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好,年前整理完各項事務,留了幾個人守莊,就讓其他人回去過年了。等閉了莊,準備好車馬出門時,遇上大雪,在路上耽擱了幾天,沒趕在年前過來。」
雲舒之前見到墨非的妻子,听她聲音有些嘶啞,氣色也不好,想必是路上受了涼,生病耽擱了,于是又關心了幾句。
墨非並不多說自己的事,而是非常詳細的把信陽茶莊的種種事情都說給雲舒听。
知道信陽茶莊一切都好,雲舒微微點頭,對墨非更放心了,就把明年春天采新茶制作信陽毛尖的事情跟他叮囑了一番。
墨非十分恭敬的听著,並表示一定會做好,不會耽誤茶葉生意。
見他如此拘謹,雲舒就讓墨鳴帶墨非下去安歇,這兩天帶他在茶莊里轉轉,互相交流一下管理茶莊的經驗。太湖雲莊比信陽雲莊的規模要大很多,墨鳴跟墨非又是同門師兄弟,私底下交流肯定要比雲舒說起來有用。
待他們兩個人走了,墨清就說︰「墨非行事嚴謹,少了幾分圓滑,于做生意一事,還有些欠缺。」
雲舒並不覺得是缺憾︰「各人有各人的性格,他能把茶莊管理的井井有條已經很好,並不一定要每個人都八面玲瓏。」
墨清也點了點頭。
雲舒過年這幾天忙著,少有靜下來跟墨清說話的時候,趁著這個機會,她就讓人把馬六請過來,跟墨清一起商量河曲馬場賬房空虛一事。
現在信陽和太湖兩大茶莊都是用人之際,雲舒身邊調不開人手,只能讓墨清從墨者中推薦一人。按照雲舒的意思,最好是在河曲當地的墨者中選個合適的人,以免讓別人背井離鄉,徒增麻煩。
墨清想了想,對雲舒問道︰「你可還記得子殷?」
雲舒點點頭,那個當初在馬邑為了給墨家兄弟治傷,向雲舒低頭求助的墨家少年,是她認識的第一個墨俠,她怎會忘記?
只是當初那個十幾歲的少年,如今也該長大成為大丈夫了吧
墨清說︰「子殷有個兄長,名叫子商,今年三十有余,為人老成穩重,善算術,在匈奴邊境行商,子殷如今就在他那里幫忙照料。前段日子子殷給我捎信,說那一帶如今越發動亂,他們兄弟兩家都有妻兒,無處可托付,正有舉家南下的打算。如果你覺得子商可用,倒可以讓他們兄弟二人投靠馬場。」
雲舒覺得這倒是個兩全的好辦法,只是不知子商的本事是否足夠勝任馬場越來越大的生意。馬六本就是個沒有什麼學識的人,雲舒對他身邊的人選更加慎重。不過墨清推薦的人一直很不錯,墨非和墨鳴的能力她親眼所見,想來不用太擔心。
她思來想去後,對馬六說︰「等開春,我讓大平陪你回去,找到子商之後,讓大平把我的算術之法教給他,等馬場的事情妥當了,再讓大平回來給我個準信。」
雲舒讓大平到河曲走一趟,一是為了讓大平實地查看一下馬場的運作究竟怎樣,二是為了相看一下子商的為人和本事,三則是為了傳授珠算之法,方便馬場的運作。
馬六听了她的安排,大為心安。
他剛剛听到要來投靠的是一對兄弟,心中有些惴惴,怕駕馭不了這些能人,反而自己被這對兄弟束了手腳。但雲舒讓大平陪著他回去,想來也是防著這一點。
墨清自然也知道雲舒話里的意思,但他覺得這好比是交易貨物要查看貨物的好壞一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並沒有在意雲舒的安排。
「如果覺得他們兩人可以用,我就派人去聯系他們,在二月之前給一個準信。」
雲舒忙謝道︰「那就多謝墨大哥了。」
墨清自認為當不起雲舒的「謝」字,墨者之中有才能之人很多,但能找到自己位置,並發揮所長的人卻很少。
雲舒不斷的給墨者這種機會,解決了他們的生計問題,他又怎能再讓雲舒感謝他?
