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 正文 179、乘舒王後(下)

作者 ︰ 羽外化仙

劉爽伸手阻攔婦人的行禮,說︰「免禮吧。」

劉陵把乳娘拉起來,指著雲舒說︰「這位是雲舒姑娘,我的好姐妹,陪我過來玩的。」

雲舒與婦人互相施禮,但是她明顯感覺到婦人有些心慌意亂,眼神一直看向劉爽。

三人被莊戶的人迎進了正廳,乳娘走在劉陵身旁,問道︰「翁主怎麼到這里來了?鄉下地方,沒好吃的,也沒好玩的,委屈了翁主可怎麼是好?」

劉陵眉飛色舞的說︰「怎麼沒有吃的玩的?我記得以前乳娘帶我坐船去撈菱角,又甜又脆,我就饞這一口。」

婦人臉上很是欣慰,她把劉陵女乃大,劉陵並沒有因為長大而忘記她。

「翁主只要喜歡吃,要多少我都去撈。」

劉爽在旁听了,說︰「我們一早從壽春趕來,都餓了,你去準備飯菜,待我們吃飽後,弄條小船,我們到湖里玩一玩就行。」

劉陵有一瞬間的疑惑,但跟劉爽對視一眼後,也點頭說︰「嗯,就按他說的安排,我們今天晚些時候就回去的,也免得乳娘你勞頓。」

「不勞頓、不勞頓。」

婦人匆匆下去準備飯菜,劉陵、劉爽、雲舒三人在農莊里暫歇。

劉陵低聲問劉爽︰「你真的要下湖玩嗎?我們不是來打听事情的嗎?」。

劉爽悶悶的,興致不高,說︰「問話能用多長時間?就怕她知道也不說,不如先散散心。」

雲舒覺得劉爽好奇怪,之前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長輩產生隔閡的原因,怎麼到現在,反而像是不想知道一樣。

劉陵也覺得奇怪,跟雲舒對視一眼之後,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于是暗暗琢磨起來。

莊戶人家為了款待劉陵等人,特地殺了雞和鴨,並煮了豬蹄膀,桌案端上來,俱是葷菜,雖然油膩,但是看得出底下人的實誠。

三人吃過飯之後,隨乳娘來到邵陂的大澤湖邊,那里泊著一只船,一個少年拿著長槁站在船上。

乳娘介紹道︰「這是我的小兒子朱旺,是個撐船的好手,今天就讓旺兒給翁主撐船吧。」

劉陵打量了一下船上的小子,跟乳娘一樣長了個圓臉,很有幾分相似,便笑著說︰「好,我們走。」

一只尖尖的小船,載著四人向大澤湖中劃去。

劉陵挽起袖子玩著水,半趴在船舷上,她歪著腦袋看著郁郁寡歡的劉爽,問道︰「十六哥,什麼事讓你這麼憂心啊?從昨兒到今個,你就沒說幾句話。」

劉爽側頭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不在焉的說︰「沒什麼,就是有點悶。」

「還悶呀?我們這不是出來玩了嗎?」。劉陵不解的說。

雲舒也在旁說︰「殿下若有什麼心事,還是說出來為好,一個人憋在心里,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劉爽突然勃然大怒的說︰「別說了,你們這群女人,懂什麼?」

