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發「元直還有一條」陳東嘆息,曹良史亦有同感,猶豫道,「我拿不準_)他要引薦陸明宇、羅閑十等將,以及保義、東南軍中三百六十三人入社」
「什麼?」陳東異道本朝文武殊途,趙行德此舉可謂破天荒
「這些人里面,陸明宇原是州學廩生,當年也是因為揭帖案被ji n黨陷害充軍,才落草為寇的」曹良史嘆息道,「揭帖大案,害了多少人的前程羅閑十也頗讀詩書,除了他二人外,元直舉薦入社的要麼是投筆從戎的士子,要麼是他心月復愛將,識字是肯定的元直對我說,文武隔閡,乃是自斷手腳正所謂有容乃大,再加上有護軍使層層節制,則諸軍對朝廷必忠誠無二,縱有一二ji n雄,也絕不能裹挾眾軍成事」
「既然元直將部屬相托」陳東點頭道,「朝廷也需要他們,陸、羅諸將心懷忠義,入社又有何難?元直不是治兵齋掌議嗎?這些人也算是治兵齋的人,」他神s 有些復雜,自從鄂州倡議以來,理社勢力大興,投身社中的人才雖與日俱增,但泥沙俱下,諸州縣學當中,頗有一些原先社中骨干對此不滿,現在又吸納這一批武人入社,唯有放在治兵齋里,先借助趙行德的名望擋去攻訐
「將來,我是說將來」陳東沉y n道,「元直退隱的話,便由曹兄掌議治兵齋」
夜幕深垂,漢陽城樓上燈籠高高挑起,將城頭附近照得亮如白晝丟失襄陽後,遼軍士氣大衰,攻城也不如從前那麼猛烈,但漢陽城同樣戒備森嚴,不但城頭防守嚴密,連城牆根下的地听鼓也安排軍卒晝夜不間斷地偵听,警惕一切異動,防止遼軍x e地攻城就在三天前,王貴率領近十萬水陸援軍抵達,號稱二十萬大軍來援鄂州丞相府啟用王貴統轄鄂州防務在趙行德相邀下,王貴派出三千j ng銳渡江協助防守一水之隔的漢陽
在城樓周圍,趙行德牙兵的白麻裹tu 一直高高扎到膝蓋,在燈籠光暈下十分顯眼燈火從外面將城樓的紙窗照得亮白,房里面燈火不反及外面明亮,從外面看不見正在商談軍略的身影
「接防漢陽?」王貴面l 難s ,「且容末將請岳帥示下,再來回稟趙將軍」
昏暗的燈光下,趙行德臉頰有些凹陷,目光卻是鋒利如刀,仿佛d ng徹心肺他盯著王貴,察覺到他言不由衷接防漢陽,意味著王貴全面掌握鄂州防務當趙行德、韓世忠、曹迪等將率部北伐後,丞相府對王貴將空前倚重,他加官進爵,甚至從此獨掌一軍都順理成章王貴此時的心情,既興奮又有些害怕王貴身為鎮國中軍統制,雖然說過與韓世忠、趙行德等同樣听命于岳樞密的話,但他心里明白,獨掌一軍是大將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樞密院早已形同虛設,像趙行德、韓世忠、曹迪這樣的大將,相互間誰也指揮不了誰
「王統制何必過謙,你是大將之器,當仁不讓岳樞密那邊你不必擔心,我會向他ji o代」趙行德站起身來,王貴不敢落座,也站起身來,跟在趙行德身後趙行德看著遠處遼營,篝火如繁星萬點,城頭風聲呼嘯,火把忽明忽滅,映得他的臉s 也明暗不定,「自古以來,敗軍為禍最烈,耶律大石意y 吞並中國而來,尚能約束部屬此番遼賊被迫退兵,我擔心的是,遼軍不免燒殺搶掠,若听任他們緩緩行軍,三十萬人馬散開了一路禍害到汴梁去,不知有多少中原百姓因此家破人亡,整個北方的元氣大喪所以,北伐追擊,決不能稍有遲疑我率軍緊緊咬住遼賊,像鞭子一樣ch u他們退兵,曹將軍領大軍徐徐在後韓將軍先去和岳將軍會師,與夏國吳階合為一路大軍,擺出掃d ng橫沖的架勢,b 迫遼賊急退兵,沿途地方也少受些禍害你也是相州人?在家鄉有沒有親族?」
「是」王貴眼神微黯,點了點頭
「我們北上之後,你的擔子也不輕,」趙行德點了點頭,「三路大軍北伐,無論成敗,後面都會空虛你要盡快編練軍,以防耶律大石批亢搗虛有多少大軍北伐出征,你就練多少軍補充上來,此事我已和兵部商量過了丞相府會支持你編練軍,兵部給火銃槍、彈y o,工部給軍袍,州縣給人軍試行護軍使之制,具體詳細制度,兵部自會跟你ji o代清楚的」
王貴心下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趙行德編練軍填補北伐大軍留下的空隙,這軍員額的當以十萬計,而他作為練兵大將,軍中地位從此將牢不可拔繞是城府甚深,王貴也覺得有一股熱流直沖腦m n,他強行按捺住心中的驚喜,讓頭腦冷靜下來,疑道「朝廷要供應大軍北上,又增練數十萬軍,這糧餉從何處出來?」
