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實很簡單,一個外資企業,忽然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三流中學有了興趣,開口就是一個交流教育經驗,促進友好發展。
這本是一件好事,畢竟,在這年頭,外人是客,什麼事都得拿捏著禮數來對待著,改革發展,都能發展出一個外國的月亮比較圓,這有什麼不好呢?名利兩收的事情,多好!
可惜,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那麼識時務!
人老了,就比較容易固執,胖子與秦鯉的老校長,就是這麼一個固執的老人,這學校是她從幾個小教室一路陪到教學樓的,她已經有八十多歲了,經歷過那個硝煙歲月,梗著脖子和紅衛兵吵過架,抬起教鞭敲過這數十年來不知多少的問題青年,她已經老了,老的她不想讓這個屬于自己的地方有哪怕一絲的變動!
特別是當她知曉所謂的外資企業的國籍時,早已過了發火年紀的她,竟是把鎮里頭來說項的單位領導給生生罵了回去。
「我自己的女圭女圭,什麼時候輪到個鬼子來教?」
教育工作者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很不妥當的,因為這有礙兩國人民的友誼,不過教了一輩子書的老太婆仍舊把自己的記憶停留在那個不幸的年代,所以她拒絕任何與那個國家有關的一切,沒人可以去指責她錯了,因為她只不過是記性比較好而已,她只是不願意把自己的‘小孩’,交給別人來教訓。
挨教鞭罰站留校,什麼都得自己人來才行,要換了別人,那感覺就是自己家的小孩被欺負了。
很不講理的道理,卻意外地贏得一幫子小屁孩子的認同,教學樓很好,投影機很好,廁所衛生很好,後山的桃花也很好,這學校的一切都很好,就因為很好,所以不需要改變!
人都是習慣性的動物,至少學生們已經習慣了每天早讀的時候,有一個老太婆,虎著臉經過窗戶邊,千萬別在這時候瞌睡,因為她手里那不知道放了多少年,敲了多少刺頭的教鞭可不是吃素的!
每一次有人提到老校長,薛禪的手心就會開始發癢,沒意外的,在他與秦鯉的少年時,那教鞭沒少落在手上,因為逃課,因為打架,因為抽煙,因為考試作弊
太多因為了,胖子甚至抖著身往著門外瞄了一下,童年陰影啊,每次做壞事的時候,他總怕有個拿著教鞭的老太婆突然出現
「三哥還有話沒說完吧。」薛禪長嘆了口氣,他聞到了陰謀的味道,無關歷史過往,在他的認知中,人皆謀利,沒有足夠的利益,誰會沒事去和一個三流學校里的小屁孩子過不去?
雖然覺得自己母校很好,但是胖子心里明白,那學校,說地塊沒地塊,說師資力量沒師資力量,它是憑什麼讓人看上眼,甚至還到了非要不可的地步?
「是桃樹,那幾個日本人想要那學校里的桃樹!真的,我沒騙你!誰知道那幫孫子發什麼神經,上千萬的錢丟過去,就為了一棵桃樹,我說的可是真的!」程三的語氣有些抑郁,這話說的他自己都不怎麼相信,因為沒人會白痴到為了一棵桃樹玩這麼大,但事實如此,事實真的就是因為那棵桃樹!
程三以為薛禪不會相信,但胖子偏偏就是信了,因為他記得很清楚,那天,秦鯉拿回桃木的時候,他那雙被三昧真火都燒不爛的手,險些被那塊小小的桃木燙熟!
錯了錯了!咱母校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那棵桃樹,就他媽的是寶貝中的寶貝!薛禪用力地拍拍腦袋,他忽然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
那棵四季常開的桃樹雖然奇怪,但大多數人,也只把它當做一處景物而已,能知道這東西是個寶的,想必不會是普通人吧!
可這也說不通啊,如果不是普通人,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呢?老校長是威武霸氣不解釋,但她的可鎮壓範圍,也只限在她自己的學生里頭,例如秦鯉,哪怕這小子以後真成了旱魃,只要那教鞭一到,他仍舊得哭爹喊媽,但那幫國際友人可不是自己多年前的同窗,他們為什麼就不用非常手段呢?
