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謀端坐在左邊,軒轅戒坐在右邊。兩個人也不說話,車廂里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寧靜,開始有些尷尬起來。軒轅戒好脾氣,把剛剛自己驚愕藏得深深的,毫不在意的輕擦自己的嘴角邊。本還理直氣壯的唐子謀,見軒轅戒的動作,愣是把頭挑邊上去,眼不見為淨。欠了這人人情,再怎麼理由氣壯,這氣也壯不起來。
在軒轅戒眼里,這唐子謀完全是在使小孩*子。小孩子,能寵的地方,就寵著。他笑道︰「不就是一瓶酒嗎?那里還有好幾瓶,只要你不耍脾氣,乖乖喝藥,剩下的幾瓶,只要在不影響病情的情況下,都給你預留著。」
「真的?」
一听軒轅戒的話,唐子謀連忙抬起頭,是軒轅戒從來沒見過的閃亮眼神。軒轅戒不由一愣,有些勾起嘴角,點頭肯定了剛剛的說辭。一看到軒轅戒似笑非笑的俊臉,唐子謀連忙斂起所有神情,但那雙眼楮像是會說話似的。直勾勾的盯著軒轅戒,期待著軒轅戒肯定的答案。
果然是孩子,除了身體弱了點,其他都不錯。身體上的問題,終歸到底是因為他的錯,是他虧欠了這孩子。每看到唐子謀那張蒼白的臉,軒轅戒那冰冷的心就不由柔下幾分。
「真的。」軒轅戒笑著承諾,「只要你乖乖喝藥,在不影響身體的情況下,那黃金聖酒自不會少了你的。」
「你真是好人。」唐子謀很大方地發了一張好人卡。
這軒轅戒其實挺不錯的嘛,唐子謀對此人有了一些改觀。有了一分好感。好感這東西,是兩個人相互信任的開始。他稍稍挪了挪身子,朝軒轅戒靠近了一點。
听著外面的車咕轆聲,唐子謀忍不住問道︰「我們現在在哪里?這是在往哪里走?」
「你睡了沒多久,剛剛過了中吳的滄州城。去哪里,當然是跟本王回東秦。」
唐子謀一愣,連忙起身。「我不要去東秦。」我想去東秦,但不是現在。
唐子謀想離開。可軒轅戒哪里許啊。見唐子謀有離開的意思,他便直接勾住對方的腰,直接把他拉著坐下來。唐子謀想掙扎,他這小身子骨兒哪里掙得過軒轅戒這個高手。就算是受了傷,他還是高手。唐子謀哪甘心被人擒住,一掙扎,拉拉扯扯之際。軒轅戒突然動作一頓。
「唔。」
軒轅戒臉色一僵,眼尖地唐子謀看著軒轅戒臉色難看盯著自己無力的右手。唐子謀突然想起懸崖底下,軒轅戒右手手骨不正常之處。他忘了剛剛自己在掙扎什麼,連忙小心拉過軒轅戒地右手,小心的輕輕模著手骨。模著、捏著,直到確定對方的右手骨沒啥大問題,這才松了一口氣。
明著沒什麼大問題,他還是不由把那雙修長厚實的大掌擱在自己腿上。小心的按揉著。這是正手,拿刀拿劍,平時處理公務都必需用這只手。這只手可金貴著呢,絕對不能出問題。
唐子謀細心的注著軒轅戒的右手,雖說看起來沒有問題,但終究怕有意外。不由擔心地抬起頭,看著一臉平靜的軒轅戒,怒斥道︰「你死人臉嗎?痛難道就不知道哼哼嗎?這是什麼?」
他眼尖的看到軒轅戒腰側的不明顯的污漬,用手一抹,濕濕的一片,手上一片紅色血跡。
「你你你,你這是怎麼回事?」
不等軒轅戒回答,唐子謀毫不客氣的扒開他的腰帶,敞開他地衣服。若是旁人,如此無禮的舉動。只怕早被軒轅戒拉出去斬了不知道多少遍。現在的軒轅戒。只是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唐子謀更容易看清。唐子謀真心關心自己的傷勢。再加上唐子謀是唐子謀,軒轅戒對這個一臉關心看著他的人,比別人多了一分寬容。
唐子謀目瞪口呆的看著軒轅戒腰部那一圈又一圈地繃帶,那雪白的繃帶上,刺眼的血跡讓人看著膽顫心驚。若不是他眼尖,就憑軒轅戒那一臉死表情的模樣,像個沒事人似的,怕還發現不了他身上的傷口崩開。
車內沒有任何傷藥,唐子謀立馬提聲喊人。很快的,帶著一身藥香的黃衣再次爬上馬車。不需要多說,當看到軒轅戒繃帶上的血,黃衣便開始低頭拆繃帶。
黃衣的動作很細心,也很溫柔。長相普通,十指縴縴,比女子地手指還要漂亮白皙,可見那拆繃帶地手的主人,有多麼愛惜那雙手。
萬幸地是,血流得雖然看似恐怖,並未帶來什麼致命的危險。
黃衣把重新上好藥的傷口用繃帶扎好,打了個結實的結,最後囑咐道︰「王爺,您受傷了,萬萬做不得激烈的事。若真想**事,萬請王爺待傷好之後再行。」
