭一起創業的幾位老前輩,在下倒是無緣相識!」
那老咪濤道︰「哦,那他們去哪里了?」
王天鴻道︰「听張老英雄說,鏢局創業之初,只有十多位鏢頭和鏢師,三百多名鏢客,但他們,有的已經不在了,有的已經回到了中原。」
那老咪濤道︰「那王鏢頭此次前來……?」
王天鴻道︰「哦,在下不敢隱瞞,在下這次來,是想請教灑月兌門的刀若水掌門,識別一種輕功。」
那老咪濤道︰「師傅已經升天多年,現在這村長一職,由我擔任,王鏢頭有話請說。」
王天鴻道︰「哦,難道這里就是灑月兌門?」
那老咪濤道︰「不錯,這里與中原和南詔的武林門派不同,一個門派其實就是一個大村寨,只因我灑月兌門在輕功和武功方面比其他村寨出色,因此文明于天下,但我門卻又不喜歡來往于江湖。」
王天鴻道︰「哦,敢問老咪濤高名?」
那老咪濤道︰「我叫刀惜竹。」
王天鴻思索︰這傣家人如此善良質樸,我們是不是弄錯了?不應該呀!楊總鏢頭曾經見過刀惜竹掌門,他是怎麼想的?莫非這刀惜竹掌門當時武功低微,輕功也一般,他並沒有見過灑月兌門的真正的風采?道︰「在下斗膽請問老咪濤,您當時到葉榆的時候,楊驚濤總鏢頭知道您是灑月兌門的弟子嗎?」
刀惜竹道︰「哦,灑月兌門在外一般不輕易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主要是不想牽扯到江湖的紛爭里去,歐陽天遠總鏢頭是我的恩人,因此我只告訴了他一個人。」
王天鴻想︰歐陽老總鏢頭為人仗義守信,一定保守了這個秘密,而刀老前輩當時的輕功應該不是很卓絕,所以判斷失誤。道︰「哦,都說到別處去了,王某想請教老咪濤,有一種輕功,能像仙女駕雲一般的揮灑自如,這輕功是什麼門派的?」
刀惜竹道︰「依王鏢頭所言,天下只有三種輕功能做到,一是‘雲燕飄空’,但听說這種輕功已經失傳了,二是版納的‘大鵬翱翔’,但也已經失傳了數百年,三是我灑月兌門的‘孔雀翻雲’的第五層‘聖雀翻雲。’」
王天鴻道︰「這‘孔雀翻雲’,老咪濤一定會!」
刀惜竹道︰「這‘孔雀翻雲’講究的是一個‘緣’字,我練了五十多年,可緣分也只到第四層,‘靈雀騰空!’」
王天鴻道︰「那有人能練到第五層嗎?」
刀惜竹道︰「我灑月兌門的武功,雖然不可傳給村寨以外的人,但只要我門中的人,都可以練習,不過這‘孔雀翻雲’,近百年來只有我小女兒刀玉茹,一人有緣練到第五層,我大女兒刀玉蓉,就是剛才給你沏茶的那位,練了三十多年,卻只有緣練到第二層‘吉雀展翅。’」
王天鴻道︰「老咪濤說得讓我越來越有興趣,在下非常想看看,可是……!」
刀惜竹道︰「這樓上的確不能展示武功,我們傣家人,練武有專門的地方,等晚上,我們可以再交流交流,如何?」
王天鴻道︰「謝謝老咪濤,在下遠來,也沒有什麼禮物,不過卻帶來了些浪穹雕梅,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請老咪濤收下。」
刀惜竹道︰「謝謝,謝謝,這東西,我三十年前在南詔品嘗過,自今還依然回味無窮,謝謝了!」
那小孩刀雨拿了一大竄鮮紅的荔枝,道︰「叔叔,這是我送你的,我們一起品嘗好嗎?」
王天鴻道︰「好啊,謝謝小兄弟!」