思索間,薛禪又將注意力集中在程三身上,他的腦子飛快地轉著,想不通的事情,他先留著,等信息充足的時候再慢慢分析,眼前要做的事情是,既然這事得管
是的,這事得管,薛禪壓根沒想過不管,因為就算他不管,秦鯉也一定會管!
既然要管,那就得最大可能地發展自己的有利優勢,比如程三
「我知道的可都說了啊!」程三被薛禪盯得渾身難受,這胖子心狠手辣,腦子還鬼精鬼精的,誰知道他現在又打什麼主意了?
「誒三哥,您說這都什麼事,咱不都是中國人嗎?自家人打自家人,讓外人看了笑話,您怎麼就應了這事兒呢?」薛禪一臉痛惜地嘆道,「您說,這幫著外人對付自己人,這是不是該死的事?」
「等等!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兒啊!」眼見胖子手上的槍又拿起,早已陷在薛禪談話節奏里的程三驚得大喊出聲,「這是蒙哥出聲,我不能不听啊!」
「大蒙小蒙?」薛禪聳聳肩,放下了手里的槍,馬鎮**上,主事的就兩個人,兩個都姓蒙,是親兄弟,比起他們倆兄弟,程三,頂了天也就讓人叫一聲三哥,那還是得在這倆兄弟不在的場合里。
「小蒙哥去外頭辦事,這次主事的是大蒙哥」程三很干脆地坦白道,「禪哥,落你手上,這會兒我也看出來了,你是強龍」
強龍不壓地頭蛇,胖子與閻忘的做派,讓程三誤會了,他自以為自己猜得沒錯「和氣生財,我今兒個認栽,你要願意了事,我可以幫你和蒙哥傳話。」
「您這想的是什麼和什麼?我老子是警察,難道我還能干**?三哥,您玩我呢?」薛禪笑嘻嘻地說道,「不過多個朋友多條路,其實,我個人對三哥您,是一點芥蒂都沒有的,您看,別人開場子您也開場子,但您的場子就是放明話不讓下黑手,玩的舒坦大家開心,我啊,看您就是做大哥的!不比一般人啊這是!」
「…」面對薛禪無故而來的馬屁,程三緊閉著嘴不敢接話,馬鎮的場,都是蒙家兄弟的,胖子這話里頭下了套子等他鑽呢!
「三哥嘖嘖,為啥就是個三呢?這出來跑,寧為雞首不做牛尾啊!」薛禪循循善誘,這次的事明顯不是普通的黑暗事件,他總不能讓秦鯉直接去把馬鎮的**給清理了,所以,狗咬狗,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這世上有白就有黑,兩者間雖是對立,但無論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徹底代替另一方!
自己住的地方的道上人物,如果都是听自己的這也不錯啊!
笑得像彌勒,做事如惡鬼,薛禪也不管程三有沒有那個篡位的心,反正他是打算要逼人上梁山了!
這一切的謀劃,都取決于一件事,這次主事的,是大蒙一個心狠手辣,脾氣暴躁的大哥!
心狠手辣,會讓人怕他,脾氣暴躁,容易讓人誤導他,玩這樣的人,不要太簡單!薛禪想著,忽然把那把裝了消聲器的手槍和自己的手機一起推到程三的跟前。
「三哥,我想起一部電影里的對白很有意思,您想听听不?」
我能說不嗎?程三悶聲點頭,他感到不妙,但隱約間,某個念頭不斷地在他腦中冒起,他似乎又有一點點的期待胖子會說些什麼!
「一步天王,一步死亡。」薛禪甩了甩剛剛長出一點的留海,他眯著眼對程三說道,「三哥,不好听,程老大才順耳!」
不等程三反應,也不等他思考片刻,薛禪站起身,他展開雙臂,朝著這房間里的軍火一樣樣點過去
「我玩得起,三哥,您一道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