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什麼?怎麼都這麼不精神,是不是得病了?」瀚玉沒有發現身後玄乙的異狀,指著一片耷拉著腦袋的白色花苞問道。
玄乙暗自松了一口氣,順著瀚玉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頗有些自豪地說道︰「那是月輝草,跟其他的植物不同,這種草跟其他植物相反,不喜歡太陽,反而需要月亮的光輝,所以白天它都是處于休眠狀態的,只有到了晚上,月光很好的時候,它才可能盛放。月輝草是瓊華最珍貴的草藥之一,瓊華的歷代藥師都為了它嘔心瀝血,經過百年的努力,到了如今,它才終于肯在這里盛開了!」
瀚玉第一次听說這麼有趣的植物,不禁十分感興趣,她接著問道︰「那這月輝草有什麼作用呢?它很難開花嗎?」。
玄乙耐心的解釋道︰「月輝的用處十分之多,最神奇的是它作為藥引的效用,可以起到活死人,肉白骨的作用,不過這月輝草世間及其罕見,而且只有盛放之時的花蕊有這種功效。瓊華這里的月輝其實早就有了,可是從不開花,不過比起別的地方,我們這里已經是幸運了,至少能夠看到月輝的身影,它們對生長環境可是很挑剔。」
瀚玉听出了玄乙話語之間的驕傲,不由微微勾起嘴角,這些天見到的玄乙總是一副淡然溫和的模樣,居然也會有這麼明顯的情緒表示出來,她覺得十分有趣,轉頭瞧見月輝旁邊的一小塊地上,開滿了色彩斑斕的花朵,在風中搖曳生姿,煞是好看,可是奇怪的是,這麼美麗的花朵,周圍竟然沒有一只蝴蝶或是蜜蜂飛舞,這些小生物們似乎都繞著這快花圃,連采蜜都不肯呢。
「為什麼那片花朵都沒有蝴.蝶和蜜蜂飛過去呢?」瀚玉忍不住問道︰「那些花看上去多漂亮啊!」
玄乙的眼光落到那片花叢上面,.神色變得有些慎重,他緩緩說道︰「因為那片花是有劇毒的,曬干碾成粉末,只要一點就足以致命。這些小東西們最是機靈,又怎麼會主動去沾惹那些劇毒之物呢?」
瀚玉頓時吃了一驚,怪不得人.們常說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是危險呢,她不禁問道︰「你不是藥師嗎?我還以為你是只治病救人的呢!」
玄乙笑了,他望著那片小花田,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些毒物它們自己並不會去害人,只要運用得當,有時候它們甚至可以救人,我一直在嘗試著了解它們,善用它們……」
瀚玉贊同地點點頭,說道︰「沒錯,其實天下最毒的就.是人心,相比之下,反而這些毒物們倒干淨的多。是人性的黑暗玷污了這些生物,卻又要把罪過加在它們身上,正如利刃,其實它本身並無害處,最怕的是拿著它去作惡的人。」
玄乙欣賞地看了一眼瀚玉,說道︰「沒想到你能理.解的這麼透徹,說不定你天生慧根,師父一定會喜歡你的!」
瀚玉愣了一下,問道︰「師父?你是說你的師父?」
玄乙點頭道︰「是.啊,我的醫理藥學都是傳子于師父,待我向師父稟明這幾日的事情,就替你引見。「
瀚玉趕緊搖頭︰「不用不用,我在這里呆著挺好,不用麻煩他老人家了。」在瀚玉的想象中,所謂師父一定是個一把年紀,一把胡子,一腦袋漿糊的老頑固,要是見了,萬一他追問自己是從哪里來的,又是什麼背景,那她可就麻煩了。
玄乙見她拒絕地如此干脆,倒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笑笑,然後推著瀚玉繼續前進。
瀚玉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玄乙,為什麼你不好奇我是從哪里來的?是做什麼的?有沒有什麼仇家或是……」
「好奇啊,可是你記不得了不是嗎?」。玄乙隨意地說道。
「你完全相信我?你就不怕我可能是個會帶來禍患的不祥之人?你就不怕我會引來厲害的仇家或是……」瀚玉繼續說道。
玄乙蹲了下來,看著瀚玉,眼中閃著柔和的光,他微笑著說道︰「瀚玉,你從前是怎樣的我不知道,也並不關心,自從你掉入這個山谷,你就是我們瓊華的客人,你受了重傷,又失去了自己的記憶,幾乎等于重生,瓊華之人,求仙問道,又怎麼不能容下一個重生之人呢?」
瀚玉听了這近乎于簡單的理論,不由撲哧笑了出來,眼中卻隱隱有些濕潤,她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一輩子賴在你這里不走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以後可有麻煩了。」
玄乙呵呵一笑,站起身來,邊笑邊搖著頭,推著瀚玉繼續向前走去,「你看那里,是傳說中的玲瓏花,非常的漂亮呢。」