傣家是一個水果的天堂,隨口說出幾種,就可能讓您嘆美。荔枝、楊梅、檸檬、龍眼、柑、橘、橄欖、西瓜、香瓜、菠蘿、菠蘿蜜、香蕉等上百種果子,應有盡有,因季節問題,王天鴻只能享受到其中的幾種,可卻也已經是人間的一次蟠桃盛會。
到了晚飯的時候,傣家特有的手捏飯、腌竹筍、腌魚、腌豬腳、香茅草烤雞、烤肉、烤魚、炸牛皮、炸知了背肉餡、帕宋(類似生酸菜的一種美食)、馬鹿肉剁生、帶殼蟹等別致的美食,讓王天鴻享受了一次民間的五珍御宴。
傍晚過後,月光透射過鳳尾竹林,在地上繪出一幅灑月兌的倩影,微風輕拂,蛐蛐歡唱,傣家的篝火升起了,全村人聚在一起,葫蘆絲奏響天籟般的樂曲,孔雀舞跳出柔美的身姿,傣家人,無論男女老幼,都是能歌善舞的好手。這歌、這舞、這樂曲,如水一邊的婉轉,如詩一般的抒情,如畫一般的清雅,傣家人的柔情,是水一般的柔情,傣家人的灑月兌,也是水一般的灑月兌,傣家人的善良,還是水一般的善良,伙子們含蓄,姑娘們溫柔,王天鴻沉醉了。
讓王天鴻最迷醉的,要屬美麗的傣家姑娘,她們亭亭玉立,婀娜多姿,恰是清晨的花朵;她們柔情似水,真誠大方,如同清純的溪流;她們月兌俗清雅,純潔含蓄,猶如聖潔的仙姑。王天鴻特別青睞其中的一名白衣姑娘,這姑娘肌如水,眉清清,目秀秀,鼻楚楚,口巧巧,臉秀氣,身巧嬈。王天鴻失態了,兩眼直直盯著人家姑娘,眼珠連眨都不會眨一下。那姑娘的舞姿,如詩如水,又似一只美麗的金孔雀在翩翩起舞。這姑娘正是刀惜竹的小女兒刀玉茹,她見王天鴻那傻呆呆的樣子,只是向他含蓄的微微一笑。這如水一般的千嬌百媚微微一笑,表明的其實只是一種友好,但王天鴻心中卻有些忐忑,有些激動,還有些羞澀,一個大男人,臉居然比天邊的霞光還紅,低頭不敢再看了,但眼楮卻又不能不偷饞,時不時地還偷偷地瞄上一眼,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恐怕連他自己也很難弄得清楚。
晚會到了尾聲,刀惜竹道︰「王鏢頭是遠客,又有一身好武功,玉蓉你就把‘孔雀翻雲’跳一跳吧!」
刀玉茹道︰「是!」「遠方來的朋友,請欣賞!」
這刀玉茹說話的聲音,也是如水一般,溫柔婉轉,王天鴻每次听她說話,都有些觸動,都把這刀玉茹的說話聲當成了天籟。
隨後刀玉茹翩翩起舞,她的輕功,自然要比刀雨的純屬,灑月兌,就連那「孔雀翻雲」的第一層——「雛雀蹋翅」,也是舞蹈一般。
王天鴻看了「孔雀翻雲」的第二層——「吉雀展翅」,激動地道︰「妙!妙!妙!好俊的輕功!好俊的輕功哪!」
「孔雀翻雲」的第三層——「金雀開屏」,那簡直就是一只神聖的美麗的金孔雀在半空中起舞,活靈活現。王天鴻看了,想︰這「孔雀翻雲」的第三層,已經是輕功中的極品,就是連真的孔雀,也不可能在空中開屏,這簡直就是奇跡,能在空中停留如此長的時間。于是,對刀玉茹更又加深了幾分仰慕之情。
「孔雀翻雲」的第四層——「靈雀騰空」,更是讓王天鴻震驚了,他覺得︰這哪里是輕功?簡直就是人長了翅膀一般!
「孔雀翻雲」的第五層——「聖雀翻雲」灑月兌自由,收放自如,能停能走,可慢可快。王天鴻想︰莫非是見到仙女下凡,人哪里能做得到?
王天鴻仔細一想︰這仙姑,從一開始,離地之後,就沒有下來過,直到第五層表演完了,才輕輕落地。那落地的時候,卻沒有半點聲響。我的耳朵,就是在街市上掉了顆針,也能听出來,總鏢頭大喜那天,那名神秘的女子,也沒有這般灑月兌,難道是我們想錯了?
