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韓希宸。」
「呀——喲——汪!」
明亮的窗台邊,漂亮男人身著淡藍色病人服,半躺在寬大舒適的沙發椅里,手里抱著一個跟他一樣穿著粉藍色連體的小女乃娃,四目相對間,一種獨特的牽系在潛移默化中悄悄滋長,卻一無所覺。
「最後一天。」
「喲汪,喲汪,喲喲汪!」
小女乃娃大男人大腿上瘋狂跳騰,故意去踩那個脆弱的交點,男人冰冷的黑眸縱過幾縷精光,手一松,小女乃娃雙腿力量發育未足,本能地就朝那雙支撐它的大手撲過去,一下撲進男人的懷里,大眼瞪小眼。
「叫我,韓——希——宸。」
「喲——汪!」
固執對上倔將,堅持對上死杠,最後誰會勝利?
「小混蛋,你再咬!紅豆糕沒戲了,就穿到你上幼稚園!」
「啊啊啊……」
王八蛋,韓希宸!一下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慢慢折磨你,踐踏你,蹂躪你,把前世加今生的仇,壘一百萬倍奉還給你!
男人抓著小女乃娃肉嘟嘟的臉恐嚇,它張著小嘴就猛咬,十顆白光霍霍的小乳牙,在男人的下巴、肩膀、手指等處,留下了赫赫戰績。
房門被敲響,阿豹急道,「韓哥,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潮皇閣那邊來電,說老家伙們都到了,就等您過去開宴。」標叔倡議,黑龍組各堂主響應,給韓希宸擺了個康復宴。頭天就說好,這會兒時間早到了,可男人說要給小女乃娃換宴會服,折騰了一個多小時還沒完。
「一個小時。等不了,就取消!」
冷誚地應了一聲,他回頭時,勾了勾它的小下巴,眸底斂去一抹戾色,「小家伙,今天會有很多人在場,你還要穿?」
小女乃娃激動的表情著實一僵,男人薄唇微彎,口氣寵溺,卻讓人感覺不到多少真心的溫暖。稀拉拉的小眉頭一點點收攏,聳高,大眼楮一閉,張口叫,「成……」
這一瞬,漆黑的眼眸,光華盛溢。
……
半個小時後,小女乃娃終于穿上了封襠褲,坐上豪華汽車,駛離待了近半個月的醫院。
「別看了,那種垃圾食品,等你滿五歲後才能吃。」
大掌一攏將幾乎帖在玻璃窗上的小臉給捂了回來。
「喲喲汪!」
「罵人也沒用。」
「喲汪,喲汪!」
男人閉上眼,任小女乃娃拿他的黑色西裝鑽扣磨牙。
這場男人與小人的戰爭,仍將繼續!
……
「哎呀呀,韓哥,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兒,兄弟等您等得好苦啊!」
「很苦麼,那就撤了!」
「韓哥,小的嘴拙說錯話,我們等得很甜很甜,呵呵呵,就像大小姐的棒棒糖一樣甜。」
「嘎!」
正在拿女乃棒磨牙的小女圭女圭手一僵,變了臉色,尖叫一聲,伸手就把磨牙棒砸到了那人面門上。周人立即低頭息聲,齊聳肩,一片咳嗽聲。
標叔帶著人迎了出來,笑得滿臉坑窪分層跳動,一看到小女乃娃就道,「大小姐今天真是艷冠群芳,獨領風騷啊!」
埋在男人胸口里的小臉被強行轉出去,「標叔在夸你,說謝謝。」
「咿咿喲汪!」
小女乃娃一叫,全場瞬間失去表情。
唯有漂亮男人勾起唇角,「家教不嚴,抱歉!」
小女乃娃激動得又是一陣拳打腳踢,身上的紫紅色緞面蛋糕裙,在金壁輝煌的水晶燈映照下,裙角翻飛,驚煞全場,確實不愧于標叔的評價——「艷」冠群雄。
丑死了,它不要見人了啦!韓希宸是個大變態,居然讓它穿這麼俗艷的裙子,嗚嗚,屋里的任何一套都比這個好看。要不穿,就只有。
這個男人,黑心,毒腸,不是人。
斛籌叩鳴,酒肉相交,諂媚討好不絕于耳,劃拳呼喝此起彼伏,滿堂子人眉目眼角間的驕橫之氣,讓身處其中的正常人都不會感覺很舒服。
「鮑參魚翅上來了。呵,大小姐應該已經斷女乃了吧,可以吃其他東西了。來來來,叔叔給你切個大鮑魚嘗嘗。」
一直埋在男人懷里的羞澀小女乃娃終于動了下,鮑魚可是海產大宴里的高級貨,以前她給餐館發傳單,上面的紅燒鮑魚圖片好漂亮,好……好好吃的樣子耶!
「叫聲叔叔,就吃一口。」
又來了!
「咦,它怎麼翻白眼呀?」
「這是它高興的表現。」頭頂的男人說。
「哎呀,這大眼楮翻得真漂亮,一定很喜歡叔叔吧,來抱抱。」
神經病,老流氓!
枉廢小女乃娃狂亂掙扎,還是被男人輕易就拱手送人了。
這方正折騰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就見一個青衣老人沖到主桌,咚地一下在韓希宸面前跪下。
「秋叔,你這是干什麼?」
「韓哥,昆七已經死了,我願意拿我這條老命換他妻兒一條生路,求求您放過他們一家吧!我給您叩頭了!」
咚咚咚的重擊聲響起,酒店的地板選自最堅硬耐磨的石材,人肉皮骨哪抵得過,很快血濺一地肉沫橫飛。
小女乃娃一轉頭,看到這一幕嚇得「啊」地尖叫一聲,眼前便是一黑。
韓希宸將餐巾布扔在孩子頭上,轉過了身,看著地上的老人,黑眸森冷一片,毫無憐憫。
「秋叔,我是看在您老為組織出生入死還曾救過大哥的份上,原諒你之前一時糊涂襲擊我,沒有按規矩處置你,已經仁至義盡了。昆七的妻兒攜組織巨款潛逃,保不了。你還是好好打理你的地盤,安享晚年吧!」
眾人一听滿是驚愕,刺殺組織的當家人,那是毋庸置疑的死罪。沒想到韓希宸居然把這事給秋叔瞞下來,這做法……實在不像他啊!
「不,我……我可以不要地盤,只要小七的女人和孩子活著,下去也好跟老昆交待。」刀口舌忝血地打拼了一輩子不就是為了能讓家人過得舒服安生,可現在為之奮斗的目標都沒有了,還留著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黃白之物有何意義!
秋叔話音一落,哄鬧聲即歇,眾人臉色各異,心思百轉。
「為了昆七的人,你要放下自己的兄弟和地盤?」
若是失去了賴以支持男人自信和價值的權利,在世人眼里根本不算是個完整的男人。對于游走在黑暗中的他們來說,權利勝于所謂的骨肉親情。何況秋叔跟昆七根本沒有血緣關系,感情再好,也不值得拿自己老底本兒做交換。
「我願意!」
「還必須搭上你的命?」
「我……願意。」
「你不怕我要了你的地盤,一樣坐掉你的人?」
「我……」
嚓一聲輕響,眼前一抹黑的小女乃娃渾身一僵,一把扯下頭上的布,看到地上滿頭是血的老人。
那個冷酷無情的聲音說,「連開三槍,運氣好,你活他們就活!」
一把轉輪槍,塞進老人口中,扣動扳機的手指緩緩壓下。
大眼楮猛地一縮,尖叫,「嗚呀——嗚呀——」
韓希宸,殺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