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之中,黑色的人影窩在角落里。一動不動,就好像失去了活力一般。若不是能看到小夜那上下起伏的胸口,指不定還以為窩在角落里的人己經死去了。听到有人過來的腳步聲,卻好似未聞一般,仍窩在那處。看到小夜的表現,一臉神色嚴肅的唐子謀,心里的疑問越來越大。
很不對勁,而且是非常之不對勁。以余光掃了一眼身邊的何胖子,唐子謀一下子捕捉到何胖子眼底的鎮定。這種鎮定,就好像就算是當面對質,也絕不會讓人發現不對勁之處一樣。
壓下心底的疑問,唐子謀打開卷宗。卷宗上,小夜對自己的罪名己經供認,甚至已經簽字畫押。
上面表明,小夜因恨極其死者對他的虐待,一直懷恨在心。于是,才會精心策劃了這一場暗殺。當夜,小夜故意外出,作出不在場的證據。其實已對其主下毒,才會有著不在場的證據。因為此毒是無色無味,才躲過官大人的調查。衙里的人。很幸運的從油燈里找到了少量的殘余毒藥,正好與小夜身上的毒粉,完全吻合。
這似乎就是一場簡單的惡奴噬主,甚至連小夜也是當場承認自己的罪行。
卷宗之上,把案殺的過程是寫得有鼻子有眼,就好像是復述了當初小夜在現場的罪行一般。唐子謀冷笑,隨手就把這卷案宗丟到桌上。
疑凶與死者自幼感情深厚,絕無什麼打罵的可能。而且麟王府的那些小世子們,身邊選的貼身小廝,都是精挑細選,自幼便送到其幼主身邊,系統的在腦中灌入忠主的思想。麟王府的規矩極言,這不僅是針對于奴僕,也同樣是對軒轅戒的幾個兒子有效。
麟王是正宗的嚴父,對自己的孩子是極其嚴格,不問男女。當然,唐子謀算是例外中的例外。雖說這個時代,下人命賤,不值幾錢。但在麟王府,卻有著不得隨意打罵奴僕等一系列的嚴規。對主的要求嚴格,對僕的要求更嚴格。像那些不忠于其主,就算在也才能的,全被扼殺于萌芽之中。
麟王信奉的忠,容不得旁人的一點小心思。縱你天才如萬里挑一,若不能對他忠誠,都會被他用種種手段迫害。若非唐子謀與他之間的父子關系,那後果。其實唐子謀自己也能想像的出來。
當初麟王對他的格外縱容,是唐子謀肯定自己與麟王關系的憑證之一。
不為本王所用者,殺!!!!
軒轅戒一臉霸氣的模樣,鮮明而生動。
在麟王的眼皮底子下,唐子謀可不相信會有什麼惡奴弒主的事情發生。而且還是麟王的長子,雖說兒女的要求同樣嚴格,但對于兒子,不知不覺當中,當然要求的更多,對于身邊用人,也更加小心。
這件事情透著詭異,不管小夜是否忠誠。唐子謀絕不相信,那暗黑中的影子,敢下毒毒害自家的主子。但不相信卻又何辦法,小夜如同僵硬了一般,只是窩在角落里。
從唐子謀來到死牢,一直到看完卷宗,小夜一直縮著,沒有動彈一下。
唐子謀起身,站在牢門口,緊貼著鐵欄。盯著牢里的人,溫和的問道︰「小夜,太守大人說你承認了殺主的罪名,倒令本官嚇了一大跳。你,可有什麼要對本官明說的。」
「是。」小夜的話干巴,如同失去了活力一般「是我殺死的,是我殺死的。」
听到小夜的聲音,唐子謀的眉頭狠狠的一跳。聲音雖然是小夜的,但那音調卻死板的如同僵尸]吐話一般,說不出的古怪與怪異。這絕非正常狀態下的小夜,其中必有隱情。
「小夜,站到本官面前來。」唐子謀沉聲厲道「本官想親眼看著你說。」
很可惜,黑影中的人,並沒有听唐子謀的話,站起來,在唐子謀面前。但他的嘴里卻一直不停的在重復著,重復著剛剛的話,「是我殺死的,是我殺死的,是我殺死的。」
那雙嘴皮,一直動個不停。
一旁的何胖子笑眯了眼,搓著他那雙肥豬蹄一般的胖手,道「唐大人,您看見了吧。案犯小夜,對其弒主的罪名,供認不侮,毫不知悔改。如此惡僕,實在該殺。請唐大人放寬心,下官一定會給世子大人一個交代。」
唐子謀笑道「何大人言之有理。不過本官想進牢里,當面質責如此惡僕。」
「這……。」何太守遲疑了一聲,笑呵呵的試著反對道「大人,您看,案犯明顯對麟王府中人帶著非常大的怨恨。大人身嬌體貴,怎可親身犯險,還是算了吧。」
何胖子一副關心朝中要臣的身心安危。
唐子謀斂去臉上的笑容,沉聲唉嘆道︰「多謝何大人好意,只是此惡奴弒主,簡直就是麟王府的敗類。若不當面質疑此惡僕,我麟王府的顏面何在。何大人,這點面子,你不會不給吧?」
唐子謀說到最後,已經把眼神移向何胖子,緊緊的盯著對方。
