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我愣住,疑惑地問他︰「哪個二公子啊?」
他白了我一眼︰「除了李蕭意還有哪個二公子啊!我听說他與成鈺交好,你不是也應該認識他麼?」他反問道。
嘿嘿笑了兩聲,「那二公子答應了嗎?」
「不知道。他還沒回洛陽,但想想也能猜到,與皇家聯親是天大的好事,他怎麼可能不答應。只是琳瑯那丫頭從小喜歡成鈺,想來不會輕易松口。到時不知又要鬧成什麼樣子。」他說的話充滿了擔憂,但臉上的表情卻分明是幸災樂禍。
李蕭意真的會答應麼?
想起他走的前一日曾與我說,明年今日,必要再為我簪一朵桃花。只不知這誓言是否能夠實現。成鈺心屬冷香,除非運用皇權,否則琳瑯必定不會得到好的結果。
細想來,她也是個可憐人罷了。雖生在皇家,錦衣玉食,但姻緣之事卻由不得自己做主,就連喜歡的男子,也中意他人。
「你怎麼了?」眼前有一只手晃了晃,抬眸就見成風一臉好奇地打量著我。
無力地敷衍一笑︰「說了半天話,有些累了。你餓了沒,我們去吃飯吧。」為了迎接他,我早已命廚子備好特色小菜。
他一听果然笑逐顏開,催著我去吃飯。
當天晚上,成風就帶著親兵搬進了許宅。美名其曰,與我相談賑災之事。我不滿,他亮出強權,我就只能乖乖去準備客房。他卻不肯,硬是住進了我的院子。我曾委婉表示過瓜田李下的,會惹人閑話。可他三皇子卻是大手一揮,拋出一句若是壞了你名聲,我自然會負責娶你。就此把我完全忽視。
忠伯見我竟然與皇子打上交道,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可他得了爹爹的命要好好保護我,現在卻引狼入室,便派明夜、明辰每夜輪流在我房前值夜,保護我的安全。
成風知道後自然是不屑地一笑,形容間分明很有些瞧不起我的模樣,覺著他們是小題大做。
據說琳瑯也是要跟過來,可成風威脅她說是廖容君也住在這里,琳瑯臉色變了幾變,最後還是決定好好呆在太守府。反正司馬佐整天鞍前馬後把她伺候得跟天後娘娘一樣,她倒也過得舒適。
我日漸忙碌起來,忠伯找人教我記賬、查賬,分析天下商業局勢,以及各種談判技巧,種類繁多,數不勝數。我不喜歡這些,但許家是爹爹畢生的心血,他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除了我,又還有誰能夠接下這個擔子。
每天早出晚歸,雖然就住在一個院子,卻很少看見成風。听明.慧說,他也是很忙。每日天不亮就出城巡視河道,直到天黑也不見回來。想了想,再向忠伯詢問過往年舊例後,吩咐賬房支出一百萬兩交給成風,權且當做許家商號的一點心意。
既能夠在為國出力的同時又能將許家商號的名聲傳得更響,得到百姓的好感,那又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一月後收到李蕭意的信,他在信中說遇上點事,可能會晚點回來。心知他的麻煩是什麼,卻也只有一笑了之,回信只有兩個字︰勿念。
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些東西不一樣了,也許是從他在洛陽郊外找到我的那時候,也許是在華都夜晚的那一抹藍,也許是千聖雪山上的那一份等待。總之,有什麼東西變了。
可是我卻不敢去正面。許是因為它還太過薄弱,我怕被自己的心打敗,從此再無可能。我想,或許我是真的在期待一段新的情感,等著有一個人,能對我付出一份愛。而不是永遠期待一份不可能的戀情。
華都有捷迅傳來,許氏商號終于要在青澤都城開設第一家酒樓。傳話的人一臉興奮,看得出來,這真的是一次很大的跨越。
忠伯也激動得險些暈過去,我見大家都高興,便吩咐廚房做了十幾桌宴席,全府上下一起好好吃一頓。以前家里只有爹爹,他不太與下人親近,所以我這一舉動,倒是博得了不少人心。
剛剛開席,成風就回來了。我笑他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邀他坐下一起用餐。他倒也不介意,讓親兵分散著去空著位子的幾桌坐下,自己就在我身邊站著,淡淡一眼,明.慧立馬識相地站起來跑開。他施施然坐下。
丫鬟小廝知道成風的身份,見自己竟可以與皇子同席而食,興奮得嘰嘰喳喳。
我扒了幾口飯,得了空隙才想起正事,頭也不抬地說︰「我過幾日要去一趟華都。」
他微微頓住,側過頭望著我︰「去華都做什麼?」
放下筷子,燦爛一笑︰「我們許是商號開新店了啊,我當然要去捧場的。」說著還不忘大力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啦,我不在家,他們也不會怠慢你的。你若是喜歡,盡管繼續住下去。」
他臉上忽然像覆了一層陰影,神色晦暗不明。停頓半晌,卻是吐出一句︰「那我陪你去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啊」,我僵住,「你去做什麼?!」這次重逢他實在是很奇怪,對我的態度比起從前簡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難道就因為他心里覺得虧欠于我?
想了想,大概也只有這個理由。于是正色,壓低聲音道︰「二皇子,我早已說過,只要你放了廖容君,你欠我的就一筆勾銷。
現在我們早已兩清,你不需要再對我那麼好。」
他的面部表情完全僵住,呆呆看了我半天,手中的碗悄無聲息地翻了個個,米飯潑灑在桌面上。他卻絲毫也沒注意到。
身邊的小丫鬟急忙奔上前去處理,成風卻還是只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