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黃盛突然昏睡不醒這事,一開始四娘倒是比所有人都擔心,但在問了壽伯黃盛之前干了什麼之後,反倒是充分發揮起了想象力,認為黃盛昏睡與他殺豬肯定有直接關系。便對外只是說黃盛得了小兒疾,不能見風外出,對內也是安慰雲娘,讓她好生照看。
因此這一個多月來,除了李漼這個未來岳父派了兩次御醫前來診治之外,倒也沒把消息走漏出去。而御醫在確定了黃盛僅是昏睡,身體並無大礙又收了四娘的打賞後,便也回復李漼說是小兒常見的嗜睡癥狀,稍稍調理就行了。
乘著派人去喚張庶、盧政還有現下已經搬出黃府的義父黃巢和外父李建的功夫,黃盛一連喝了三大碗人參雞湯,又吃了一塊鹿肉脯,這才緩解了胃中的燒灼感,又讓雲娘幫他沐浴更衣,盥洗打扮了一番這才出來見人。
正堂之內,張庶、盧政、李建及三個舅舅還有義父黃巢都先後到了,這其中只有黃巢一人滿臉的詫異,不明白這得了嗜睡癥的黃盛突然醒了之後,為何派人來請他,並且來了之後竟還踫上了兩個自稱是黃盛入室弟子的人。
這盧政本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看上去雖然有些扎眼,但想想常有些自甘墮落的人願意卑躬屈膝依附豪門倒也罷了。可這張庶看上去與他的年紀相差無幾,听著介紹竟還是香胰坊幕後東家,居然也拜在黃盛門下做入室弟子,這就讓黃巢感到匪夷所思了。
當黃盛一身輕松的來到正堂,發現眾人都是一臉喜色,唯有義父黃巢臉上滿是驚疑,便走到黃巢面前一拜,道︰「三郎無狀,叫義父為三郎擔心了!」
「盛兒,你當真好了?」黃巢見黃盛神情全無久病之色,自然大奇。
黃盛拜了黃巢後又拜李建,口中也是一樣的話語,末了才道︰「今日請大家來,只為了宣布三件大事。不過在此之前,還需將我身世告知義父才是。」
「義父,你瞧這是何物?」黃盛說著手中捧起一團光華,再次施展了祥瑞。雖然比起直接暈過去的雲娘要好上很多,黃巢也還是被嚇得跳了起來,目瞪口呆的指著黃盛手中的祥瑞說不出話來。
自然,黃盛又把當初那套「霸王軍中一小卒,修煉成仙來報恩」的說詞再次演繹了一遍,又有四娘、李建等人作為旁證,由不得黃巢不信,本著有病治病無病強身的原則又對他使了一次聖光術,總算是將黃巢給蒙住了。
搞定了黃巢,黃盛便向其余人笑道︰「外父、娘親、義父、子俊、廣靈,還有諸位舅父,你等可知我這一月去了何處?」
「去了何處?」四娘最會捧哏,便順著話道︰「盛兒這月余,不是躺在屋中麼?」
黃盛卻是笑這一指屋頂道︰「九天仙宮!凌霄寶殿!」
「啊!」這次除了四娘外,眾人全都出聲配合,只見人人都是張大了嘴,一臉驚駭的模樣。作為讀書人,這幫人當然知道這九天仙宮中的凌霄寶殿可是玉皇大帝朝臣的地方。
唐朝佛道兩教昌盛,讀書人雖然自稱儒門,但對佛道兩教的教義也是悉心研究,目的是為了迎合帝王的喜好。如遇上一個信佛的帝王,舉國臣民的佛理造詣便高強,如遇上一個求道的帝王,則全民的道術精湛。
看著眾人表情,黃盛知道在這個事情上他可省力不少,便直接道︰「現如今,我已位列仙班,可受人間香火!這第一件大事,便是修建生祠!」
生祠又名長生祠,是專門為活人修建的祠堂,在古時比如說某人給別人大恩,受恩之人可以在家中供奉一個長生牌位,祈求上天保佑恩人。若這人給的恩惠很大,也惠及了很多人,便可以專為他修建一座長生祠,用以紀念和祭拜、祈福。
當然,生祠的修建非常有講究,普通人是萬萬不能亂修的,小生祠需要地方士紳聯名上報官府,得到官府批準方可修建,大生祠就必須要皇帝頒布聖旨才能修建。
「此事可緩不可急,長安佛道寺院混雜,唯有西城之中番教院所不受唐律管制,可徐徐圖之。」李建掌管長安一地官府庶務,對這些事情倒是了解,既然黃盛已經位列仙班,修建生祠享受香火也是正理。只不過選址方面有諸多難題,只有城西靠近西市的坊市中建設有大量西域宗教建築,可以在這里面動動腦筋。
黃盛听了卻笑道︰「也不需如此麻煩,先在家中選一間靜室。」
隨後黃盛伸手往胸口一抹,便掏出了一個金色光團,展示與眾人道︰「這便是我的元靈,只需向此元靈供奉祈禱便可。」
隨後黃盛又道︰「這第二件事,便是成立一個新教!」
