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之上,獵獵風響,一個窈窕的身影在風中東搖西擺,顯得十分縴弱。
「抓住我的手!快!」秦玉大驚失色的爬在懸崖邊上,拼命向下伸出手去,想抓住掛在懸崖邊上的慕容靈薇。
慕容靈薇暗暗叫苦,沒想到點子這麼背,一不小心就成了跳崖,眼看小命就要玩完,還好匆忙之間胡亂抓住了這塊突出的石塊,這才沒有一命嗚呼,可是她的處境也絕不輕松,那石塊又粗糙又尖銳,平時抓抓也不舒服的,何況此刻支持著慕容整個身體的重量,那些邊邊角角都似乎刺進了手掌,痛不可當。她憤怒地抬眼看向「罪魁禍首」秦玉,百忙之中抽空喊道︰「抓什麼抓?要不是你我能掉下來嗎?要不是你我能受這份罪嗎?」。
秦玉哭笑不得地看著在風中搖搖欲墜的慕容靈薇,將手向前伸了伸,靠近慕容靈薇,急急說道︰「這些等會兒再說,你趕緊把手給我,太危險了!」
慕容靈薇正在氣頭上,哪里管他說什麼,總之是咬緊牙關,就是不肯去抓秦玉近在咫尺的手,惹得秦玉又是勸說又是認錯,就差沒叫姑女乃女乃了,只盼慕容靈薇能趕緊把手給他,好拉她上來。
「你為什麼要帶我去見高緯?.你是他的人?」慕容靈薇問道。
「當然不是,整個眼樓都听命于太.子,可是我秦玉就不!」秦玉冷冷說道︰「我帶你去見他,是因為秦瑟是背著他的主子帶你到雲夢山莊的,如果我把你帶去見太子,再告訴太子秦瑟的所作所為,哼,恐怕秦瑟就不會再這麼得意了!」秦玉說著,臉上露出陰狠的神色。
「你跟秦瑟有什麼深仇大恨嗎?.你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慕容靈薇想起秦玉剛才無意間說的話,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不禁有些奇怪。
「反正,只要秦瑟往東,我就一定要往西,秦瑟在乎的,.我就一定要破壞!秦瑟想得到太子的信任和重用,想讓眼樓在鳳鳴揚名立威,我偏偏要讓他美夢破滅!」
「你就這麼肯定秦瑟是瞞著高緯將我帶到雲夢山.莊的嗎?萬一是命令呢?」慕容靈薇試探的問道。
秦玉笑了,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打算就這麼吊在.懸崖上和我討論這個問題嗎?」。
慕容靈薇被他.這麼一提醒,頓時覺得手掌上傳來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她本想多撐一會兒,可是手上痛的幾乎沒了知覺,而且隱隱有下滑的趨勢,她權衡了一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還是先上去再說。于是她屏住一口氣,用力向上伸出一只手來,剛好觸到了秦玉的指尖。
秦玉正要再向前傾斜身子,想抓牢慕容靈薇的手,正在這時,突然天色一暗,本來忽強忽弱的風也頓時轉強,幾乎是瞬間變作狂風陣陣,飛沙走石,慕容靈薇一只手抓著岩石本就堅持不了多久,這樣一來,她就如同驚濤駭浪之中的一方扁舟,徹底失去了平衡,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身子像一片落葉般墜入了無底崖底,就連那聲尖叫,也淹沒在了陣陣狂風當中。
這陣來勢洶洶的狂風只持續了短短一段時間,如同它來時的突然,不一會兒就消息的無影無蹤,天色的烏雲也全部散去,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剛才的那一切讓人覺得就像是在做夢。
秦玉呆呆的立在懸崖之上,心中就是這種感覺,剛才手指之間短短的接觸,他的指尖好似還殘留著那女子手指淺淺的溫度,盤桓不去,而那女子……卻已經消失在雲霧飄繞的深深崖底,絲毫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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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
不知在黑暗里呆了多久,突然一抹亮光之中,一張俊秀的臉孔顯現出來,他手里拿著畫筆和七彩顏料盤,微笑著向自己走來……可是就在這時,一個女孩出現,挽住了那男孩的手臂,兩人相視而笑,一同離去……
然後,又有一個男子出現,他身上穿著明黃龍袍,模樣十分俊美高貴,他笑吟吟地看著自前方,突然表情一轉,臉上顯出濃濃殺氣,一聲令下︰「斬了!全部都斬了!」只見頓時人頭滾滾……
「啊!不要!」只听一聲尖叫,一個縴細的身影猛然坐起。
「姑娘,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一個清澈溫柔的聲音響起,充滿了濃濃的關心。