「這,這……。」
何胖子似乎很喜歡滿頭大汗的模樣,一副老實巴交,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但那微眯的眼珠子,卻在轉動個不停,正在拼命的想尋些借口。
唐子謀再接再厲的說道︰「此惡僕行此惡,定非他一人,也絕無可能只有一個幫凶。我麟王軍數萬軍馬,不知其中可掩其包藏心之輩。何大人不願本官並口提問。是不是怕本官尋到此案幫凶,故意推遲。」
說到最後,唐子謀的聲音越來越嚴厲。可憐那何胖子還準備找借口,哪知唐子謀饒來饒去,不僅牽出為麟王軍做靠山,居然把他也饒進這起凶殺案中。若是他在推辭,恐怕會被人懷疑。
唐子謀說到最後時,以何胖子的性格,已經嚇得趴在地上,不停的說道「下官乃堂堂東秦官員,絕不會做出如此惡劣之事。請唐大人明鑒。請唐大人明鑒。」
唐子謀擺擺手道︰「本官絕對相信,何大人絕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輩。吶,你說,是吧,何大人?」
最後三個字,唐子謀的口氣已經加重了。何胖子的額上,汗珠越滾越多。不知是真心,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唐子謀暫時也懶得跟何胖子扯時間,若真到了明日午時,小夜被直接斬了頭,恐怕會讓某些人得償所願吧。唐子謀把目光挑向牢房,用腳輕輕踢了踢鐵門。
「真傷腦筋啊,牢里的人不願走過來,那該怎麼辦呢?」
唐子謀一臉哀怨,一副十分傷腦筋的模樣。
你哪里會傷腦筋,惡魔。已經被唐子謀幾句言語給激的何胖子,已經感覺到,眼前這個笑眯眯的男人,或許真的是非常難纏的人物。
「吶。」唐子謀突然轉過頭,笑眯眯的看向何胖子的方向。
感覺到唐子謀的目光,何胖子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明明是笑著的眼神,為什麼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何胖子再次望過去時,那種感覺又突然消失。是自己的錯覺?
容不得何胖子多想,唐子謀踢鐵門的力度越變越大,「何大人,不如打開這個鐵門,怎麼樣?」
明明用著命令的語句,卻沒有用商量的口吻。
「這,這……?」
「何大人很為難?」
唐子謀眯細著眼楮,眼底閃過一抹莫名的光。
「不為難,不為難。」
何胖子呼吸一窒,行動快于腦子,連忙命令牢頭把牢門打開。在命令下達的瞬間,剛剛籠罩在身上的殺氣,突然直接消失了。仿若錯覺一般,可是真的有那種感覺。仿佛被什麼天一般的壓力給籠罩住了。似乎只要他說話聲不快,就會被黑暗中某些無形的手,直接掐住脖子。
雖然他自信,他擁有著那位大人親傳的武功,絕不會被人如此輕易的殺掉。但剛剛那種感覺,卻怎麼揮之不去。何胖子盯著唐子謀身子四周,剛剛那抹感覺,是從唐子謀身邊的方向傳來的。
也就是說,那抹壓迫感,是唐子謀一伙之人身邊所散發出的。到底是誰?何胖子既不想承認以自己的實力,居然會被人光憑殺氣,就被壓得一動不動。又不想承認,剛剛那一瞬間,是他的錯覺。
很可惜,無論何胖子他的眼楮瞪得再怎麼圓,也無法捕捉到真正施放殺氣之人。真可惜,何胖子暗暗道了一聲。現在的他無法輕易動用武力,否則他有自信,一定能找出這里面給他不一樣的人。
何胖子自信的想著,自然沒有注意到。緊跟在唐子謀的身後的影子,微微偏頭之時,那眼中紅眸微閃。
感覺到了,越來越清楚的感覺到來自主人情緒中的波動了。主人的悲傷與歡喜,一切的一切,越來越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種感覺。
真幸福呢,突然感覺到的,與主人融為一體的那種感覺。
影子微啟的紅眸,更加痴迷的盯著正以腳踢開牢門,進入牢中的主人。
主人現在什麼都感覺不到,不過沒關系。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深的能夠感覺得到的。感覺到那種水**融之感,尤如毒癮一般,令人深深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