王天鴻道︰「這灑月兌門的輕功簡直就是天下一絕,在下有幸一見,真乃不枉此生!」
刀惜竹道︰「王鏢頭過獎了,你天遠鏢局的‘疾走三江’,不也是天下一絕嗎?」
王天鴻道︰「老咪濤謙虛了,若論輕功,‘孔雀翻雲’稱第二,天下沒有一種輕功敢稱第一!」
刀惜竹道︰「有,听說前些日子,有個神秘的人救了段思平將軍,只憑傳聞,我就可以斷定,那種輕功絕對超過了這‘孔雀翻雲。’」
王天鴻道︰「哦,請老咪濤教導!」
刀惜竹道︰「‘孔雀翻雲’,雖然輕巧靈活灑月兌,但也不善于遠行,我敢斷定,救了段將軍的那名奇人,他的輕功是可以遠行的。」
王天鴻道︰「久聞灑月兌門,少出江湖,卻想不到老咪濤還是個江湖通!」
刀惜竹道︰「灑月兌門雖喜歡寧靜,但必定還是江湖門派,對外邊的事還是要了解的,不然如何久立于江湖?」
王天鴻想︰莫非這刀老前輩已經知道我此行的目的,而傣家人好客,不願意說破了?于是道︰「在下不敢欺瞞老咪濤,在下這次到灑月兌門,其實是……」
其實,刀惜竹本來並不知道王天鴻到灑月兌門的目的,但听他這樣一說,心想︰王天鴻突然來到灑月兌門,我就知道一定有事,但到底是什麼事情?還是得先弄個清楚。
沒等刀惜竹開口,王天鴻卻自己把楊驚濤大婚那天的事說了出來,又說明了到灑月兌門的目的,最後還表明了歉意。
刀惜竹听完後,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道︰「王鏢頭不必感到慚愧,灑月兌門在江湖上,本來就是以輕功和扇法文明,而你也是為主分憂,這事不能怪你。王鏢頭能直言實話,可見男兒本色!」
王天鴻道︰「多謝老咪濤寬厚!」
刀惜竹道︰「江湖事,江湖情,應該江湖辦!我怎能怪你們呢?」
王天鴻道︰「老咪濤的氣度,真是令在下不得不嘆服哪!」
刀惜竹道︰「王鏢頭是天遠鏢局的鏢頭,武功一定非常不錯,能否讓我也見識見識?」
王天鴻道︰「老咪濤謙虛了,在下不敢推辭,可是我的劍還在村外的灌木叢里!」
刀惜竹道︰「哦,這是怎麼回事?」
王天鴻道︰「給我指路的老啊爹告訴我,傣家人忌諱騎馬趕牛、挑擔荷鋤、蓬頭散發進寨子。所以我把我的馬寄在了一家漢人的客棧,而我不知道兵器能不能帶入傣家寨子,所以就把它藏進了村外的灌木叢里了。」
刀惜竹道︰「王鏢頭是個懂得尊重人的人,我們傣家人的確忌諱把兵器帶入村寨,這點與漢人解劍的習慣有些相似,但灑月兌門屬于江湖,你可以讓刀雨把你拿著,無需藏在村外。」
隨後刀惜竹道︰「刀岩,你帶些人與王鏢頭去把劍取來。」
王天鴻道︰「謝過老咪濤,但不用麻煩刀岩兄了,讓刀雨小兄弟隨我去去就可以。」
刀岩道︰「王鏢頭好猖狂,你的意思,是看不起在下嗎?」
王天鴻道︰「在下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在下只是不好意思勞煩刀岩兄和大家!」
刀惜竹道︰「刀岩,不得無禮!王鏢頭,我傣家人忌諱耍狂,刀岩可能是誤會你了!」
王天鴻道︰「這不能怪刀岩兄,是在下說話有些失誤!」
刀惜竹道︰「王鏢頭果然直道,我讓刀岩與你同去,是因為我版納氣候溫暖,蛇比較多,而蛇比較喜歡躲在灌木叢里,刀岩是‘灑月兌舞蛇功’的行家,所以讓他去幫你,以防遇到毒蛇。」
王天鴻道︰「哦,謝過老咪濤,刀岩兄,在下初來咋到,不懂得規矩,請刀岩兄寬恕!」
刀岩道︰「王兄心直口快,沒事的!我們這就走吧!」