女子眼神略微有些呆滯,她遲鈍了一下,才慢慢轉過頭來,視野中出現一張面孔,溫潤如玉,柔和優雅,一雙褐色的眼楮閃著溫柔的光芒,晶瑩剔透,一身的白衣縴塵不染,柔軟的讓人忍不住想模模看。
「這里是……什麼地方?」女子只想到這一個問題。
「這里是瓊華派的藥園,一向少有外人涉足。」那男子微微一笑說道。
「瓊華?」慕容靈薇喃喃說道,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亮光一閃,可是只是一瞬間,又捕捉不到什麼了,低著頭想了半天,只得放棄了。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那男子見她一臉迷茫,不由問道。
「名字……」這個問題好像又難到了女子,她想了好半天,遲疑地說道︰「瀚玉……我叫瀚玉。」
「瀚玉?」那男子點頭微笑,他已看出這女子似乎有些不妥,但並不動聲色,只是溫柔地說道︰「在下名為玄乙,姑娘可還記得起前塵往事?」
女子臉上出現迷茫的神色,她開始回憶,一陣狂風……從懸崖上掉落……然後……然後……,頭上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忍不住申吟一下,以手覆額,臉上顯出痛苦的表情。
「姑娘,可否讓在下把脈查看一二?」玄乙急忙問道。
女子不聲不響地伸出手來,玄乙以兩指輕輕搭上,閉起眼楮,沉吟半晌,臉色微微有些慎重。
女子的頭痛漸漸好了一些,她抬起頭來看到玄乙的臉色不由一愣,試探地問道︰「公子,我是否哪里不妥?」
玄乙忙微笑搖頭道︰「姑娘客氣了,叫我玄乙即可,你從高處落下,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可能是撞擊使你的頭部有些損傷,是以不大記得往事。」
女子說道︰「玄……乙,你也叫我瀚玉即可,可是我記得我的名字啊,我肯定這是我的名字,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名字,好像很久不用了,我也不知道,但我肯定這是我的名字啊!」
玄乙說道︰「瀚玉姑娘你莫要著急,你的頭部本就是最為神秘玄妙的所在,對于它的情況,我們還知之甚少,你現在說話思考都很正常,只是有些事情忘了,可能休息一段時間久能慢慢想起來,不過……」
女子微微一笑,說道︰「玄乙,你怎麼還是叫我姑娘?直接叫我瀚玉吧,我想是你救了我吧,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就不要跟我客氣了,你說不過什麼?」
玄乙也不堅持,微微皺起眉,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說道︰「你落下時受山谷中雲層漩渦阻擋,減緩了落勢,但是還是十分凶險,可能是腿部先落地,你多處腿骨都出現了斷裂,恐怕要好好休養才行。」
女子看了看自己被包的十分仔細的雙腿,不由笑道︰「不大疼啊,看來我是遇到了傳說中的神醫了,真是幸運啊,我最怕受罪了!」
玄乙微微有些訝異,他微笑著說道︰「我替你固定好了骨頭,又敷了瓊華派的藥膏,有鎮痛療傷知曉,可以大大減輕痛苦,只是……你不關心你的傷勢嗎?」。以往出去行醫,踫上在山里摔斷了腿的百姓,總是緊張地一個勁兒地問道︰「我不會殘廢吧?我的腿還能站起來嗎?」。可是這個姑娘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這多少讓他有些詫異。
「我關心又能怎樣,比不上你的靈丹妙藥,對于傷勢沒有任何幫助,倒不如省省精神,好好休息,反而更有好處,你說呢?」女子笑了。
「瀚玉你能這麼想是最好,倒不用我這個大夫來多嗦了,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任何事情,可以搖響這個銀鈴。」玄乙點頭說道,從腰間解下一個精致小巧的銀鈴遞給女子。
女子接了過來,用兩指拈著那銀鈴上系著的紅色穗子,好奇地搖了搖那個只有兩個拇指蓋大小的銀鈴,一陣極具穿透力的鈴聲頓時響起,輕靈悠揚,十分好听。「很好听呢。」她笑著說道。
「這叫追風鈴,能傳遍整個山谷,傳說能隨著風聲走,有風的地方就有鈴聲呢。」玄乙也笑了,他扶著女子躺下,細心地替她掖好被角,這個曖昧而親熱的動作由這個男人做來,卻十分的自然而磊落,似乎毫無不妥。
「好好休息。」玄乙說完這句話,便輕輕關好門,悄聲離去了。
女子閉起眼楮,開始思考著腦海里另一個突然涌現的名字——慕容靈薇。這幾個字似乎跟瀚玉一樣,不知從何而來,卻又同樣的十分熟悉,這就是她剛才回答玄乙問題時遲疑的原因,她的名字,到底是瀚玉還是慕容靈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