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雙雙手托著還散發著墨香的文諜以及身份憑證,只是兩張薄薄的小東西,就花了一萬銀票的天價。一萬兩,以前若是有一萬兩,足夠他們那些兄弟半年的開銷,而眼前的這位主子連眼楮眨也不眨,就換了這兩張薄紙。一想到此,秦雙的心底就抽搐的疼,舍不得啊。
「很好,辛苦了。」
唐子謀從被中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接過秦雙捧在手里的文諜,直接放在床邊的櫃子上。習慣了被窩里的溫度,突然暴露在空氣中的手,被冰冷的空氣刺激到了。放好東西,唐子謀重新縮回自己暖暖的被窩里,手捧著小暖爐,誓要補回剛剛流失的溫度。
「主子,為什麼要花如此大的代價去考取功名?」秦雙忍了忍,最後還是沒有忍受住好奇,直接問道。
唐子謀似笑非笑的看著一臉好奇的秦雙,「怎麼,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屬下絕不懷疑主子的能力。」
秦雙頭冒冷汗,立刻單腠跪下來請罪。雖相處不久,但秦雙隱隱感覺到少主子的強大。不像是普通的凡人,擁有不凡的見解與魄力。光是一擲千金不皺眉的自信就是非普通人所能做到的。舉手投足間的淡淡風雅及淵博的知識,絕對是翩翩佳公子,非等常人物。
第一眼見到少年主子,雖然只是一身普通的書生打扮,看起來毫不起眼。但那時一屋子的人,秦雙第一眼注意的,偏偏便是那看似平凡的唐子謀。瘦弱的唐子謀,一直給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壓力。那時若是知道船上有這麼一號人物,不管對方身份如何,早早便撤退才是正途。
偏偏貪欲一起,便栽到這個少年的手上。在被少年身邊的影子所救之後,秦雙其實也猶豫過,但猶豫的時間絕不超過一秒,秦雙便毫不猶豫的跟著影子。影子那實質的殺氣,似乎只要再重一分,便能讓他瞬間死去。
跟著一個病弱的少年,並稱其為主,對于認為強者為尊的秦雙而言,其實多多少少有些心生不滿。能讓他秦雙折服的人,只能是強者,腦袋瓜子好一點的書生,並不是秦雙想要跟從的最佳人選。但事實已經成為事實,唐子謀對他有救命之恩,秦雙也便認了。
秦雙之所以落草為寇,除了因為生活所逼,還有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對大楚的朝政有所不滿。唐子謀考取功名,做那大楚的官員,這更讓秦雙有些難以接受。
這,才是秦雙真正好奇的原因所在。
在唐子謀實質性的眼光下,秦雙的頭越來越低。他不由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坐在床上之人的眼神,似乎把他里里外外看透了一般。他心中略產生的不滿,似乎完完全全的落在了主子的眼里。
唐子謀繞有興趣的看著小心跪著的秦雙,細細磨蹭著手里雕著縷空花紋的小暖爐,暖乎乎的溫度,讓唐子謀的心情也好了一點,他突然問道,「唔,小雙覺得大楚如何?」
秦雙一愣,隨即干干道︰「地廣物博,人杰備出。」
「我要听實誠話,放心,我既然讓你說,自然不想听到什麼假話。你有什麼見解,直說便罷。」
听唐子謀這麼一說,秦雙一咬牙,「我秦老……屬下是個實在人,不懂得什麼天下大事,只懂武刀弄槍。但就是屬下這種粗人也知道,這天下打仗,大楚國是輸多贏少。明明地廣物博,人多勢重,比東秦強大,卻甚少有什麼勝利之戰。這一場一場的仗打下來,多少青年壯士被拉到戰場,許多地方更是民不聊生,害得老百姓家破人亡,顛簸流離。常言說得好,千兵易得,一將難得。雖然屬下不想奉承東秦之人,但東秦狼帥之稱的八王爺,逢戰必勝,越戰越勇。我大楚的將軍,比不上東秦。打仗比不上人家,大楚又有一大批貪官污史……」
最後一句話秦雙沒有說下去,但其意思已經是不言而喻。
果然呵,唐子謀嘴角略露出一絲苦笑。在世人眼里,壞的永遠都是那些將士官史,那坐在高位上的皇帝,永遠都是「天子」,不會犯錯。這大概便是觀念上的差異,觀點不同,看待問題才會不同。大楚國有今天,那位居高位的國君,要付上一大半的責任。當然,這種話,唐子謀絕對不會直言開口。
「三國鼎立,當然是各有其優勢。大楚地大人多,根基甚深;東秦兵強馬壯,人人擅戰;中吳有一道天然屏障,且富繞天下。這三國之間,各有其長,各有其短。大楚現在,還來得及。如果有位知人善用的明君,以大楚現在目前的境況,為時不晚。若是再繼續任由下去,只恐怕……。」
听著唐子謀意味深長的話,秦雙听著都冒出了冷汗。秦雙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聰明。雖然文采不行,但他卻很精明。否則,他怎麼可能成為水寇之首。雖然自家主子只是大略的統說了一遍,但後面那意思,明顯說當今聖上不是明君。這種話,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如若被旁人听到,那可是誅九族的罪名。可坐在床上的主子,卻若無其事的提出來,那模樣,好像在說今天天氣真不錯,平淡到極點。
用這種平淡的語氣評價著那位至高無上的帝王,這代表著什麼,秦雙咽了咽口水。記得大楚的皇上,已經是四十五歲的高壽了……
一想至此,秦雙的雙手不由的抖了起來。床上瘦弱的少年,一下子變得高深莫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