黃衣與其他六衣的感情都頗為不錯,紫衣身為軒轅戒的貼身侍衛,是七衣里對軒轅戒情況最了解的人。麟王對某大楚男子,態度曖昧,並舍身相救一事。雖對外還保密,軒轅戒的七衣衛,卻已經從各個渠道知道了這個極密的事。再加上紫衣的誤導,誤會疊加誤會,誤會太多了,再加上軒轅某人的態度問題,誤會也變成了事實。
唐子謀不喜歡黃衣,不喜歡骨子里溫柔的人。對于不喜歡的人,他也懶得跟對方多說什麼話。唐子謀明白,黃衣一定是誤會了什麼,他也不想多做解釋。軒轅戒更不可能解釋,哪有王爺對自己的手下解釋的。
「王爺的右手再看看,他剛剛疼得厲害。」見黃衣包扎好了,唐子謀提醒道。
「王爺的手很好。」黃衣想起軒轅戒右手的傷勢,聲音有點冷。
軒轅戒的右手果然出問題了,唐子謀心一緊,愧疚之情更源源不斷的流入。他還沒有**到斷情絕義,欠這個男人的實在是太多了。
黃衣檢查完之後,悄悄下了車。
「既然你已經沒事了,那我也要回大楚了。」
「不準。」
「我必須回去。」
「不準。」
軒轅戒的反對聲很堅定,毫無反商量的余地。唐子謀沉默,兩個人的對話不像是王爺與敵國官員的對話,更像是面對大債主的感覺。
唐子謀深吸一口氣,起身對著軒轅戒深深的一拜,帶著一分感激,「王爺的救命之恩,下官沒齒難忘,並銘記在心。下官乃大楚之人,王爺乃東秦的八王爺。對于王爺您的青眼相加……。」
「唐子謀,你不必尊稱。實誠話說了,你必須跟我回東秦,不管你有什麼要事。這次,必須跟我回去。」軒轅戒說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你必須,跟我走。」
「為什麼一定要帶我去東秦?值得嗎?」。
值得嗎?天地樓的情報,東秦皇室幾位有希望登基的皇子,都擁有著強大的實力。軒轅戒有野心,他唐子謀雖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值得軒轅戒為了救他浪費這麼多時間。為了照顧他的傷勢,而減慢車速。
「如果真的需要理由的話……。」在軒轅戒的示意下,唐子謀伸出右手。他從懷里拿出貼身帶著的暖玉,物歸原主的放到唐子謀那冰冷的手掌心上。「我是不會放你走的,你就死心吧。這是你的東西,也是……**的喜愛之物。你,好好收著,別被丟了。」
唐子謀愣愣的看著手中發出暖流的玉佩,愣愣的看著軒轅戒似是逃跑一般的掀開車簾,給自己留下了單獨的空間。他細細的撫模著暖玉上那熟悉的紋路,這是他那次在驛站時丟的玉,本以為找不回來了,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軒轅戒的手里。
他無力的倚在車廂上,閉著眼楮開始回憶幾次遇到軒轅戒的情景。一開始的軒轅戒,霸氣,有謀略,有氣質,他對此人的感覺不錯,感覺是個值得效忠的對象。除了身份緣故,其他都是上上之資。後來的刺殺事件之後,好像那之後,軒轅戒對他的態度便改變了。
他早該想到的,軒轅戒對他如此大的轉變。想著軒轅戒經常一閃而過的寵溺眼神,那時還感覺這人怎麼這麼肉麻,如果軒轅戒與他有著血緣上的關系,那一切都有了解釋。就連兩個人之間的對方,軒轅戒的自稱,氣勢的收斂,不以上位者自居,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著自己跟那個男人有著不淺的關系。
一直以來,唐子謀與軒轅戒相處時,都沒有放下警惕,也沒空理理自己那繁雜的腦袋。現在靜下心來想想,他早該看出問題了。
唐子謀辮了根牢牢紅繩,把暖玉重新竄起來,掛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那熟悉的暖流,再次涌入心髒,唐子謀有種舒服的想要申吟的沖動。自從暖玉丟了之後,他便全身泛眼,晚上若不是有影子守著,每每都會凍醒。後來墜落山崖後,他便沒睡過好覺,日子難熬啊。
現在暖玉重新回來了,全身冰冷的血終于有了溫度,唐子謀隔著衣服,捂住玉佩所在之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