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軍跟豬腳戰斗的樣子,宋金書只是慢慢用筷子夾,放進嘴里細細的咀嚼著,邊吃邊觀察著王千軍的一些動作細節,似乎想從王千軍身上發現到什麼。
「王百戶似乎很餓,不過本府听說你的治下今年的收成還算不錯,而且很多田都是歸王百戶所有,王百戶你怎麼還是如此的饑餓,本府很好奇那麼多的糧食都到哪里去了,以王百戶的行事當然不可能趁著這次災害將所有的糧食都賣掉,銀子雖然重要,但糧食卻是用來打仗的!」
宋金書終于是忍不住開口試探王千軍了,而且為了激怒一下王千軍,故意只稱呼王千軍為百戶的正式官職,以此來暗示王千軍是他手下的部屬。
听到宋金書終于開口了,王千軍也不怎麼在乎,但終于是把豬腳放在了一邊,然後轉身在一旁的銀盆里洗了洗手,用干淨的毛巾擦干淨。
「跟別的方比,收成還算不錯,可那也都是用銀子堆出去了,為了抗旱我建了那麼多的水車與溝渠,為了防洪又是一片又一片的堤壩,我的府庫被這麼一折騰實在剩不下多少銀子了,前些日子賣掉的那些藥材也只是在回本而已,為了安置眾多的災民糧食的消耗也很大,總之日子難過啊!對了,說到災民,听說朝廷派來的賑災大臣兼兩淮總督已經到了宿州,可到了現在這麼多天過去了,賑災的糧食我是一粒沒看到,銅板連一聲響都听不見,真是讓人生氣啊!」
王千軍話一說完,就自顧自的吃起了青菜,吃了那麼多的肉,當然要吃點青菜喝點酒,不然腸胃就會不舒服。而一听到王千軍所說的,宋金書和宋存昌都是一臉的驚訝與茫然,這件事情他們竟然都不知道,雖然他們的密探都被派到了廬州府、鳳陽府與州三,但他們在京城朝廷上也有人,可為什麼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吏部的公文也沒有。
「王百戶,什麼賑災大臣、兩淮總督?王百戶是否喝多了,有醉了。如果是醉了的話,我馬上派人去為王百戶準備帳篷,王百戶可以在我們這里休息一個晚上!」
因為自己和父親都有所疑惑,宋存昌特意這麼問了問,一般人都能看得很清楚,王千軍一點都沒有喝醉的樣子。
「這麼點酒,我可沒醉!怎麼?宋大人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那就奇怪了,如果二公子和宋大人不信的話,可以馬上派探子去宿州查一查,我的探子已經連續送過來的很多消息。新到的總督大人在還沒有進入淮西之前就從山東的官府手上借兵兩千,一進了白蓮真宗四處為禍的宿州就以賑災所用的糧食作為誘餌,誘降了白蓮真宗叛逆的兩位統兵大將,又轉而發兵穎州,與兩州的官兵一起鎮壓白蓮真宗的叛逆,廬州府、鳳陽府與州三的那三位大人一早就送去了效忠信,估計現在總督大人正在忙著招兵買馬呢!」
宋金書自己判斷王千軍並不是在騙他,這些日子以來他一面忙著賑災,一面又忙著對付三聯軍,因此對白蓮真宗叛逆所盤踞的宿州、穎州並不怎麼上心,只要白蓮真宗的叛逆沒有進入到其盤上就不管不問,宋金書這個時候已經想到了,他很可能是被京城的那些大官們給賣了。
「實在是多謝王賢佷你的提醒了,我這里敬王賢佷一杯。存昌,傳我的令,管理各路探子的幕僚記大過一次,扣發三個月的薪俸,並讓其戴罪立功,快速查清楚新到兩淮總督的一切情報,同時廬州府、鳳陽府與州三的情報也不許有一絲的紕漏!」
宋存昌接到其父親的命令後就馬上出去了,其實宋存昌這次走出大帳除了傳達宋金書的口頭命令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將帳外的甲士全部撤走,宋金書已經用手勢發出了命令,三聯軍雖然破了,但新冒出來的兩淮總督可不好對付,對方有兵有糧有錢,而且還得到淮西其他方官員的支持,更要命的是如果只是淮西總督宋金書還未必怕他,但偏偏這次是兩淮總督,如果再加上淮東各官員的支持,情況對宋金書很不利。
發覺到帳外的變化,王千軍一次夾起了三大片的牛肉,全部放進了嘴里,然後讓身邊的侍從連倒三杯酒,一口氣將三杯酒全部喝光,感覺挺不錯的。