瀚玉聞言望去,只見前面盛開著七朵十分美麗的花朵,每一朵都十分巨大,共有七瓣花瓣,顏色各不相同,在陽光下盡情地舒展著優美的身姿,美的不像真實存在的東西。
「玲……玲瓏花?」當瀚玉的目光觸及那花朵的時候,腦子突然「嗡」的一聲,炸了開來,「因為要配解藥少了一味很重要的草藥」……「這種草藥傳說只有在雲夢山才有」……「這種草藥叫做玲瓏花「……斷斷續續的句子如同被從腦海深處炸了出來一般,一個接一個地跳了出來,一時間她的頭痛的十分劇烈。
「啊……「瀚玉忍不住申吟出聲。
「怎麼了,瀚玉?哪里不舒服?」玄乙急忙問道。
「頭……頭好痛……」瀚玉雙手抱著頭,十分地痛苦。
「一定是牽動了頭部的傷處,我送你回去休息!」玄乙月兌下罩衫,蓋在瀚玉身上,然後迅速地把她推了回去。
玄乙將瀚玉放到床鋪之上,轉身出去,不多時端了一碗草藥進來,一匙一匙地喂給瀚玉,然後又細心地替她擦擦嘴,說道︰「這藥有安神的作用,好好休息,如果再有什麼不舒服就搖動鈴鐺,不要想太多,知道了嗎?」。
瀚玉閉這眼楮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慢慢有所舒緩,玄乙站了一會兒才離去,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出門之後,他思考再三,決定去尋找師父商量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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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玉一覺醒來,覺得精神好了很多,放開嗓子喊了幾聲,見外面沒有動靜,于是模出枕頭邊的追風鈴,搖了幾下,依然沒有人出現,她情急身下,狠狠地搖起了鈴鐺,隨著力度的增大,那一陣急過一陣的聲響震的瀚玉自己都有點吃不消了,于是只得放下了鈴鐺,玄乙到哪里去了,她有些沮喪的想到。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幾聲敲門聲,瀚玉一下子興奮起來,連聲說道︰「進來吧,玄乙,怎麼這麼久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啊?」
門緩緩而開,門外一個玄衣男子站在那里,面無表情的看著床上的瀚玉,冷冷地看著她。陽光從他的背後照射進來,使得瀚玉看不大清楚他的面孔。
瀚玉被他看的渾身發冷,這個人是誰啊,怎麼會出在這里,好像來者不善啊,不行,不能再在氣勢上輸了人,她也挺直了腰板,瞪了回去。
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靜默了半天,瀚玉覺得自己就像只斗雞一般伸著脖子,瞪著眼楮,吃力的不得了,而且還很傻,可是對方不肯移開視線,自己也不能先行放棄,不然這麼久的努力補救白費了嗎?
「哼!」
又過了一會兒,那人發出一聲冷哼,說道︰「不要亂搖鈴,很吵!」說完,他竟然就那麼拂袖離去了,什麼也沒有問,什麼也沒有解釋。
瀚玉頓時愣在當場,這……這也太酷了吧?不,是囂張!他是誰啊,人家主人玄乙都沒有說什麼,他計較個什麼勁兒啊?而且他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憑什麼指責她啊?
瀚玉一個人在床上月復誹了半天那個玄衣男子,生了半天悶氣,才想起來,對了,玄乙呢,他哪里去了?
經過這些天的修養,瀚玉的腿雖然還不能走路,不過已經好了很多,她轉頭之間,發現床頭小桌子上放著一個熟悉的竹籃,陣陣香氣飄了出來,瀚玉心情一下子變好了,剛才的一肚子氣也都跑到了爪哇國去了,嘿嘿,吃飽肚子是王道,管你是神仙還是妖怪!
一番狼吞虎咽之後,瀚玉意猶未盡的舌忝了舌忝手指,然後躺下想到,其實如果可以的話,跟著玄乙就這麼吃吃喝喝,養養花草,混吃等死,這是多麼幸福的米蟲生活啊,可是估計這樣的生活很快就要不再繼續了,這不,已經有個不速之客闖進來了嗎?
等等……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雖然玄乙非常的君子,溫柔,可愛……,不過好像跟他相處的時間還要用天來計算,就如此有依賴性了啊?看來人對舒適生活的習慣能力真是令人吃驚啊!瀚玉搖著頭,開始鄙視自己。
「玄乙他回去了,最早明天才能回來!」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瀚玉一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