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鏡辭 第一卷 落袈山 第四十四章 我真佩服你

作者 ︰ 玉樹葉

睜開眼,已經是下午了,在東坡上看不到陽光了。林楓坐起身來,揉揉眼楮,這才想起來自己是來找扎娜玩的,結果听著扎娜唱歌,竟然就睡著了。

扎娜這時候當然已經不在了,不是在南坡,就是已經收工回家了。林楓爬起來回院子,路上發現趙如常竟然還在練習砍樹,這時已經是滿頭大汗,真是個有毅力的孩子啊。「常哥,你練了一天了?」

「等會兒才天黑。話說你剛才去哪兒了,吃飯都沒有看到你。」趙如常一邊砍著樹一邊說,在他的身邊,已經砍倒了二十幾棵樹了。

「常哥,再過幾天,這里的樹就要被你砍光了,你再拿什麼練?」

「嘿嘿,到時候我可以劈柴啊,把這些樹全都劈成柴火,正好扎娜做飯用。我聰明吧?」

「……聰明,不過我覺得你現在就可以劈柴啊。萬一樹都砍完了,我們想乘涼都沒地方去了。」林楓說完轉身回院子,看看能不能找到點吃的。

「對啊!還要乘涼的哈!」趙如常似乎是剛想起這回事來。在山上雖然不像是在平地上那麼熱,但老是呆在陽光里肯定還是不行的,趙如常是在樹下砍樹的,砍倒一棵樹,他又到了另一棵樹下,因此倒沒有想過這件事。

林楓回了院子,發現院子里靜悄悄的,老魔法師大概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他平時一般是不會出門的,至少林楓來了十來天,沒發現他出過一次門。廚房在東首的屋子里,林楓模了進去,找了兩塊干糧拿在手里。

吃完東西,林楓發現自己居然還是無所事事。就如趙如常所說的,這里沒有妹子,沒有酒,連人也很少,這實在不太合林楓的胃口。他倒是可以沒有酒和妹子,但沒有人就不行了,他喜歡人多的地方。在近兩個月的旅途中還算可以,至少有兩個人可以說說話,現在一共四個人了,竟然找不到人說話,這實在是有點郁悶的一件事。

老魔法師在家里的時候,大部分時間是在看書。趙如常在煆煉,扎娜不在院子里,大約還在外邊放羊。這幾件事,一件也輪不到他做,自己能做什麼呢?似乎應該練習一下魔法?

對于魔法和魔法師,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很多,不過都是一些話題性的東西而已,真正實在的東西他還不怎麼會,比如到現在他還不能完整的念完小火球的咒語,而且听說那個也是需要練習的,他現在能做的,似乎只有冥想。

可是自然系的魔法師,也就是老達明這觀心流的魔法師,很少有在白天冥想的,听說他們不是在看書,就是在觀察自然,體驗自然。這種生活方式原來林楓听了後倒是很喜歡的,不過現在他倒發現其中不美妙的地方了,太過無聊了。自然?那是什麼東西?看書更是連想也不會想,他根本一個字也不認識。

于是乎,林楓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的青石上發呆。

陽光慢慢地隨著時間的推移把院牆的影子拉到極長,最後蓋滿了整個院子,大約過一會兒就該真正天黑了。天黑了之後,趙如常自然會回來,扎娜也該回來了,只是林楓此時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些,此時此刻,他腦子里什麼也沒有,是真正的在發呆那一種,什麼也沒想。

身後傳來「吱呀」一聲響,林楓一個激靈。屋門打開了,老達明走了出來︰「你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

「那你一直坐在這里,做什麼?」

「什麼也沒做。」

「在想事情?」

「沒有啊。」林楓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作假,就算老達明的觀心術看來,結果也是這樣子的。

最後老達明嘆了口氣︰「我真佩服你。」

林楓不知道達明大魔法師這一句究竟是真心話還是一種諷刺,雖然他閱人多,卻依然看不出。這句話表面看起來像是諷刺,因為至少林楓覺得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想並不是一件值得人佩服的事,但是老達明的表情偏偏十分認真,一點兒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于是他只好模模頭,訕訕的笑了。

「這幾天我看了很多書,對于你這種情況,以前從沒有過先例,一點兒也沒有。你的魔法感知力已經正常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開始是大魔法師一級的魔法感知力後來變成了相當于三級魔法師的魔法感知力,雖然退步了,但是正常了。可是魔法控制力這回事,我依然沒有發現有哪怕一丁點的先例,更別說魔法免疫這回事了,老實說,對于魔法免疫,我更覺得像是一件千古奇聞。」

