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公治二十五年,天下戰亂,原本穩固的三國鼎立的格局隱隱被打破。
大楚位到長江南部,大部分是大楚的統領之地。左臨中吳,右近東秦,貫穿其三國的,是臨于西面的長江。
華江是位于大楚東面,防守東秦的重要戰略位置。
作為軍塞要城,這里的防守自然森嚴萬分。而鎮守華江的鎮遠將軍府里,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守衛極為森嚴。在將軍府的書房,唐子謀卷著線裝冊書,坐在靠窗的位置,懷里抱著一個小暖爐,細細的看著。
自從十年前被青峰追殺之後,唐子謀詐死回到羅城的院子,收拾了細軟,跟自己的師傅告別了一聲,離開了羅城。對于一個真正的孩子而言,在外漂泊流浪是很難活下來的。但唐子謀這個裝著幾十歲成年人的靈魂,硬是存活了下來。但讓唐子謀無奈的是,青峰就好像追殺追上了癮,每在一個地方暫居一段時間,那些追殺的人便會再次出現。
唐子謀很聰明,但類似反偵查的掃尾工作,唐子謀卻是毫無辦法。如果不是每次唐子謀自己見機的早,對危險有著天生的直覺,早就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無法戰勝。
在沒有任何實力的時候,唐子謀不會與追殺了自己近十年的青峰正面相對。唐子謀一直在逃亡,最後,他選擇了戰亂的華江。利用自己學的皮毛,唐子謀憑著自己的本事,塞足了銀兩,居然運氣不錯的混到了西席。
往好里說是西席,其實也只不過是將軍府里的一名小小書童。唐子謀的工作就是整理鎮遠將軍府里的書房,並定時的保養。西席的身份,只是一種叫法,真正教府里少爺小姐的,另有其人。
唐子謀的目的只是想找一個地方休息,自己的身體因為幼年留下了病根,比普通人要虛弱幾分。金貴的身子,不時需要服一些藥保養。長途跋涉是不明智的行為,久病成醫的唐子謀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身體受不得一點勞累。這軍機重地的鎮遠侯府便成了唐子謀暫時休息的最佳地方,平時里整理整理書,抱著小暖爐下下棋,或是看看書什麼的。
上下都打點一番的唐子謀,可以算得上是這鎮遠將軍府里最為清閑的人。
「汪汪。」
狗兒歡快的叫聲打破了唐子謀難得的看書時間,就好像做過無數次演練,唐子謀干脆俐落的收拾了眼前散落的棋盤,把剛翻到一半的書折了一個小角,放在書架的原位。手里拿著撢子,唐子謀做出一副正在認真打掃的模樣。
不一會兒,便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以及興奮的孩童嘻笑聲。幾個穿著華麗的小孩牽著一條高大的狼狗出現在書房,每個人的小臉上,都因為剛剛的嘻鬧而多了幾分潮紅。
鎮遠大將軍司南是個比較開明的將軍,或者可以說重武輕文。幾個兒子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修煉武藝,奔馳在軍營里。而少部分的時間,則在這書房里渡過。幾個小孩都識字,而且聰明得緊,唐子謀這個西席便格外輕松。每次上課,都只需挑些重點,講半個時辰便算是完成了一天的任務。連作業都不需要布置,省時又省事。
「大灰,咬他。」為首的少年指著唐子謀,另一只手拍著嘴里喘著粗氣的高大狼狗呵道。
武人看不起文人,文人也不屑與武者為伍。司家的孩子多是混于軍營,在周遭之人的燻陶影響之下,崇拜的都是力量強大的強者。對于唐子謀這個只知道搖頭捧書的病秧子,幾個小少爺一向不屑。他們的先生,怎麼能是這種風一吹就倒的小白臉。在他們的眼中,只有軍營里的那些將士才是該值得尊敬的老師,像唐子謀這樣的文弱書生,根本就不配得到尊敬。
有這種想法的,以司家的長子司印為最。面對唐子謀這樣的「弱者」,司印手下這條黃毛雄壯的狼狗,經常被指揮咬人。
強壯有力,有著尖銳犬牙的大灰是司印最喜歡的大狼狗,整個華江城的狗都比不上自己的這條大狼狗。就是軍隊里肖哨官也不能在百招里贏自己的大灰。在司印的印象里,肖楓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強者。听那些將士們曾說過,肖哨官殺敵最多的一次,連砍了對方六個小兵外加一個小隊長。
可是,凶惡而又听話的大灰,卻在這個時候總是違背主人的命令。
司印有些不甘心的拍了拍大灰那毛絨絨的金色腦袋,得到的卻是大灰緊繃的身體,一雙眼楮警惕的看著恭敬的站在一邊,面帶微笑的唐子謀。那如臨大敵的模樣,就好像唐子謀是如狼似虎的存在。
明知道是這個結果,司印小朋友還是有些失望的暗自詛咒。
面對這些任性的孩子,唐子謀總是淡淡的笑容,從來不會在意對方做什麼。對于孩子,唐子謀一向不會有太多計較。上天是很公平的,小孩子的話,犯一些錯誤總會得到原諒的。既然不是自己真正認定的學生,唐子謀也不會過多的苛求著什麼。但做為感謝,唐子謀也會盡心盡力的去教。
教不教在唐子謀自己,而學不學,就是司印他們自己的問題。為了讓這幾個不喜文的學生听課,偶爾唐子謀也會引導一些孫子兵法上面的戰術,演變成一個個小故事,來吸引幾個學生對于學習上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