雲舒的道謝是下意識的話語,並不知墨清想了這麼多。
她在客廳待了這麼久,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周子輝準備帶著周子冉回去,特來告辭。
雲舒忙送他們出莊,走到門前,周子輝突然想起一事,說︰「我娘說過了正月十五就讓冉冉開始學女紅,問雪霏是不是也一起?」
雲舒點頭,說︰「自然一起,再加上三福,有她照顧著,我放心一點。」
目送他們離開,雲舒在門口站了站,轉身回到納錦苑找來吳嬸娘和丹秋。
「我想買些僕婦和丫鬟,你們算一算莊里需要多少人,等過了年,我好讓人去買。」
丹秋微微有些吃驚,但想到雲舒今非昔比,買幾個丫鬟用用也是正常,就沒有追問。
雲舒要買僕人,並非自己所需,而是想到雲默、雪霏、三福全靠丹秋和吳嬸娘二人照顧,她們還要兼顧其他瑣事,每天都忙的不曾停歇。
現在事情還算少,等以後事情多了,內務全靠她們幾人,完全轉不開。而雲舒又不想把山莊的內務和茶園的事物混在一起,必須得要規劃兩套人馬。
正月里又下了兩場雪,冉冉每天都過來和三福、雪霏一起玩,她們三人也喜歡跟雲默玩,但是雲默卻有些不屑與跟「女流之輩」混在一起的感覺,每每總是以練功學習為借口逃開。
帶到了正月十五,雲舒就把雪霏和三福叫到跟前,說起去震澤山莊學女紅的事情。
「雪霏,從明天開始,你跟三福每天中午過後就去冉冉那邊跟著繡娘學女紅,在別人家里,不能調皮胡鬧,知道嗎?」。
雪霏不太明白什麼是學女紅,以為只是讓她每天去跟周子冉玩,便愉快的答應了。
雲舒看向三福,問她︰「三福以前學過女紅嗎?」。
三福點頭,輕輕說︰「跟我娘學過一些,只會做些簡單的,學的不太好。」
雲舒就說︰「你有基礎,又比冉冉和雪霏都大,等學女紅的時候,你得看著她們倆,不能讓他們胡鬧。」
三福神情有些猶豫的答應了,顯然是對管束冉冉和雪霏的任務感到不自信。
雲舒看在眼里,沒有多說,還是想先讓三福試試看。
待把三個孩子送去學女紅了,雲舒就得了空,托周夫人介紹一個靠譜的管事帶他們去買些僕人回來。
周夫人就讓與雲舒相識的外院管家孫叔,帶他們去吳縣里找人牙子挑選。
抽了個明媚的冬日,雲舒帶著吳嬸娘、丹秋、孫叔、墨清去了躺吳縣,孫叔帶著吳嬸娘和丹秋挑僕人去了,而雲舒則帶著墨清又來到了鳳來樓。
鳳來樓掌櫃見到雲舒,依然客客氣氣,滿臉笑容的詢問她有何事吩咐。
雲舒就問道︰「不知吳縣里有沒有能夠定制玉器的店鋪?」
掌櫃的微微一笑,對雲舒說︰「姑娘不用去別處尋,咱們自家就有做這個的。」
雲舒自然知道桑家有做玉器生意的,但是沒想到玉器店都開到吳縣來了。
雲舒還在發呆,掌櫃的就問道︰「姑娘是想做什麼?」
雲舒回過神來,取出兩張用雲紙繪的圖,說︰「我想定制兩套玉質茶具,茶盒、茶壺、茶杯,就按照圖上的樣式,一套黃玉的,一套羊脂玉的。」
掌櫃接過圖紙一看,連連嘖嘆。
第一張要用黃玉制作的茶具上繪了許多鳳紋,像茶杯的耳朵上就是兩只鳳頭叼著玉珠的樣式,十分華美而繁復。
第二張要用羊脂玉做的茶具,則是繪上了栩栩如生的石榴花和石榴。
掌櫃拿著第一張圖紙反復看,忍不住問道︰「不知姑娘訂做了這些茶具是給誰用?這鳳紋玉器,可不是一般人敢用的呀,玉器師父肯定是要問清楚來猜肯做的。」
雲舒想了想,直接了當的說︰「這兩套茶具是我準備送給平陽公主和咱們大姑女乃女乃的禮物,鳳紋的這套是給平陽公主的,石榴這套是給大姑女乃女乃的。」
平陽長公主跟桑招弟在開年三月份都要分娩了,雲舒記掛著這件事,準備送點禮物回去。
掌櫃一听說是送給長公主和自家大小姐的,立馬應承下來,並說一定派最好的師父盡快做好。
雲舒說︰「材質和雕工上,要掌櫃多費些心思了,需要多少錢,您問清楚了,讓人來雲莊取吧。」
辦完這件事,雲舒打算去找孫叔他們,看看丫鬟選的怎樣。
在臨出鳳來樓的時候,雲舒腳步頓了頓,回去低聲問掌櫃︰「听說大公子去了北疆,你清楚這件事嗎?」。
掌櫃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給大公子匯報雲舒的情況,自然知道他在哪里。
于是連連點頭說︰「因有皇命在身,大公子都沒在家里過年,趕去了北疆。」頓了頓,他望向雲舒,說︰「姑娘若是想給公子傳信,我這里保證能送到。」
雲舒想了想,搖了搖頭,說︰「我這里也沒什麼事,只是知道他在哪里就行。」
知道他在哪,猜測著他在做什麼,仿佛這樣,雲舒的心便能安定。
出門看了看北方的天空,雲舒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大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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