王天鴻道︰「多謝刀岩兄!」
刀岩道︰「朋友間,無需客氣!」
刀岩等人隨王天鴻來到藏劍的灌木叢邊,這灌木叢里傳出了輕微的「唰唰」聲,刀岩道︰「王兄不要動,這里邊有一條九尺來長的眼鏡王蛇!」
王天鴻驚奇地道︰「刀岩兄好本事,在下好奇,想知道刀岩兄是如何判斷得出蛇的大小?」
刀岩道︰「我練‘舞蛇功’已經有二十多年,只憑聲響,就可以判斷。」說完,刀岩已經進入了灌木叢中,他在灌木叢中走動,居然幾乎沒有發出聲響,這等輕功,又讓王天鴻大吃了一驚。
王天鴻急道︰「刀岩兄,可要小心呢!」
刀岩沒有回答,隨同的其中一名男子道︰「王鏢頭大可放心,師傅不會有事,就是讓蛇咬了,也沒關系的。」這名男子是刀岩的徒弟,叫做刀軒。
王天鴻疑惑地道︰「咬了!還沒事?」
那男子道︰「練‘舞蛇功’,必須先把自己練得百毒不侵,所以師傅就是讓它咬了,也不礙事,而且練‘舞蛇功’的人,隨身常帶解毒散,以防萬一,所以王鏢頭無需擔心!」
只眨眼的功夫,刀岩就已經用「孔雀翻雲」飛了出來,雙手捏住了一條九尺來長的眼楮王蛇,那雙手正正的緊緊捏住了蛇的七寸。
王天鴻驚道︰「果然好本事!」
刀岩道︰「等我把蛇放了,再去幫王兄取劍,里邊情況復雜,請王兄不要進去,以防萬一!」
王天鴻道︰「那就有勞刀岩兄了!」
刀岩道︰「王兄無需客氣!」
隨後,刀岩將那條大蛇小心地放到地上,那大蛇剛落地時,卻不領情的一個反撲,刀岩眼快、身快、手快,只是一閃,就避過了那條大蛇的攻擊。王天鴻見了,又驚又奇又喜,驚,是擔心那條大蛇向自己撲來;奇,是因為刀岩的身法,能避過那眼楮王蛇的攻擊,這等身法,哪能不讓王天鴻驚奇?而喜,是因為見到刀岩沒有被大蛇攻擊到,而倍感欣慰。
那大蛇第二次攻擊的時候,刀岩居然輕而易舉的又將它抓住了,這身手猶如探囊取物一般,王天鴻又是大吃了一驚!
刀岩帶著大蛇舞蹈了一番以後,放下大蛇,這大蛇卻再也沒有反攻,反而變得溫順了。刀岩將雙手化為蛇形,對大蛇指點一番後,那蛇居然順從的向另外一邊的灌木叢里去了。
王天鴻更是大吃一驚,不解地問道︰「刀岩兄為何要放了它,這不是留下隱患嘛?」
刀岩道︰「眾生平等,這蛇也是眾生中的一員,不能例外。何況要練好‘舞蛇功’的人,都得敬蛇,惜蛇,才能知蛇,懂蛇,然後舞蛇,友蛇,教蛇!」
王天鴻道︰「聖人雲,道有(可)道,非常道,刀岩兄的這一手已經讓小弟無不佩服,但小弟更敬重的是刀岩兄高尚的品格!」
刀岩道︰「王兄過講了!」
刀軒道︰「我師傅的本事,這些算什麼,就是比這還大許多的大蟒蛇,師傅也能制服!」
刀岩道︰「刀軒,你錯了,不是制服,而是感化!」
刀軒道︰「是,師傅!徒兒記住了!」
王天鴻好奇地道︰「大蟒蛇,听說是沒有毒的,連眼鏡王蛇都感化了,那大蟒蛇應該不是問題!」
刀岩道︰「大蟒蛇雖然無毒,但力大無窮,別說是人,就是牛讓它纏過了,可能也會升天!」
王天鴻道︰「哦,這麼大的力量,小弟听了,有些葉公好龍,不知刀岩兄是如何克服的?」
刀岩道︰「練‘舞蛇功’者,必先練好‘葫蘆絲功’和‘大鵬功。’」
王天鴻道︰「這大鵬是蛇類的克星,小弟可以想得明白,但這葫蘆絲,不是樂器嗎?」
刀岩微微笑道︰「‘葫蘆絲功’,其實只是一種比喻,吹響的葫蘆絲,葫蘆里都藏滿了氣,葫蘆絲功其實是一種氣功,這種氣功可以讓人全身真氣充盈,來抵御特別大的蟒蛇的纏繞!」