「對了,不知道現在你的情況怎麼樣,魔法控制力有變化了麼?」老達明問道。

「不知道。」

「……」

老達明撫模額頭︰「好吧,也許你現在可以試一下,如果有時間的話。」

「有!」林楓也不理會這句話當中含著的略有點諷刺的意思,直接念著口訣進入冥想狀態,現在倒是方便了,不用再借助黑水晶球的力量了。進入冥想狀態之後,林楓就照著以前老達明說過的,用手揮動周圍的魔法元素,那些元素還是同以前那樣,隨著手的揮動開始流動,只不過此時依然感受不到哪怕一丁點的阻礙感,一點兒也沒有。

如此揮動了一會兒,林楓覺得夠了,睜開眼楮退出了冥想,然後眼巴巴的望著老魔法師。意思很簡單,老魔法師也沒有問,而是靜靜的思索。

「再試一次。對了,下次退出冥想的時候,不要直接睜開眼楮,要先把放在遠處的精神力收回來,然後過一會兒再睜開眼楮。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以後等你真正會使用魔法了,大約你會到一點點傷害,現在的你或許會有一點點小小的不適,並不嚴重,但要從一開始就養成好的習慣。好了,現在再試一次,然後細心的感受,感受冥想過程中的一切,然後告訴我你所感受到的。」老魔法諄諄教誨著。

林楓想說他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但一想不管怎麼樣老魔法師也是好心,所以就不言語了,點了點頭直接再次進入了冥想。這一次他仔細的感受著在冥想當中所進入的那個全新的世界,把精神力只放在自身周圍三米左右這一塊,然後用手輕輕揮動,慢慢地加快速度,最後變成了如同抽風一樣的行為。

身體周圍的一切,都在他的感受當中,老達明現在的樣子依然在發著光,那些微塵依然隨著他的手的揮動而流動,並且流動的越來越快,然而,卻依然沒有哪怕一丁點的阻礙感。就這樣一直的抽啊抽,抽啊抽,最後林楓的心神反而平靜了下來,開始是奢望能感受到一點阻礙感,到了後來,他已經不去想這些了,反正就是不停的抽啊抽,抽啊抽。

此時院門一開,趙如常走了進來。他練習了一整天,雖然練一會兒休息一會兒,這樣也累得夠嗆了,心想自己終究比林楓那個兄弟強了些,那小子,整天就知道睡覺,玩,一旦沒得玩了,馬上就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但是沒辦法啊,他那麼聰明,我再不勤奮一點,怕是以後就給兄弟丟人了。最好以後我有了成就,讓兄弟覺得我沒給他丟人,那就好了。

然後映入眼簾的一幕,讓趙如常睜大了眼楮。這時林楓的手速已經又放緩了,輕輕的揮著手,閉著眼楮,就跟第一天魔法學徒考驗的時候一模一樣。

就這樣練了一下午?是自己的努力刺激了他?還是他無精打采的樣子是假裝的,然後趁我不注意就開始努力了?搖搖頭,趙如常丟掉了這個想法,以他對這個兄弟的了解,林楓有可能裝作努力了然後去偷懶,但卻不會裝作偷懶然後再偷偷的努力。

然而再看看林楓的樣子,無比的專注,手的揮動極有韻律感,一來一去,一副高人的模樣。這個兄弟,真值得佩服。

就在這時,林楓的揮動的手放慢了下來,慢慢慢慢地停下了,然後過了一會兒,睜開了眼楮。

「怎麼樣?」老魔法師問。這一次林楓揮手揮得時間也太長了些,他希望最好有什麼發現,而不是像是累了或者別的什麼無聊的借口。

「我有一個新發現!」林楓興奮的宣布,然後不等人問就自顧的說︰「原來那些魔法元素,可以穿過我的手掌,而且我還是沒有感受到哪怕一絲的阻礙感。」

「啪!」老魔法師一拍雙手︰「對啊!我幾乎忘了這一回事了。你的身體是魔法免疫,所有的魔法元素都可以穿過你的身體而讓你沒有任何不適感,你又怎麼可有感受到阻礙感呢?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不對,以前口耳相傳,書籍記載,都說能用手感受到在魔法元素中揮動的阻礙感,那就是魔法控制力,原來這個設定是錯誤的!它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那不是魔法控制力啊,那是被魔法所控制的力量啊!我明白啦!哈哈哈哈,我明白啦!」老魔法師像是中了邪發了癲一樣,手舞足蹈著,像個小孩兒一樣在院子里來來回回的奔跑,一邊跑一邊大叫著他明白啦。

趙如常走近林楓,拍拍他的肩︰「能把這麼莊重嚴肅的老魔法師大人弄成這樣。」趙如常豎起大拇指︰「兄弟,我真佩服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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