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廳里的氣氛很融洽。大家有說有笑,雲舒雖不知道大家說的什麼,卻也覺得很開心。
「可惜我來玩了,沒听到你們說什麼,都高興成這樣子。」雲舒帶著虎妞入座,頗覺得遺憾的說道。
陸笠收了聲,臉上喜色很濃,卻不太好開口。
坐在主位的大公子替他說道︰「剛剛陸先生考阿楚的功課,阿楚回答的很好,有一代名醫的風範了。」
阿楚隨著慢慢長大,一直跟著陸笠學醫術,看來以後注定要女承父業了。
陸笠見女兒學的好,領悟的快,心中也開心,但謙虛的說︰「大公子太夸獎阿楚了,她只不過是個女兒家,學的再好,以後也難以行醫,不過是學的玩玩罷了!」
阿楚原本歡喜的臉上,听到父親的這個話,立馬變的不高興了。
雲舒也不認同陸先生的看法。便說︰「女兒家又怎樣,學的好一樣能做事!」
阿楚頗為感激的看向雲舒,想到之前听父親說過,雲舒是個大總管,心中更覺得欽佩。
因是雲舒說的這個話,陸笠不好反駁,便笑著換了話題。
一圈人其樂融融的吃著晚飯,顧清忽而跑進來,稟報道︰「大公子,外面有人找陸先生……是館陶公主家的管事。」
平常找陸笠出急診的人很多,但是館陶公主是皇帝的姑姑、皇後的母親,她家的事情,自然與別家有所不同。
陸笠起身說︰「即是有事求見,我出去看看吧,恐怕有急診,大公子你們先用飯,不用等我。」
大公子頗為擔憂的看向陸笠,點頭道︰「你帶著顧清一起去吧,若有事情,也方便行事。」
大公子讓顧清跟著,是怕出什麼意外,好回來通風報信。
陸笠理解大公子的好意,給皇親貴戚看病可不是什麼好事,看的好,會得到很多獎賞,看的不好,有可能惹禍上身。
陸笠退出之後。雲舒不安的問向大公子︰「回春堂這幾年生意好嗎?」。
大公子點頭道︰「陸先生醫術精湛,為人親善,在長安名聲很好,常有達官貴人請他去問診,只是……館陶公主府還是第一次,他們一向只用宮中的御醫。」
雲舒低頭思忖道︰皇後多年不孕,館陶公主突然在民間找名醫,莫非是為了皇後的病?這個病可不好治,等陸先生回來,還得跟他說一聲,萬不可隨意應承!
待他們吃完飯,吳嬸娘、丹秋等人帶著孩子們下去,大公子把雲舒叫到了房中,說道︰「皇上近兩年得了一美姬,是平陽公主獻上的一歌女,姓衛,如今因懷有身孕,已被封為衛夫人。以前後宮無人懷孕,太醫常去給皇上問診,自從查出衛夫人有身孕之後,皇後的椒房殿中。便常有太醫出入,館陶公主找陸先生,恐怕是因為此事……」
大公子說的比較隱晦,但是雲舒明白了他了意思。
以前後宮的女人們都沒懷孕,太醫便懷疑是皇上的身體出了問題,如今有人懷孕了,但是跟皇上成親多年的皇後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大家便懷疑是皇後的問題,所以一向淡定的陳家,如今也不淡定,開始四處求醫。
大公子跟雲舒說這個事情,顯然是想問雲舒的意見,雲舒也不隱瞞,直接說︰「皇嗣之事,事關重大,非我們能夠插手,若太醫也無能為力,陸先生還是不要參與為妙。」
雲舒明確知道皇後陳嬌無法生育,所以很直接的表明了此事的看法。
大公子听她這樣說,也松了一口氣,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怕陸先生會應承下此事,並全力以赴。」
「為什麼?」雲舒不太理解,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陸先生應該明白的呀。
大公子嘆了口氣說︰「你可還記得陸先生的血海深仇?」
雲舒驚了一跳,回憶道︰「嗯,記得,奪妻殺親之仇。」
「他的仇人就在館陶公主府中,我雖然有心幫他報仇。可是皇後一族勢力太大,我現在無法下手。陸先生極有可能為了報仇,而把那人的性命當做給皇後醫病的條件,若真如此,只怕我們誰也攔不住。」
那種血海深仇,自然不會忘,若是雲舒,也會抓住一絲一毫的機會,陸先生恐怕真的會如大公子擔心的那樣做。
想到這里,雲舒心中一時也沒了主意,只好寬慰道︰「等陸先生回來之後,我們問問是什麼情況吧,也許不是為皇後的事情,只是我們亂猜呢。」
大公子苦笑一下,說︰「也是,是我杞人憂天了。」
待兩人分別,雲舒回到春榮樓,見大平還在園子門口等她,就驚異的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大平湊到她身邊,對她神秘的說道︰「雲姐姐,有人想見你,就在後門。你隨我出來一趟吧!」
雲舒笑道︰「這麼神秘,是誰?」
大平說道︰「你見了就知道了!」
雲舒十分信任大平,毫無擔憂的隨他往後門走去。
後門的小巷黑漆漆的,只有門角上掛著一盞風燈,雲舒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問道︰「大平,誰要見我呢?怎麼不見人影?」
大平對著小巷子打了個 哨,只見黑暗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的樣子!