「王賢佷,依你看,我們新上
淮總督會有征召到多少士兵,宿州與穎州的白蓮真宗極多,如果要剿滅這些白蓮真宗叛逆,並不是光靠糧食就可以將其招安的。在白蓮真宗的叛軍之中,許多人都是宗教瘋子,為了他們的那個彌勒佛,讓他們死都甘心。」
王千軍讓宋金書的親兵再次把酒倒滿,這個時代可沒有那麼多的飲料,果汁也不好弄,沒有專門的榨汁機,普通的酒又比以前喝的啤酒還淡,有點不像酒,反而是像果汁,要弄到點埋在下二三十年的也不好辦,王千軍現在只能是一邊懷念以前的洋酒和二十年的茅台,一邊拿現在這種淡淡的酒先湊合著。
「那家伙來之前就有了三千人,又招安了白蓮真宗的兩名帶兵的將領,估計著拉去了一萬多人,這次的災害很多老弱病殘都死得差不多了,這一萬多人中最起碼有七千可戰之士。宿州與穎州因為白蓮真宗叛亂的關系兩州知州一人最少也有一萬人,如果新來的兩淮總督聰明的話,繼續分化圍剿白蓮真宗的叛逆,在加上鳳陽府的軍隊,光在淮西他就可以動員到四萬人的軍隊,這還沒加上淮東的軍隊。宋大人,看來我們的情況不怎麼妙啊!」
宋金書放下了筷子,宋金書內心也在自行計算著,王千軍的計算並沒有什麼錯,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次的敵人不再是跟自己同樣官職的人,而是宋金書他名義上的頂頭上司,這下義理上根本就站不住腳,因此宋金書知道自己現在的動作一定要快,最起碼要在短時間內拿下整個廬州府,可看了看一旁繼續喝酒吃肉的王千軍,宋金書一陣的不安。
「王千軍,我們現在可以說是無法分開的合作者,你也不想被當成叛逆而遭受到各官員源源不斷軍隊圍攻吧!我感謝你這次幫助我打敗了三聯軍,但這一切也是靠著我手下士兵的巨大犧牲才換來的,因此我們之前的承諾我希望能夠再商量一下,我們兩人現在坐在了同一條船上,一個不小心大浪打過來就得翻船,到時候都掉到了水里,誰也幫不了誰!」
王千軍放下了酒杯和筷子,宋金書這個老家伙是在攤牌,因此王千軍也是該最後攤牌的時候了。
「銀子和糧食我不稀罕,我只要石河府,我一早就在信里說過了,我幫你打敗三聯軍,並幫你佔領整個廬州府,你就把石河府給我。要知道淮西最富裕的可就是廬州府,以廬州府換石河府宋大人你並不吃虧。不過有些事情完全可以商量,我也知道宋大人你的難處,我手上那六千俘虜太麻煩了,全部歸宋大人,所繳獲的錢糧也只拿一半,至于那可武裝萬人的兵甲,我只要三成。這樣可以了嗎?宋大人!對了宋大人,我忘說一件事了,就是在我來宋大人這里之前,曾經囑咐過我手下的將士,一旦我又什麼意外,誰為我報仇,誰就可以繼承我之一切,宋大人說得沒錯,如果我們雙方真的斗起來,那就只有兩敗俱傷的局面。」
宋金書一直盯著王千軍,他試圖以氣勢來壓一壓王千軍,不過王千軍也不是吃素的,論起氣勢來,王千軍可不比老家伙差,兩人就這樣瞪上了眼,直到外面有傳令兵傳來消息,宋金書的那三千精銳沿途被阻攔,領軍的雜號將軍派人來問要不要進攻阻攔的王千軍的軍隊。
「王千軍,你這是什麼意思?」宋金書很威嚴責問了一句。
「宋大人應該清楚,一切只是做一點防備而已,就如同宋大人這大帳之外,之前還埋伏著許多甲士,各隊的士兵全部沒有休息,一切也都是在做準備而已,不是嗎?」
王千軍也不客氣,直接頂了回去,不過兩人話說到現在,突然又都覺得十分好笑,竟然各自笑了起來。
「好吧!石河府歸你,相信用富庶的廬州府換石河府,我手下的官員與豪門世家們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一切就按照你先前所講的,不過我這里還要增加一個條件,那就是王千軍你不僅要幫我打下整個廬州府,還要幫我攻下州,如此一來本官才有對抗新任兩淮總督的實力!」
「成交!」王千軍主動站了起來,走到了宋金書身邊,兩人就這樣擊掌為誓,一場陰謀交易就這樣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