趙行德贊許地點點頭,只這一問,便看出王貴與別將的不同
「這一年多來,我們在荊湖與遼兵鏖戰數場,百姓流離失所,早已誤了農時,如今已是夏末,過了秋天,連野菜也挖不到多少了」趙行德緩緩道,「火銃營與別軍不同,不須多大膂力和武藝此時擴充火銃營,一是為了防備遼軍退而復至,二是將強壯的百姓都招入軍中,以免得遼兵退了,東南半壁又生內lu n糧餉的事情,兵部和戶部自然會竭力想辦法籌措饑荒之年,朝廷濫發銅錢乃是大忌,對這些丁,可能先發給一家口糧,軍餉就欠著待到開ch n之後,北方局勢明朗,梅雨季節到了,秋防的壓力也沒那麼大,練的這些火銃營再汰弱留強,少數j ng銳升為禁軍,中間的營伍ji o還給州縣,其他的則授田屯田」他轉過身,目光落在王貴身上,「應該沒有問題?」
「沒,沒問題」王貴一個j 靈,咬了咬牙,躬身道「末將謝趙將軍舉薦」
送王貴離開,趙行德嘆了口氣,回到書案後面,展開地圖,推敲追擊遼軍的路線趙行德以護軍使之制說動丞相府,解除了後顧之憂又趁著請命先鋒,曹氏將m n成一團的機會,拿到了江東部分兵權,揀選人馬準備北上宋軍以步卒為主,雖然盡量減輕了輜重,但尚需攜帶鐵桶炮和彈y o一路追擊遼兵,沿途需要及時控制制高點,每行軍數百里,就要抵達某處州縣補充給養每數十里間隔,先遣斥候找好了接應的地形,萬一遭遇遼國大軍回頭的話,宋軍就要利用這些地形做持久之策
距離城樓不遠之處,一群軍官圍坐在一起,天干物燥,為了防止火災,火堆只維持了最少的燃燒,柴碳散發出焦味,忽暗忽紅,y n暗中看不見每個人的表情,但眸子都亮晶晶雖然沒有喝酒,但有人j 動得臉紅通通「各位兄弟,各位兄弟,」劉文谷滿臉尷尬,謙讓道,「在下這個護軍使職份,都是軍中的兄弟抬愛,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他的目光不自覺朝西城樓看了一眼,就在昨日,十幾個劉文谷相熟的軍官都被推舉為護軍使劉文谷心下納罕,仔細思索之下,方才悟到,這些日子來,趙行德傍晚的講授一改平常的選題,反復強調要「視卒如嬰兒,視卒如愛子」,從吳起sh n癰,講到趙奢趙括父子,要眾人身體力行劉文谷原先有些輕視營中軍卒,從前每回發餉他雖沒克扣,但都不甚在意軍卒拿到足數沒有,也不過問軍卒的疾苦在此感染之下,現在放下廩生的架子,與軍卒同衣同食,教習識字,甚至為其代筆致函州縣,托友人照料部屬家中的麻煩與此相反的是,另有一批軍官都在營外宴席,又堂而皇之地住在了營外宅邸中,與軍卒漸漸疏離這一回推舉又用匿名之制,護軍使大部分都是和普通軍卒同甘苦之輩,而趙行德又稟明兵部,從中選出諸營護軍使,都護軍使護軍使是設的官職,平常又不管行軍打仗,統兵官也不能兼任護軍使盡管像陸明宇、羅閑十、夏貓兒、張無敵這等在軍中深孚眾望的宿將,也被軍卒推舉為護軍使,但他們都不願放棄統兵官職位地位高的軍官人望高,卻不屑于屈就護軍使,地位低的軍官在人望上又差強人意一來二去之下,最後真正做了護軍使的,竟然十有五六都是仰慕趙行德而投入保義軍的這批文士劉文谷雖然只是百夫長,但因緣際會下,一下成了掌管十營護軍職責的都護軍使
「劉護軍,你深受兄弟們愛戴,人望又高,」一個黑面軍官大聲道,「這護軍使你不當,還有誰人當的?」「對,將來軍中有什麼麻煩事,咱們都指望劉護軍說個公道話」「是啊」眾人大聲附和雖然沒有酒合,但端著湯湯水水踫碗干杯也十分熱鬧護軍使有監督之權,雖然不屑,但同級或下級軍官和護軍使和氣一團還是很有必要的
「哪里,哪里,」劉文谷慚愧的搖了搖頭,正s 道,「這都是眾兄弟抬愛來護軍使之制,古來未有劉某尋思著,經過遼賊南侵這場大變故,朝廷也當知道了,將士們是國家的棟梁,所以才要倍加愛護」他揚手「啪」一拍地面,「過去什麼‘賊配軍’‘好男不當兵’的話兒,從此後都是狗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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