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謀師 卷二 遠涉和親 第七章 小鬼難纏

作者 ︰ 夕陽挽月

七公主燦若桃花的笑著,把頭垂得低低的李治從角落里拉出來,推到了唐子謀的面前。三個憐俐的丫頭稍收拾了一番,拎食盒的拎食盒,捧畫卷的捧畫卷,跟著七公主,悄聲離開涼亭,把這里留給他們兩個人。男人處理事情的時候,女人避免在。

扭扭捏捏,扭扭捏捏,此時的李治如同一只受驚的小白鼠。從被七公主拉出來的那一刻,李治便一直垂著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很明顯的心虛行為。

「少傅。」李治細若蚊聲的叫道。

「原來是長孫殿下。」唐子謀的笑容很燦爛,跟平常那抹溫和的笑有著很明顯的差異,看上去有些熱情過頭了。「影子,還不快倒荼,長孫殿下請坐。」

李治可不是普通的孩童,自幼在皇宮長大,再加上唐子謀從中指導,察顏觀色的本領,那自然不會差。面對唐子謀燦爛得如同陽光一般的笑容,他當然不會誤認為唐子謀因為真正的開心而笑著。相反的,他敏感的感覺到,唐子謀並沒有高興,反而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于是,原本垂著的頭垂得更低了,對手指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少傅,我知道錯了。」李治期期艾艾,老實承認自己的錯誤,雖然身為皇長孫的他,根本就並不需要對身為太子少傅的唐子謀說出這句話。

唐子謀不急不燥,輕倒滿杯中之酒,絲毫不見任何火氣,「長孫殿下不過喜歡游山玩水,又有何錯之有呢?」

何錯之有?李治開始急得滿頭大汗。一直擔心唐子謀生氣的李治,根本就沒有細想會惹著少傅哪里生氣。只是看著少傅那笑若燦花的臉,以及跟平時不同的態度,敏感的感覺到少傅很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

雖然知道少傅生氣,但那小腦袋瓜子里,只知道自己錯了,但錯在何處,李治卻是腦袋一團麻。

看著小鬼頭因為懼怕他生氣而把頭垂得到胸口,一副死也不敢抬頭的可憐模樣,唐子謀不由暗嘆一口氣。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還以為是長輩在教訓不听話的晚輩,待李治怯生生的抬起頭,眼底毫不掩飾的留戀之色,更讓他頭痛不己。

「長孫殿下請坐吧。」

小鬼頭欣喜的抬起頭,眨著黑溜溜的大眼楮,興奮道︰「少傅不生氣了?」

原本還想趁機讓李治得到一些教訓,但看著李治原本肉嘟嘟的小臉,消瘦成瓜子臉,唐子謀不由按了按眉心。這是唐子謀遇到極度頭痛的問題時,才會不自主的做的動作。

「你……咳咳……咳咳咳……。」

影子連忙從懷里抽出早就準備的絲巾,遞了過去。臉上雖平靜無波,但那雙緊握住的雙拳,還是泄漏了影子那緊張的心。自從重傷之後,唐子謀雖然能動能走,身體狀況卻大不如從前。不僅如太醫所說,情緒不能太過于激動,就連呼吸太過于急促,也能引起劇烈的咳嗽。

這該死的古代的落後醫術,唐子謀好不容易壓下胸口的蠢蠢欲動。這該死的朝代什麼都好,什麼都可以遷就一下,就是這該死的醫術太過于落後了。這大概便是所謂的有得便有失吧,他把捂在嘴上的絲巾直接放到懷里,對一臉擔心的李治笑了笑,示意他不必擔心。

影子輕輕的拿捏著略顯單薄柔軟的肩膀,小心的用著力道,深怕太過于用力,而把這單薄的肩膀給捏痛了。

「是我的錯。」李治心疼得厲害,稚女敕的臉上滿是愧疚。那天晚上雖然很混亂,他卻看見了那個一直呆在少傅身邊的影子。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影子不會離開少傅身邊,那少傅也不會受傷。「都是我的錯,少傅才會受傷的。」

「究根結底,長孫殿下可知到底為何會犯錯?」唐子謀揉了揉小鬼頭軟軟的黑發,柔聲道「長孫殿為皇長孫,一出生就有著屬于您的責任。您是皇長孫,沒有任性的權利。長孫殿下可曾想過,若您出了什麼意外,要有多少人擔心您的安危,有多少人因你而受到牽連。」

李治愧疚的再次垂下小腦袋。

不過比起其他的皇族,李治小小年紀,已經算是難得可貴的了。

「不過最重要的是長孫殿下的安全,看著長孫殿下安全無事,下官也就放心了。當然……」

「少傅最好了。」還沒等唐子謀說完,李治便帶著大大的笑臉,撲到唐子謀的懷里。小鬼頭撲勁極大,坐著的唐子謀差點被撲倒。「少傅,讓我跟在少傅身邊吧。」

「長孫殿下答應過下官,不在任性的。」

「那少傅跟孤回宮吧,那種刺殺太可怕,還是呆在宮里安全。」聞著充滿鼻子的藥味,面對唐子謀的時候,李治不自主的放下所有的防備,蹭著那暖暖的懷抱,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對著自己的親人撒著嬌。既溫暖又安全,什麼都不需要害怕,什麼都不必擔心。

「長孫殿下。」

就是面對這樣如此依靠,如此相信著自己的李治,他狠不下心來。真實純真而炙熱的感情,那種單純的信任感,就算是利用,也會有負罪感的。

所以說,小孩子最令人討厭了。唐子謀淡淡的看著懷里的小腦袋,面無表情,那雙淡漠的眼楮里,不知在想著什麼。

無論李治小鬼頭再怎麼不願離開唐子謀,事實上,就算他是楚帝最寵愛的皇長孫,也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李望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的寶貝皇孫犯險于別國,第一道聖旨下來幾天之後,楚帝的近侍虎衛果真便騎著快騎趕到了驛站。

唐子謀甚至注意到,為了確保皇長孫的安全,李望可是毫不吝嗇,派出了所有侍衛的精英。拉拉雜雜,居然有幾千人,整體上的實力居然超過派來使團的行軍實力。從此處可見一斑,李望對這位皇長孫抱有多大的期望與寵愛了。

「孤不走。」

李治緊緊的拉著唐子謀官袍的袍角,攥得手里發白。咬著下唇,一臉的堅定,以示自己的決心。

真是任性的小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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