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是華江最富盛名的客棧,位于華江中段最繁華地段,前後左右,交通十分發達。唐子謀選了一個靠窗的包間位置坐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欣賞著外面的鵝毛大雪。
又是一個冬天啊!
唐子謀緊了緊身上厚實的棉衣,手里抱著一個小曖爐,最討厭冬天了。這具身體極度怕冷,夏天的時候還好一點,到了冬天,從頭到腳就跟一塊冰一樣,就連身上的血都好像是冷的。為此,唐子謀每到冬天最喜歡做的,就喜歡抱著暖爐,盡量處在溫暖的環境當中。
無論多麼討厭冬天,唐子謀從來沒有畏懼過。相反的,每到嚴冬的時候,唐子謀就喜歡抱著小暖爐來到這明月樓。而且這明月樓的飯菜也確實不錯,味美菜香,非常符合唐子謀的口味。有空的時候,唐子謀都會到這里坐坐。
因為是坐在三樓,從窗下望去,能看到下面大部分的全景。
戰火紛飛的年代,最多的便是遷移的貧民以及無數的乞丐。華江沒有貧民乞丐,只有一些斷臂殘腳的殘疾人,只能縮在冰冷的牆角里。僵硬冰冷的身子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雪。每年的冬天,這里都會死很多這樣的人。在這里兩年多了,唐子謀知道的也就多了。像那些殘疾人,都是在戰爭中存活下來而喪失戰斗力的人。一旦喪失戰斗力,便會被勒令踢出軍隊,沒有任何軍晌來遣退傷殘士兵。
比起那些戰死殺場的人,這些躲著寒風與冰雪,在死亡線上掙扎的殘疾人,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真是一群可憐的人啊,唐子謀放下手中的酒杯感嘆。
「咦?」
唐子謀看著下面走進客棧的一行人,在這夾雜著寒風大雪的冬天,就算是做生意的商人,也不見幾人,沒想到這場雪連下了半個時辰,在路上居然還會有行人。而且從衣著上來看,對方非富及貴。從為首之人的氣勢上,對方絕對是權勢之人。後面的那些護衛,雖然刻意隱藏,但哪里能騙過眼光老辣的唐子謀,一下子就看出了下面那些人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人。
華江這個敏感的地方,真正有權勢的人不會輕易到這里來涉險。
在這個大雪天里,突然出現這麼一行人,是自己敏感了嗎?唐子謀放下手里的暖爐,手里把玩著那塊從小帶在身上的暖玉,嘴角流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
包間的布簾很快被掀開,來的是明月樓的一個名叫小樓的跑腿的。因為唐子謀經常在這明月樓坐坐,樓里的人都認識唐子謀,知道他在用飯的時候,絕對不喜歡吵鬧。所以端著菜的小樓只是輕輕的把菜放在桌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 當。」
瓶子突然破碎的聲音剛落下,便傳來了巨大的響聲,類似于拍擊櫃子的聲音,把唐子謀從沉思里驚醒。回過神,小樓正手忙腳亂的收拾著桌子上的飯菜。剛剛突然發出來的響聲,讓正準備放下盤子的小樓嚇得手一抖,盤子從手中滑下去,打翻了桌上的其它盤子。
華江這個地方太過于混亂,三教九流的人物,應有盡有。在這種地方,除了原居民,敢來這里的,除是軍隊的人以外,更多的是那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中人。還有一種專門發戰爭財的商人,他們為了發財,冒險來到了最混亂的地方。但可以肯定,來到華江的人,都不會是普通人。
在客棧這種人蛇混雜的地方,更是容易招來那些不能惹的人物。所以在這客棧里的人,個個都練就了火眼金楮,不輕易得罪任何人。像這種突然引起的暴亂,雖然不是說沒有,但卻並不多。
唐子謀擦了擦身上被濺到的幾滴油漬,拍了拍忙著收拾的小樓道︰「不忙著收拾,替我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還沒等小樓應一聲,樓下便傳來了傲慢的聲音,「廢話少說,居然讓我家老爺跟這些下等人在同一個地方吃飯。說是沒有空余的包間,這種話誰會相信。這里是五十兩銀子,足夠包下你們客棧所有的包間。」
湊熱鬧是人類的天性,當唐子謀走出去的時候,樓上樓下已經站滿了看熱鬧的人。
就像是受到牽引一般,當唐子謀站在樓上居高而下的看下去時,剛剛進客棧中為首的人正好抬起頭,包在狐裘下的臉,只露出了一雙銳利的眼楮。唐子謀的心狠狠的一震,這是什麼樣的眼神?感覺就像是X光線一般,似乎能看穿隱藏在外表下的本質。唐子謀不由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很有意思的一個人,個細眯起眼楮,嘴角掛著溫和而平淡的笑容,眼楮淡然的對上對方銳利的眼楮,毫不相讓。兩個人,一個低下頭,一個抬起頭,視線在半空中相撞,誰也沒有移開。不知這個擁有銳利得像野獸一般危險的男人,到底長什麼樣。
唐子謀突然很好奇,本來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權勢之人,但對方的氣質,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像。心中的這股好奇,促使唐子謀難得主動的沖對方打了個招呼。眼楮的主人也微微點了點頭,兩人像是約好了似的,同時收回了目光。
一步一步的走下樓,走到一半的時候,唐子謀停了下來,觀注事態下面的發展。
在唐子謀對軒轅戒感興趣時,軒轅戒同樣也對這個出現在客棧里的少年有了幾分好奇。在尚未踏入這家客棧的時候,軒轅戒便感覺到一股很特別的視線,促使他決定在這家客棧停留。當唐子謀出現在他的眼簾時,軒轅戒第一眼就感應到了這個帶著幾分風輕雲淡的奇特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