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憐,當年那個意氣紛發的女人。如今卻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唐子謀不掩臉上的憐憫之色,像是看一個可憐蟲一般。他的眼楮淡淡的盯著阮清,阮清的眼楮一直空洞,繃著一張臉,並沒有其他什麼表情,一直維持著自己自尊的模樣。
「打攏太後貴體安康。」
唐子謀一甩袖子,並沒有對這個發里夾著白發的女人,並沒有過多糾纏與瘋刺。
當唐子謀一背過身之後,原本表情一直空洞的阮清,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原本空洞的眼楮,閃過一抹光亮。臉上閃過得色的老女人,自然沒有看到背對著她的唐子謀,臉上同樣浮出一抹笑,極為燦爛的笑容。
唐子謀腳下沒有停頓,偏了偏頭。他就說嘛,當年那個精明厲害的女人,精神可不像普通女人那般脆弱。一點點小小的刺激,會精神大變,失去神智。
呵,一個靠裝瘋賣傻來逃月兌死亡的女人,史上以來。阮清絕不是第一例。不過她逃李治的眼楮,倒也不得不算是頗為厲害了。
待唐子謀的身影踏出了這處宮殿後,梅香沖著阮清點頭,並輕語了幾句。
梅香確定了唐子謀離開,並保證不會發現之後,才一閃剛剛的空洞眼神。眼楮里閃過一抹陰狠,瞪著唐子謀離開的大門,臉上陰晴不定。
阮清伸出手,風情萬種的理了理自己凌亂的長發。此時阮清,哪還有剛剛瘋狂的模樣。現在那模樣,如同成熟的韻婦一般,如同黑寡婦一般,迷人而危險。
「人走了?」阮清站起來,確定的問道。
梅香微微點頭︰「已經出了大殿,應該不會再過來了。」
阮清眯起眼楮,眼中一抹疑色閃過,問道︰「對方沒有起疑心?」
梅香恭敬有禮道︰「請娘娘放心,娘娘的藥連那小皇帝都連欺騙。宮里的老太醫,可是一個都沒有發現娘娘您的不對勁。」
「不可不小心。」阮清冷冷道「別忘了,理親王是怎麼死的。當年那唐子謀,長得一副文質彬彬,卻把所有人都騙了。本宮當初就覺得,這個男人不簡單。此人疑心很重,此時突然過來,絕非只是看看那麼簡單。」
阮清臉上,一臉精明之色,顯露無疑。
「那太後您的意思是?」梅香遲疑的問道。
阮清走來走去。垂頭沉思著,明顯在考慮著應該怎麼做。她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面目猙獰,漸漸的,半晌之後,阮清輕舒了一口氣後,道︰「這件事,暫時就這麼算了,萬萬不能打草驚蛇。小心盯著那個小咋種,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回報于本宮。」
「是,太後。」梅香低聲應道。
阮清沒有看梅香一眼,她狠狠的握住自己的手。被涂成朱紅色的指甲,被捏拳狠狠的握緊,紅色的血,從手縫里流了出來。但阮清只是一臉的陰沉之色,眼楮直直看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
當一個瘋女人流露出陰狠冷笑的神情時,那百分之九十,這個女人是裝瘋賣傻。當一個曾經精明能干,比較有野心的女人裝瘋賣傻時。那將代表著一個陰謀的產生。
意外識破阮清的裝瘋賣傻,唐子謀雖然沒有說出來的打算,卻把這個意外收獲放在心里。
雖然不知道那個女人裝瘋賣傻的真正原因,但想想那一直野心勃勃的女人,唐子謀只稍稍猜測,就能隱約知道女人真正的目的。
權勢,做為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對于權勢有著出乎意料之外的熱愛。
唐子謀搖搖頭,踩在青石小路上,饒有興致的在皇宮內走來轉去。很遺憾的是,皇宮確實多了不少高手,但真正有所發現的,卻沒有多少。偶有什麼禁地,也是迷蹤陣陣。靠近時,能感覺到里面的危險。
對于迷蹤之陣,唐子謀略有涉足,但還不至于精通。這些領路的小太監們,連進入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知其進入的方法。
唐子謀曾經試圖進入一個看似簡單的陣里,結果,整個人被詭異的從陣里拋了出去。當然,沒有致命的危險,但任何人被高高的拋下,感覺都不會那麼好受,五髒六月復像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一般。
