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謀師 卷二 遠涉和親 第六章 涼亭談話

作者 ︰ 夕陽挽月

七公主輕挽著紗衣,身後跟著三個清秀的丫頭。一個手上捧著放著酒壺的托盤,另一個手里提紫色雕刻的食盒,還有一個手里抱著一堆畫卷一類的東西。

看到七公主的身影,唐子謀也顧不得休息,借由影子的扶持下站起來,迎向公主。「公主今天怎麼有如此雅興,下官未能遠迎,失禮之處,還請公主多多見諒。」

「唐大人客氣了。」

三個小丫頭極其主動的走進涼亭之中,把石桌石凳重新擦拭布置了一遍,擺上了香爐,從食盒里取出精致的菜肴一一擺致在桌上。另一個小丫頭擺好酒杯,並滿上酒。唐子謀與七公主對面而坐,「這是果子酒,酒性溫和,唐大人身體不適。太醫說,此酒不烈,唐大人也可飲用一二。」

「多謝公主賞賜。」

他端起酒杯,打量著杯中之酒。輕輕啄了一口,味道這不錯,應該是一些果實釀出來的酒,不烈,相反,還帶著一點點甜味。輕放下酒杯,唐子謀再次表示了感謝。

二人對坐,閑聊的扯了幾句,公主突然話鋒一轉,直言道︰「本宮這里有些畫卷,唐大人看看。」

畫卷?唐子謀疑惑的掃了七公主一眼,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畫卷,打開一看。一個半扇輕掩的清秀小美人,穿著羅衫,俏生生的立在花叢之中。在畫相的旁邊,還有提字,應該是少女的名字。唐子謀伸手取放在石桌上側堆成一堆畫卷,打開一看,全部都是少女全身圖。

「不知公主這是何意?」

七公主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唐子謀哭笑不得的是,這位七公主居然做起媒來。堆在這里的畫卷少女,都是七公主挑選出來。用公主的話來說,便是感謝影子的救命之恩,給影子送女人來了。而且個個都是青春美麗的妙齡少女,全部都是身家清白,甚至還有幾個是官家小姐。七公主的話里行間還暗示,只要挑中了,這些少女們並不介意影子是瞎(?)子。

七公主對于那天晚上影子的冒死相救,同時唐子謀的受傷一直很是愧疚。她一直想報答影子的救命之恩,甚至對影子那雙血紅的眼楮也減少了一絲懼意。在七公主看來,影子至今單身,既是奴僕,眼楮不能正常視物,這是一個主要原因。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哪個男人不想三妻四妾,擁有美妻嬌妾。七公主自認為自己的行動,算是回報于影子。她卻沒有注意到,站在唐子謀身後的影子,臉上絲毫沒有喜悅之色。只是一一向唐子謀介紹著畫中少女,唐子謀是影子的主子,只要主子同意了,身為奴僕,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這是非常正常的潛意識。

「下官在這里多謝公主的美意,但下官可能要辜負公主的一番美意了。

七公主不由的臉色一沉,略帶不悅的問道「唐大人是嫌本宮多管閑事?還是這畫上女子,唐大人看不上眼?」

畢竟是公主之尊,身上自然而然散發著一股尊貴的氣勢,直接壓向唐子謀。只要唐子謀的回答令這位帝王寵愛的公主不滿意,隨時有翻臉的可能。

唐子謀起身一拜,面色不改,絲毫沒有懼意,反而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嘴上歉意道︰「公主誤會了,下官自幼父母雙亡,影子雖為下官之僕,實則親若兄弟。公主如此美意,下官感激也來不及。只可惜,影子自幼練的便是童子功,尚不能娶妻。這些公主精挑細選的美人,下官代影子謝謝公主了。」

「原來如此,倒是本宮欠了考慮。」七公主略一點頭,算是接受了唐子謀的解釋。

若並無其他的事,七公主在事情談妥之後,以她的尊貴身份,自然不會久留。從七公主的神情看來,這位公主應該還有事。唐子謀拱手問道︰「不知公主還有何事?」

「在宮里就常听長孫殿下提起唐大人,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對唐大人,長孫殿下一向都是尊敬有加。」

「殿下天縱之才,下官能教導殿下一二,也是下官的福氣。」

李治嗎?那個令人頭疼的小鬼,唐子謀突然感覺到一股炙熱的視線盯著自己。

其實,自從他受傷之後,只要走出屋子,便隨時能感覺到有人在暗處盯著自己。從對方的效率看來,應該是一直守在外面。自從刺殺事件之後,任何無關之人,都不可自由進入此地。能夠自由出入這里的,唐子謀一下子就想到了對方是誰?既然那個小鬼喜歡偷偷模模的,他自然不會介意,反而命令竹意他們放任某個不敢出來見人的小鬼頭。

七公主突然提起李治,他有點明白這位公主為何還留在這里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帶著一分膽怯的眼神盯著遠遠坐在涼亭挺拔卻瘦弱的熟悉身影,少傅生氣了,少傅一定生氣了。李治縮在角落里,不敢上前靠近。這些天里,李治一直躲著唐子謀,甚至不敢見面,一直擔心被唐子謀發現。他不明白自己在懼怕什麼,只是直覺的害怕著。

但沒想到的是,對于李治這種駝鳥的行為,唐子謀不聞不問。這不僅沒有讓李治松了一口氣,反而讓小鬼頭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每一次躲在一邊看著唐子謀的背影,李治剛剛下定的決心過去,卻總會在最後關頭退縮。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開始沒有下定決心,身為皇長孫的李治,只敢躲在暗處的看著唐子謀,卻再也鼓不起勇氣。

李治開始心事重重,甚至連吃食也開始減少。胖嘟嘟、肥女敕女敕的小臉,也漸漸消瘦,這自然引起了七公主的注意。李治跟唐子謀在宮里之時,感情便很親密,盛傳因為皇長孫對唐子謀親近,使楚帝對此人也大有好感,才得以讓唐子謀出使中吳。

正如唐子謀所猜測的那樣,這位七公主來的主要目的,其實就是來搭台階的。唐子謀順著七公主的目光,看著躲在牆角樹叢後的小小身影,暗暗嘆了一口氣。令人頭疼的小鬼,唐子謀的眼里,露出了一抹可以令人忽略的縱容之色。

「看來唐大人也發現了。」注意到唐子謀的眼神,七公主露出燦若桃花的笑容,「長孫殿下非常重視唐大人,希望唐大人不要辜負長孫殿下的信任。」

正因為那種信任太過于沉重,才讓他感覺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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