一瞬間,小巷子里呼啦啦的多出來一群青少年,雲舒瞪大眼楮看著他們。再回頭看看身邊的大平,滿頭霧水的問道︰「這是……?」
大平咧嘴一笑,說︰「雲姐姐不記得他們了?」
雲舒回過頭,仔細的看向巷子里的這群青少年,打頭的那個憨厚壯士的青年的確有點眼熟,再仔細看看,雲舒驚呼道︰「啊,是你們,胡壯!」
當初被她用金錢收買的小混混們,如今都長大了,小時候身上的痞氣都消失殆盡,看著敦厚老實,全然沒有當年的樣子了。
胡壯身體跟小時候一樣高高壯壯的,只是顯得有點胖,他盯著雲舒,一眨也不眨,卻不開口說話。
雲舒望著他們笑,說︰「你們都長大了,都過得還好嗎?」。
青少年們忙應道,說過的很好。
雲舒看著胡壯,說︰「一眨眼都成大小子,我差點認不出來了。」
胡壯這才訥訥的說︰「大家伙听說雲姐回來了,都想來看看你,但又不敢去弘金號找你,這才讓大平幫忙。」
雲舒便說︰「你們若有事,直接來弘金號找我好了,沒什麼關系的。」
胡壯忙擺手說︰「我們也沒什麼事,就是想看望雲姐。這些年大家家里或有難處,多虧了雲姐讓人送錢來救濟,我們都記著您的恩情,若有什麼事,您只需要吩咐一聲,我們如果辦得到,一定去做!」
雲舒心中很訝異,她在婁煩的這幾年,因通訊不便,根本管不到這群孩子。他們家有什麼事,自己更是不知道,怎麼可能救濟他們?
她再一想,記起自己曾在信中提起過胡壯他們,只怕是大公子以她的名義在照顧他們。
雲舒與他們在後巷說了一會兒話,知道大家都本本分分的在做活,靠自己本事在營生,也就放心了。
辭別了他們,大平陪著雲舒往回走,大平頗為感慨的說︰「雲舒姐,你別看胡壯他們現在老老實實的做工,但是人脈可廣了,京城里家家戶戶的消息,他們都打听得到!」
雲舒點點頭,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他們這群不起眼但是不可或缺的小工,的確能夠順利的滲入到各個角落。沒想到以前不過是吩咐他們打探了幾次消息,胡壯竟然能把這個思想貫徹的這樣透徹。
回到春榮樓不多時,大公子身邊的丫鬟來告訴雲舒,說大公子要告訴她,陸先生已經回來了,沒什麼要緊的事,讓雲舒不要擔心。
雲舒笑著打發了那丫鬟,卻回頭跟丹秋說︰「明日見了大平,讓大平派人在回春堂附近盯著,看陸先生最近是否有跟館陶公主府的人來往。」
丹秋吃了一驚,問道︰「雲舒姐你……」
他們一直把陸先生當自家人,雲舒派自己人盯自己人,讓丹秋覺得十分意外。
雲舒嘆氣道︰「我怕陸先生因仇恨蒙了雙眼,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盯著讓人放心一點。」
丹秋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記下此事,第二日一早就跟大平說了。
大平倒沒多問,直接讓胡壯安排人手做事去了。
弘金號的賬房里,雲舒靜心做事,等著大平和胡壯那邊的消息,卻突然听伙計說,有貴客要見她。
她跟著伙計來到後院的茶室,只見一個身穿綢衣梳著婦人頭的女子,帶著一位年輕小姐在屋里等她。
她走進去小心打量那兩人,待看清楚**的容貌時,她又驚又喜的喊道︰「鐘夫人!」
沒想到竇華的夫人鐘薔來找她了。
鐘姬看到雲舒,眼神一亮,稱贊道︰「幾年沒見雲妹妹,你竟要變的我不認識了,出落的真漂亮,快讓我看看!」
鐘姬起身攜起雲舒的手,好生打量了一番,說︰「看來太原郡的水土養人,我也想去那邊住幾年了!」
雲舒被人這樣稱贊,怪不好意思的,忙說︰「夫人快別打趣我了,今日見到夫人,我實在是太驚訝了,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鐘姬假意不高興的說︰「我昨天跟老爺說要來弘金號看首飾,他這才記起桑大人說你在這里當了總管,若不是如此,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你當初一聲不響的走,如今回來了也不來看我,看來是真的沒把我當朋友!」
雲舒為難道︰「當初離開實在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回來之後事情忙的不行,一時未得月兌身,鐘夫人還請見諒……」
鐘姬爽朗的笑道︰「快看把你嚇的,我跟你鬧的玩的,你身不由己,我哪會真的怪你!」
鐘姬又說︰「我們光顧著說話,倒把我家十三小姐給疏忽了,雲舒,來介紹你認識,這是我的小姑,竇家的十三小姐,閨名一個嬗字,我今日是帶她看首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