劉陵氣的在船上站起來,插腰說︰「哼,凶什麼凶,不想說我們還不想知道呢,雲舒,我們別理他,采菱角去」

雲舒看小船搖搖晃晃,實在怕劉陵掉下去,忙拉著劉陵坐下,說︰「兩位別吵了,咱們就當是出來玩的,別這麼掃興。」

為了緩解氣氛,雲舒絞盡腦汁找出話題,說︰「之前我在老家時,也有人采菱角,還編出一詩,我說給你們听好不好?」

劉陵听了挺有興趣的,她只當雲舒會行商算賬,沒想到還會詠詩︰「什麼詩?念來听听」

雲舒清了清嗓子,念道︰「小庭亦有月,小院亦有花。可憐好風景,不解嫌貧家。菱角執笙簧,谷兒抹琵琶。」

雲舒剛念兩句,劉爽就出言打斷,感慨道︰「好個小庭亦有月,小院亦有花若能得一寧靜庭院,過著悠然生活,丟掉繼承王位的機會,生活貧困又如何?」

他突如其來的感慨惹的劉陵大笑,食指指著劉爽笑道發顫,說︰「我的太子殿下,這真是你說的話嗎?這可一點也不像你啊你都沒過過苦日子,還說什麼貧困又如何?」

劉爽氣的面紅,說︰「阿陵你笑什麼笑,我是說真的。」

劉陵收了笑容,斜乜著劉爽說︰「我也是說真的,你安生做你的太子殿下吧,什麼悠然貧困的生活,你最好不要想了,你說這些對得起九泉之下的乘舒王後嗎?」。

不說乘舒王後還好,一說到劉爽的亡母,他一下子就躥了起來,說︰「不許提我母後」

劉陵不解,說︰「我提她又怎樣?我又沒說她壞話」

劉爽氣的有點喘氣,他指著撐船的少年說︰「把船劃回去,靠岸」

劉陵跟他杠上了,也大聲說道︰「繼續劃,我還沒采到菱角,不許回去」

劉爽望著劉陵,瞪大了眼楮,劍拔弩張的樣子,很是驚悚。

雲舒站起來攔在他們中間,勸解道︰「二位殿下,一人少說一句吧,出來的時候好好的,怎麼到了湖上卻吵了起來呢」

劉爽不知怎的,這會兒的脾氣格外大,他隔著雲舒對劉陵吼道︰「你們家沒一個好東西,從上到下,從男到女,各個都一樣,也不積點口德」

劉陵被他罵的火氣直沖,也站起來喝問道︰「我說了什麼?怎麼就不積口德了?劉爽我告訴你,今天你把話說明白,你憑什麼罵我全家?」

兩人指手畫腳的爭吵起來,雲舒攔在中間,被他們左推右聳,只听「啊」的一聲,她竟然被劉爽一個大力退下湖了

劉陵看到水花飛濺,大叫道︰「劉爽,你敢推人下水?」

劉爽瞪大眼楮說︰「誰推了,明明是你」

劉陵才不管這些,她見雲舒在水中撲騰,反手就把劉爽推下去,喝道︰「愣什麼,還不快救人」

雲舒本是會劃水的,但是劉爽突然被劉陵從船上扔了下來,又把她砸進了水里。

偏劉爽是個不會水的,最後反倒成了雲舒救劉爽。

劉爽沒命的撲騰,險些把雲舒也按到水下,到最後還是撐船的少年下水把兩人弄了上來。

雲舒趴在船上大口的吐水,劉陵幫她拍背,緊張的問著︰「怎麼樣?有沒有嗆到?」

劉爽在一旁緩過神來,掙扎著起來指著劉陵說︰「你……你竟然推我」

劉陵嘴硬說道︰「我是讓你救人」

見他們沒完沒了,雲舒伸開雙手攔住他們,大聲的吼道︰「我的兩位好殿下,你們什麼也別說了,我們上岸,回去再一條條說清楚」

眾人悻悻的閉了嘴,待到了岸邊,個個如落湯雞似的,把劉陵的乳娘嚇的不輕。

匆忙準備了干燥的衣物,雲舒換好衣服擦干頭發出來時,劉陵已跟劉爽大眼瞪小眼的在廳里坐著了。

雲舒嘆了口氣,說︰「都別制氣了,吵架的事情,沒有絕對的對錯,大家都有責任,我們還是先想想今天來這里的目的吧」

劉爽把頭扭到一旁,說︰「不打听了,上一輩的恩怨干我何事?不來往就不來往,我明天就回衡山國去」

真是夠孩子氣的

雲舒望向劉陵,劉陵說︰「你愛回不回,你不想知道,只管回去,我去找乳娘問清楚,等我知道了,就不告訴你」

說著,起身去找她乳娘。

劉爽從後面拉住劉陵的胳膊,說︰「不許問」

劉陵反推劉爽一把,說︰「你管得著我?我愛問,怎麼了?」

劉爽氣的揚起手,嚇的雲舒趕緊跑過去把他的手抱住。

劉陵也氣的不行,反笑道︰「喲,出息了,打女人?你倒是打我試試看?我做錯什麼事了,改你對我大呼小叫,還要打人?」

劉爽瞪了劉陵半天,最後泄氣的放下手,說︰「好,問就問,我們一起問」

劉陵重重的「哼」了一聲,掉頭就走,把劉爽甩在身後。

幾人找到乳娘,把她喊來亭里問話,乳娘感覺到氣氛不對,一時有些拘謹,立在那里眼神都不敢亂動。

劉陵些微平息了一下火氣,軟聲喊道︰「乳娘,你還記得我父王是為什麼事情跟三王叔吵架的嗎?」。

