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跑調的音符
夢醒了，感覺還像真的，還是無情無緒的。是不是有的人分開了，就像那兩條橋欄桿，從此就兩兩平行了？沒有交點的平行，就像方思雨的愛情線，經過一次痛楚，再也不願意打破平行。方思雨倚在床頭，怎麼做了這麼奇怪的夢？如果人生如文就好了，可以在任何章節、任何時候讓它徹底地結束！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想著想著，這一夜她失眠了。
李薇的婚禮辦得很隆重，客人也請了幾十桌，方思雨還把程憶凡也拉到宴會廳，程憶凡不太願意去︰「我跟他們不算很有交情，人家都沒給我發請帖，我去，不好吧？」
方思雨笑他︰「讓你去熱鬧一下，長長見識，你一個人呆家里干嗎？不發請帖的意思，是讓你自由選擇，可以去，也可以不去。去吧去吧，不用你隨份子，讓你白吃。」話說到這份兒上，程憶凡也不好推辭了，不過，他還是隨了一份禮，以示祝賀。真像方思雨說的，沾她的光，做回「白吃」，他還真不好意思。
婚禮結束後，程憶凡和方思雨坐車回家。一路上，方思雨興奮地不得了︰「看到了嗎？新郎多帥氣，新娘多漂亮啊？」
「看到了。」
「這是我參加過的，最隆重、最熱鬧的婚禮。你說是吧？」
程憶凡︰「人家結婚，你興奮什麼？」
「我是伴娘嘛，婚禮成功也有我的一份功勞。」
「別自鳴得意了，你還是小心那個伴郎吧。」程憶凡故意打擊她。
方思雨納悶了︰「小心他？他人很好啊，彬彬有禮的大帥哥。人家可是富二代，和咱們可不是一路人。」
「啊？那就更可怕了。告訴你啊，這場婚禮，我就看兩個人了。」
方思雨笑︰「傻瓜都知道，哪有婚禮不看新郎新娘的？」
「沒有，我看伴郎和伴娘呢。」程憶凡一本正經地。
方思雨看著他。程憶凡稍有些不好意思︰「原先是看伴娘來著，結果一不小心，看到伴郎的目光一直在你那里呢，所以我就留心看了看他。」
「你真是很閑啊，跑題了你知道不？」
這時電話響起，方思雨接听︰「喂，新娘子，這時候還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嗯，我快到了，你放心。」
「這幾天忙暈了我，有件事我忘記和你說了，我那房子，還有近一年的租期呢，反正錢也交了，你就去住吧。」她沒說那房子就是她老公的，怕方思雨有負擔。
方思雨一愣︰「啊？我現在有地方住啊？」
李薇︰「那總是寄人籬下嘛，難道你準備在那里住一輩子啊？」
方思雨臉一紅︰「胡說什麼，可是你那里有點太大，而且離我公司又遠。」方思雨邊說邊看程憶凡，手機聲音不大，但倆人並坐著，他是能听到的。
「那些都不是理由，你知道嗎，你又不打算跟人一輩子，在那里會耽誤人家終身大事的。不為自己想，還不為人家想啊？」李薇不依不饒。「行了，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就找人給你把鑰匙送過去。好了，就這樣了，我很忙的。」
「喂，我說，她還掛機了？！」方思雨看著程憶凡。
當得知方思雨可能搬走的消息，程憶凡保持著平靜的表情，這事來得有些突然，他顯然沒有思想準備，只能沉默。
「這家伙，她也是為了我好，不過，總得先征求我的意見吧。」方思雨自言自語。因為程憶凡從這開始，只是淺淺地微笑著，再無話說。方思雨也就閉上了嘴。
倆人默默地回了家，各自換上拖鞋，方思雨照例說︰「晚安！」程憶凡也回了句「晚安」，但聲音低沉了很多，與往常很有差別。方思雨在關上門的一瞬間，程憶凡叫住了她︰「思雨，你今天真的很漂亮，像天上的仙女，是真的仙女，天上人間，距離還是很遙遠的。」說完就自顧自地回臥室。
方思雨愣在那里，他是什麼意思？他的眼神有點奇怪，好像以前沒注重到。感覺上，他還是不希望自己搬走吧。若是這樣，自己就更應該搬走了，而且應該盡快，他可能對我有什麼幻想？我可是心如止水的。這樣不行，真要耽誤他了，一定要走，要趕快走。
這一夜，方思雨翻來覆去，就如自己和李薇說的︰程憶凡很好，像個老大哥，在他身邊，感覺安全、踏實，放松、開心。其它愛情激情的，就什麼都沒有了。自己有典型的愛情恐懼癥，獨身是肯定的……還是自己已經麻木了？對愛情這種感覺感受不到了？還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程憶凡也是翻來覆去︰因為父母的原因，雖說自己有婚姻恐懼癥，但不是與所有女人都不能相處，和方思雨不是處得很好嗎？大家互相尊重，有充分的自由，又能互相幫助。想說話的時候有人聊天，想去哪里的時候，有人作伴，而且大家還志趣相投，都自稱是獨身主義者，同室而居，熱鬧卻互不妨礙。方思雨來了，這里，這房子才有了名字，感覺到家的味道了。如果她走了……但是她早晚要走的啊，這麼好的女孩，有什麼理由陪著自己一輩子？這樣太自私了。一不留神，自己竟然已過了而立之年，時間真是太快了。他們的合租生活
居然也快三年了。
程憶凡又翻了幾次身︰自己做的還行啊，不敢表示過多的熱情，怕嚇跑了她，她在某些方面像驚弓之鳥，很脆弱的。現在，他已經很喜歡這個室友了，大家相安無事地生活著，快樂著，自己有充實和滿足的感覺，為什麼會突然改變呢？可是，只要她好，怎麼都行。那個伴郎和她多麼相配啊，他還有個健全而富裕的家庭，像她這樣的好女孩，就應該有這樣的好歸宿。
第二天一早，程憶凡沒打招呼就走了，方思雨到辦公室的時候，一上午也沒有看到他，平日里，他總會晃過來幾次，或安排工作，或找什麼材料，或是來閑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