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父親正倚靠床上,嘴里叼著一根煙在吞雲吐霧,母親坐床邊的一個板凳上,手里拿著一把水果刀心不在焉的削著隻果,雙眼不停地望著院外的方向。
「爸媽,我回來了。」我一進家門立即滿臉笑容的說道。
「你們不是早就放學了嗎?現在才回來,都干什麼去了?不知道你母親在擔心你嗎?」看到我回來,父親有些不悅的問道。
「行啦!行啦!李剛,援朝這不是回來了嗎?」母親則是連忙呵護著我道。
我沒有急著答話,而是慢慢的拉過一個凳子,坐母親和父親面前,眼楮正視著父親和母親。
「爸媽,我要和你們說一件事情。」我面色嚴肅的說道︰「你們听了之後不要驚訝,也不許罵我,等我把事情說完再發表評論,可好?」
我說話的語氣鄭重無比。
「什麼事情?」父親從我的語氣中感覺到一絲不對勁,掐滅手里的煙沉聲問道
一旁的母親也忙放下手中的刀,急問道︰「援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今天去許大將軍家了,我想拜他為師學習武術。」我那輕淡的語氣,在父母親耳中卻有如石破天驚一般。
「什麼?你要拜許大將軍為師學習武術。」父母親听到我的話,滿臉震驚的齊聲驚呼道。
「爸媽,我想拜許大將軍為師學習武術,希望爸媽找個時間帶我前往拜師。」我肯定道。70年代,在華夏大地尊師重道並不是如同現在一樣,還是有所講究的。
「援朝,你說的是真的麼?我和你爸不是讓你不要去他們家嗎?」母親看著我大聲呵斥道。
「是真的!」我用力的點點頭。
「拜什麼師,從今以後,你不準再去他們家,听見了沒?」父親一咕嚕從床上起來,一半是焦急,一半是怒斥,且邊說邊往院子外面望,一副生怕有人听到似的樣子。
我雖然知道父母親不讓我去許大將軍家,是怕許大將軍連累我們家。即使我們家和許大將軍同樣是被下放到紅星農場來改造,但是小道消息,我們家也許很快就能回祿武市了,也就是說父親快要被平反了,而許大將軍的平反則是遙遙無期。
「爸媽,我小時候你們不是一直跟我說很佩服許大將軍的嗎?現在怎麼這樣啊!」我裝作一無所知大人間的事情,憤憤不平的問道。
「唉!」父親深深地嘆了口氣,開口道︰「不許就是不許,沒有什麼好說的。」但是,我還是從父親的嘆息聲中听出了其心中的無奈。
「爸媽,你們先听我把話說完。」我略微提高一些聲音說道。
「援朝,還說什麼?听你爸的,我們快要回城了。」母親一邊看著父親,生怕父親打我,一邊將我拉到身旁,小聲說道。
「陳英,我們先讓援朝把話說完。」父親緊盯著面色沉穩的我對母親說道。
「爸媽,其實我知道你們一直都敬佩許大將軍的,你們夜里偷偷的把洋芋放到他們門前的事情我也知道的……」看到母親不再說話,我醞釀了一下語言,開始把自己的想法以父母親能理解的方式婉婉道來,「爸媽,許大將軍這樣為國家奉獻一生的人,國家怎麼能忘記呢?」
「唉!」父親的嘆息聲再次的響起。
「爸,不是說你快要平反了,我們也快要回城了,你想許大將軍平反的日子還會久遠嗎?錦上添花又怎麼能比雪中送炭啊!我以後可是想到首都生活哦!難道爸媽就不想嗎?……」
「援朝,你這是從哪里听來的,不許胡說!」母親連忙打斷了我的話,且不停地往院子里面望,就生怕我的話為家里惹來天大的禍害似的。
「媽,我不管,反正我就要拜許大將軍為師學習武術。」看著父親那小心的樣子,我不得已只好使出了我這個年齡的必殺技——拉著母親不依不饒的說道。
父親則是不停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似難以下決定。
于是,我決定再添上一把火。
「爸媽,假如我現在拜許大將軍為師,一旦許大將軍平凡,你以為到時他還會虧了我嗎?患難見真情啊!我敢斷定,許大將軍不超過三年,必將平凡。爸,且大丈夫做事,要有所為而有所不為。竟然幫了,何不光明正大的幫。最後,即使我們家因為此事而連累,不能回城,也是心安理得的,我和媽媽不會怪你的。」
「臭小子,敢你老子面前顯擺充大丈夫。」父親听到我的話,雖然心中大慰,嘴上卻笑罵道。
「爸,你同意了。」我高興的開口道。
「是,答應了。但是並不是你所說的謀求許大將軍的報答,因為我是一名**員,……」
「李剛,真的決定了。」母親笑著道。
「恩,只是怕連累你們母子跟我一起受苦啊!唉!」父親看著母親和我嘆著氣道。
「李剛,不要說了,我知道,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們母子,你早就去拜見許大將軍了。我知道,你是許大將軍帶出的兵啊!」母親哭著道。
「什麼?父親是許大將軍帶出的兵。」我心中不禁大為震動。
「陳英,你準備一下,咱們現在就去拜見老首長去。」一定下來,父親就迫不及待的開口道。
「現在?快要到吃晚飯的時候了,我們是不是吃過晚飯再去,省的為老首長增添麻煩!」母親善解人意道,在那個年代自己吃的都不能保證啊!
「是啊!我都急糊涂了,陳英,趕緊做飯,我們吃過後,帶上我們那塊肉去拜見老首長。」父親激動得語無倫次的。
不一會,母親就將晚飯做好了。其實晚飯很簡單,就是包谷飯加上一些野菜。
很快,吃過晚飯,父母親就帶上那塊過年都舍不得吃的只有三兩左右的豬肉和少許洋芋,我們一家三口,高興有之,激動有之,忐忑有之。一路上,我們一個也沒有說話,只是急匆匆的向許大將軍居住的院落趕去,本來十多分鐘的路,六七分鐘就趕到了。
由于許大將軍在紅星農場是屬于特殊照顧的,既不用干活,也不用出門領取口糧。其實也就是,許大將軍和其夫人是不能離開他們居住院落的,許琴上學都是經過看守紅星農場的人特批的。所以說,我父親雖然知道許大將軍的到來,可是許大將軍卻不知道我父親其實就是其當初在戰場的警衛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