必須慶幸,如果是以前的他,就算是不死,也絕對會受不輕的傷。
現在,他只需要拍拍身上的灰塵。從地上爬起來,跟沒事人似的。
只可惜,鎮守在皇宮里的強者,擺明了不想見外。唐子謀的接近,明顯不受歡迎。經歷過幾次被拒絕之後,唐子謀也不在自討沒趣。感應到有強大力量的地方,唐子謀或者饒道走,或者在小太監的指示下,好奇的問幾句,也不在走進去。而其他地方,更沒有值得太大的關注。
顯然,李治給了他自由進入皇宮各處的權限,但明顯知其收獲極為有限。而宮里真正的秘辛,存在應該極為隱密。比如說,上次意外進入的秘道。光憑他這樣漫無目的地瞎找,肯定發現不了什麼。
雖然發現不了什麼,但並不代表唐子謀不想四處逛逛看看。
四處走走,難得的放松,對身體也有好處。唐子謀正想著下一步到哪里去看看時,小青子已經帶著小碎步跑了過來。唐子謀臉色一變,原來是李治已經處理完公務,正在找人。自由的時間連一個時辰都不到,唐子謀暗嘆了一口氣。既然連貼身的太監都派過來了。他就算不想去,也沒辦法了。
大概是因為自由變得有些難得可貴了,唐子謀就算有意慢吞吞的走著,也感覺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唐子謀被請到御書房里,李治正埋頭于公文之中。那案桌上的奏折,已經推滿了整個案桌。李治處理公文的速度非常快,他翻開奏折,朱紅的筆墨開始批閱著。
認真工作的李治,顯得格外的嚴謹。李治的身上,有一絲麟王的影子。勉強與李治相處,可以說。在這種時候是最輕松的。偶爾有時,會被此時的李治吸引住,以為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像是感應到唐子謀走進來,李治抬頭掃了一眼唐子謀走進來的方向,眼中一抹滿意一閃而近,然後,繼續處理公務。
一般李治在處理公務時,唐子謀都是自由的。雖然偶爾受到那視線侵略,但比較起來,能自由的坐在一邊看書,雖然渾身感覺不太舒服,但勉強還能接受。
不過今天,唐子謀沒有往日的寧靜。
這是唐子謀自上次進入密道後,第一次踏入御書房。他甚至知道,在那掛畫的後面,那奇怪的面具男正守在其後。而在密道之下,有一處仙境一般的存在。
坐到這個書房沒有多久,唐子謀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凝神靜氣。反而在那其後,似乎有一道聲音在呼喚他,誘惑著他進入。這股聲音有著蠱惑人心的能力,饒是唐子謀自定力強大,也無法做到安心看書。
一開始,為了掩飾自己的動作,他還會一手捧著書,換個姿勢,讓眼楮的余光向那邊的掃去。但唐子謀很快發現,李治壓根就不管他看向何處。甚至書房里的人,除了小青子,其余的人都是目不斜視,作視而不見之狀。既然對方不介意,唐子謀自然也就懶得掩飾了。
他放下手中的書,十指交叉置到膝蓋之上。而那晶瑩的下巴,直托于手背之上。眼楮直勾勾的掛畫,瞳孔擴散而沒有焦距。明明有實物擋著,唐子謀卻感覺自己能穿牆入視,不被其實質的物體所阻擋。而剛剛還不安定的心,也隨著凝神傾听之下。居然漸漸的安定下來。
前所未有的安定,好久沒有這麼平靜無波的坐著,這便是佛家所說的無我境界吧。
而那一直沒有停的誘惑的聲音,一直在唐子謀的腦海里響個不停。它輕輕的,慢慢的,小心的誘惑著唐子謀。體內原本安靜而無波的金色文字,開始持續出現不穩的狀態。原本好不容易才能從體內「擠」出來的字,此時卻好像迫不及待的像要從身體各處鑽出來。
唐子謀進入了一股奇怪的內視狀態,他能很清楚的看清自己體內發生了什麼事。
明明看見了,但那股精神力,就如同旁觀者一般的在一旁觀看著,絲毫沒有要安撫體內那些躁動的金字。
「嗡。」
像是某種東西震動的低沉聲,體內的金字像是得到了某種信號,開始被動式的向體外拉扯著。
而低沉之聲,仿若在耳邊敲響,看似走神的唐子謀,直直的打了個激靈,頓時從毫無焦距的狀態回復過來。就好像一個人,從無意識的狀態清醒過來。
而就在唐子謀清醒的這一瞬間,他親眼看到了無法金色符文一般的字,開始浮于他體表各處。
這些金字像是極不願離開唐子謀的身體,戀戀不舍的吸附著。而不知名處的引力,卻拼命的拉扯,想把這些小東西從唐子謀的體內直接拉出來。
于是這一拉一扯,唐子謀的身上,金光閃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