王天鴻道︰「哦…,小弟還以為‘葫蘆絲功’是一種音律神功!」
刀岩道︰「王兄並沒有說錯,如果用上葫蘆絲,這種功夫可以演變成帶有強大內力的‘葫蘆絲傳音功’,此功不但可以傳音于數十里以外,而且還具有強大的威力。」
王天鴻道︰「哦,差點忘了,老咪濤還在等著我們呢!」
隨後,刀岩取出了王天鴻的劍,一起回到舞場去了。
回去後,先是王天鴻向大家表演了‘海東三十六路劍法’,眾人無不稱贊。
刀惜竹道︰「王鏢頭的劍法,揮灑自如,而且剛勁勇猛有力,我灑月兌門也有一路剛勁有力的‘馴象功’,不知能否與王鏢頭交流一下心得?」
王天鴻道︰「能得到灑月兌門高手的賜教,王某三生有幸!」
刀惜竹道︰「刀金,你與王鏢頭互相學習學習吧!」
刀金道︰「是!」
這刀金,是刀惜竹的女婿,也就是她大女兒刀玉蓉的夫婿,此人專攻灑月兌神功中的‘訓象功’。
王天鴻見刀金身材並不是十分的魁梧,練的卻又是‘訓象功’,心中奇怪,卻又不便于問個明白,只好先看個明白。
兩人交手後,這刀金居然赤手空拳,王天鴻不想佔他的便宜,道︰「刀金兄,兩手空空,似乎有些不妥!」
刀金道︰「在下如今已經練到第八層‘徒手訓象’,用了工具,反而是看不起王兄!」
王天鴻道︰「既然刀金兄不用兵器,在下的劍,也就不用了吧!」
刀金道︰「王兄如此做法,便是看不起在下的‘徒手訓象功!’」
王天鴻道︰「既然刀兄如此謙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刀金道︰「好,這樣才夠朋友!」
兩人過了五十招後,王天鴻逐漸力不從心。那刀金身法了得,王天鴻的劍法不是等閑之輩,卻招招舞空,而且此人的力量和內力又都遠勝王天鴻數倍,若不是傣家人好客謙讓,王天鴻恐怕連十招都過不去。
王天鴻道︰「刀金兄好手段,不必再繼續了,在下哪里是你的對手!」
刀金收勢後,道︰「王兄的武功,其實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只是對我的路數不熟悉而已!」
王天鴻道︰「刀金兄好勁力,起初,在下看到傣家男兒的柔情似水,還以為功夫也是一樣,沒想到卻是這般的硬朗!」
刀金道︰「我灑月兌門其他的武功,看起雖有些軟,但並非無力,我就算說了,王兄也不會明白的,還是請王兄自己感受一番,如何?」
王天鴻道︰「能再次得刀金兄賜教,在下倍感欣慰。」
刀金道︰「這灑月兌門的武功中,要數‘若水扇法’最為柔美,可在下不是扇法的行家。」
王天鴻道︰「在下十分好奇,迫不及待,不知哪位兄弟可以賜教?」
刀金道︰「這‘若水扇法’,最拿手的人,就是舍妹刀玉茹,可惜我們傣家人,女子是不能隨便與男人切磋武藝的。」
刀惜竹道︰「江湖兒女,哪有這麼多的規矩?玉茹,你就與王鏢頭交流一下吧!」
王天鴻听到與自己交手的是刀玉茹,心中暗自欣慰,可刀玉茹卻道︰「男女有別,這恐怕有些不合適!」
刀惜竹道︰「什麼男女有別?在我灑月兌門,不講這些,我灑月兌門歷代村社頭人中,不都有許多是女子嗎?我不也是女人?不也當了村社頭人和族長嗎?」
刀玉茹道︰「那好吧,我就與王鏢頭學習學習!」
那‘若水扇法’,是什麼樣的奇異武功?王天鴻在傣家做客,還經歷了些什麼有趣的事情?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