听到這個問題,乳娘迅速抬起頭,看了劉陵一眼,眼神中帶著驚慌。

劉陵看到這個眼神就知道,她一定知道原因,于是追問道︰「乳娘,到底是為什麼呀?你難道不疼阿陵了嗎?」。

「不不不,可是翁主,這件事情王上下過命令,誰也不許再提啊……」

劉陵笑著說︰「你放心,父王不會知道是你說的,我今天到這里來,他都不知道,我騙他說我去別的地方玩了。」

乳娘依然低著頭,攪著手指不肯說。

雲舒想了想,開口連哄帶嚇的說︰「這位大嬸,淮南國危矣,這個時候,我們唯有讓淮南王和衡山王消除芥蒂,兄弟同心才能一起克服難關,不然淮南王和翁主都會有危險啊……」

「啊?發生了什麼事?」乳娘果然被雲舒嚇到了。

劉陵趁機說︰「乳娘別擔心,只要父王和三王叔冰釋前嫌,兩人同心一定能克服困難的,只是我現在需要他們當初為什麼吵架,才好讓他們重歸于好啊。」

乳娘低聲說︰「這件事情奴婢知道的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听說衡山王奪了王上的王後,因師家小姐,兩位王上才會離心。」

雲舒和劉陵驚訝的對望一眼,沒想到他們兄弟竟然是為爭女人爭到互不相容啊

劉陵追問道︰「哪個師家小姐?」

乳娘說︰「就……就是衡山國後來的乘舒王後……」

雲舒向劉爽望去,他側著頭,不看眾人,抿嘴盯著地面,臉上一片肅然。

看他的樣子,一點也不驚訝好奇,似是之前就知道了一樣。

劉陵听到這個結果,也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了。感情問題最難解決,她之前還妄想讓兩家重修舊好,但是現在看來,只怕不可能了……奪妻之仇,只怕很難忘懷啊

就在大家沉默想心事的時候,劉爽突然開口問︰「听說我父王迎娶母後時,我母後已懷有四月的身孕,是不是真的?」

雲舒沒來得及笑話這個重大問題,劉陵已躥起來說︰「不可能,劉爽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母親?」

若是帶著身孕嫁過去,那這孩子到底是淮南王的還是衡山王的?不管是誰的,對乘舒王後的名譽都有巨大的損傷

劉爽不理劉陵,對乳娘喝問道︰「是不是?」

乳娘顫抖的跪在地上說︰「殿下饒命啊,當年服侍王後,知道情況的人已經都死了,老奴是無意听到太王後提起,才知道的……」

「哈……哈哈哈……」劉爽笑了起來︰「原來真是如此,我還以為是遷弟故意辱我母後,沒想到真是如此」

劉陵驚訝的不得了,問道︰「劉遷?他怎麼會知道?你們昨天就是為這個事情打架的?」

劉爽狂笑不語,癲狂的樣子讓劉陵和雲舒十分心驚。

突然之間,雲舒能夠理解他今天的種種反常。

不願意向乳娘打探真相,是不想面對現實;不願听劉陵提起乘舒王後,是害怕從她口中再听到什麼可怕的話語……

乘舒王後,劉爽心中最愛的母親形象,在這一刻,崩壞……

大概是因為心情不同,從邵陂回壽春的路顯得格外漫長。

劉爽不願跟他們坐一輛馬車,自行騎馬回去了。雲舒和劉陵坐在馬車里,雖然有從農莊帶回的新鮮菱角,但是吃在嘴里,卻味同嚼蠟。

「哎……沒想到是這麼一回事。你說……劉爽他會是我親哥哥嗎?」。劉陵冷不丁的問道。

雲舒想了想,說︰「應該不會吧,若淮南王知道乘舒王後懷有身孕,那孩子若是他的,他怎麼會割愛?一個男人也許會舍棄自己的女人,但我覺得他絕對不會把自己的血脈拱手讓人。」

劉陵想想,點頭說︰「嗯,也是……那就是說,乘舒背著我父王,跟三王叔做出苟且之事,我父王才不得不成全他們?」

雲舒覺得很可能就是這樣,但這種事情,沒有證據,怎好亂說,她只好說︰「不知道呢……」

「哎,真煩,早知道我當初就听我父王的話,直接回淮南,干嘛要跑去衡山國玩……不找劉爽他們,也不會有今天的事了。」

雲舒勸解道︰「一切皆有因果,有當年的因,才有如今的果,這一切,也許是無法避免的,翁主不要太介懷。」

「因果?」劉陵琢磨著這兩個字,緩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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