「建教?」這一次卻是張庶出聲道︰「師尊莫非已出道門?」
黃盛之前說是求道修仙,便說明他是道教人士,此時要建新教派,便說明黃盛已經不在道門之中。
「不錯!」黃盛點頭,手中輕輕一托,元靈便虛浮在空中放射出柔和的金色光芒︰「新教便稱光明神教。」
「教義為何?」見著元靈浮空的奇景,眾人都自看得痴了,唯有二舅問道︰「既稱神教,主神是誰?」
「主神便是這元靈!」黃盛這次去往納魯族的星球,並未得到任何實質的好處,主要還是因為他是以純能量形式的靈魂之軀進行星際旅行,因此阿達爾所能給予的只有同為純能量的元靈。元靈其實就是聖光的火種,可以用來收納和積蓄聖光能量,而聖光能量又是從信仰之力轉化而來,所以黃盛想要得到源源不斷的聖光能量進行補充,就必須收集信仰之力。
實際上,地球上的各個宗教也是以同樣的方式來收集這種純粹的精神能量,佛門道家的洞天道場,寺院道觀都是仙家神祇接受香火供奉的場所,當人們在這些場所中虔心祈禱、奉獻香燭貢品之時,這信仰之力便也供奉了上去。當然,有時候神仙們為了自家道場的香火也會做一些小動作,比如說顯靈逐願、下凡顯聖,大打出手的也有。
當然,光是一個元靈還不足以吸收人們的信仰,還需要輔助的手段和宣傳的噱頭,黃盛當下便將聖光的奧義與眾人說了。
「這光名為聖光,並不是一種宗教,而是一種哲學,一種生存方式,給予追隨者們精神力量和精神指引。」
「所謂聖光就是信仰本身,來自信仰之力的信仰。」
「對于那些真正明白聖光的人們而言,信仰不是一種神祗的崇拜,而是以身作則地實行。」
「聖光最基本的概念,是情感上與感官上的感覺,是自我與世界有所連接的證據。」
「如果你能感覺到情感,你便知道自己是存在的,因為在那些情感涌現之處,存在著某種力量。」
「同時,你便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存在。」
「它作用于你,並且改變你對世界的認知。」
「接下來,憑借這些感知的改變,你就可嘗試改變這個世界。」
「你相信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與幫助,並傳頌它,堅信它,它就不會拋棄你。你渴望拯救他人于苦難,就會獲得拯救他人的力量,這種力量名為勇氣,源于世界,它就是聖光。」
「聖光的指引,是一旦你認知到自己和周圍世界間的聯系,你便必須意識到你的健康和快樂也是與這個世界相聯系的。」
「如果你希望變得幸福,你必須嘗試去令周圍的世界幸福。」
「如果你放開自己迎向這個世界的美麗,你便可以釋放自己內在的美麗。」
「然而如果你讓自己屈服于絕望,那麼你就削弱了剩下的存在權利。」
「…………………………」
隨著黃盛深入淺出的講解,眾人對聖光的理解也逐漸加深,倒是四娘性子最為單純,在她的理解看來,信仰聖光就是信仰黃盛,黃盛是她今世的兒子,信仰自己兒子還需要什麼前提和條件?
于是,也就在眾人尚在懵懂之時,只見原本如常的四娘突然全身放出了微微的光華,然後一粒螢火蟲大小的光球便從她的額頭飄了出來,飛入了元靈之中。
隨著這粒小光球的飛入,元靈的表面產生了一道波紋,泛起的漣漪讓它放射出的光線出現了起伏,看起來波光粼粼非常順眼。而四娘雖然也有些吃驚,但在得到了黃盛的鼓勵眼神後,這樣的小光球便不斷的從她額頭飄出,連續不斷的飛入了元靈。
四娘顯然不知道,這一粒光球便等同于一個聖光能量點數!
有了四娘起模範帶頭作用,很快張庶與盧政的額頭上也飛出了光球,緊跟在後的是三舅李濟、大舅李勇,而李建、黃巢而二舅李誠卻是互相大眼瞪著小眼兒,一臉的不知所措。
這李建、黃巢想來因為年紀的原因,一時間轉變不了信仰倒也能夠理解,倒是二舅李誠的表情有些讓人費解,只見他雙目死盯著浮空的元靈,口中不知在默念著什麼,正愕然間突然他全身光芒大放,居然從頭頂飛出了一個西瓜大的光球來,直直飛出了元靈之中。
這一下自然讓眾人大愕,見黃盛等人盯著他直看,李誠滿頭冷汗的俯身跪倒在李建的面前伸手拉開了衣衫。只見他的肩頭有著一個火焰形狀的烙印,李建看了神色劇變,起身厲喝道︰「逆子,你當真入了摩尼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