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數一萬年,池玥也是想不到的,師父被困在了冰魄當中。
而他偶然之間在九重天見到了類似于自己小師妹的身影,還沒回頭細看就被催促著回了浚稽山。那日正巧是墨鳶被困在冰魄的九千年,他是與滄瀛說好要回去的。
他四下打听了許久,才知那女子是桑子鉬從荒瘠山娶來的妻子,了然是帝芷狐狸一族的。偷著些好奇心,他常在九重天上走動,卻是沒有一次遇見過。滄瀛多番勸過他,成為九重天上的掌管著是要多守些禮儀的。
其實,經過歲月多番的沖洗,他早就淹沒了眾多的鉛華。
沖著在邊上的一池蓮花微微的笑了一下,他卻是不曾知曉,那個他掛念著的小師妹後來在繪蓮池中重生。而他所知道的只是桑子鉬從荒瘠山以傾城相聘的女子跳落了誅仙台,從旁人的口中他還知曉了桑子鉬也是隨著跳落了下去。
九重天從來都沒有那樣的鬧騰過,老天君大怒,將著天醫都召集在了東宮。
最末,他也是被喊了去。無他,只因墨鳶上神曾是教會過他一些醫術,雖說是不多,卻也是四海八荒之中極少仙道是只曉的。
在池玥剛剛踏入東宮之時就听到了老天後的抽泣聲,她說,「這番是怎麼得好,全然都是你行事不小心。」他上前微微的行了一個禮,也沒有人理他,便是靜默的站到了邊上。
抬頭,只是看到在桑子鉬手中似乎握著一樣東西。
所有的仙道都不能近身,在桑子鉬的身外布了一層強大的結界,了然是他不讓旁人靠近。老天君有些焦急的扔了茶杯,卻是不再大怒。
他試著上前走了一步,幸運的是他能靠近桑子鉬,老天後提高了聲音說,「你趕緊的,趕緊的過來瞧瞧啊!」許是因為他見過曾經墨鳶也是捏著那樣形狀的東西,晶瑩剔透的模樣,應就是元神了,他俯身悄然在桑子鉬的耳側說了一聲,「那姑娘還是有救的。」
也因了這句話,桑子鉬身外的那一層結界突然就消散了開去,頓時,有醫者上前替他平穩了脈象。
那一日,走出東宮都已經是半夜了。
過了幾百年,池玥才從旁的仙道那里听說,救太子的那一夜可是險之又險。
他問為什麼。那仙道是說太子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折損了不少的修為,可太子執拗,將著半世的修為注入到了那個帝芷狐狸當中。
悻悻然的低頭喝了一口酒,听著那仙道問你猜怎麼著?
他問怎麼著?
那仙道說從帝芷狐狸的體內掉出了一顆肉球,還是閃著金光的,有天醫喊那是未過世的小殿下啊。
他只是嗤笑了一下,仰頭就將壺中的酒飲盡了。若是歡喜,那為何還要如此折騰。
了然,他真真是不喜歡九重天的,當真不喜歡。
一千年就是在眨眼之間的事情,還沒等浚稽山的桃花盛開。連著桑子鉬也已是成為了天君,池玥始終是守著那一方自己掌管的地界兒。
喝了一口酒,算算時日,墨鳶被困在冰魄之中已是將近一萬年。他卻從未中斷過尋找小師妹,卻始終都是落空。滄瀛是說罷了,該出現的終究是會再出現的。
天君娶了東海的青鸞,也可以說沒娶,只是老天君非是要立一個天後的名目,就立了那青鸞。他只見過青鸞一面,比著先前見到過的那女子似乎少了些什麼。惶惶終日,連著九重天上的仙道都開始稱他為上君。
突的一日,滄瀛從浚稽山傳來書信是說師父已經出了冰魄。
他就那樣慌慌張張的跑了過去,轉而,在門口遇見了那個小師妹。
而她卻早已是將他忘盡,有些失落,但也是興奮的。
兜兜轉轉,饒是全從他人口中听說來的。他在九重天問了許多仙道,才是知曉,那個小師妹就是曾經天君的妻子,曾經他只匆匆一眼的女子。
就著千萬年的光景,以為是如此平息,他也見著墨鳶了然安生。卻是不知在此之間有著怎樣的風起雲涌,轉瞬,在墨鳶閉關的時日,九重天又是將她領了上去。
他一路跟隨,在鑄劍池前頭萬般阻攔終究是不敵一個情字。終了。
一生所見,卻只那一次,又見了墨鳶的失態。他了然是看清楚了,千萬年的循循回回,在師父心中的那個女子就是他曾經身側的小師妹。一隔經年,一隔流轉,眼見著自個兒的師父差點就將九重天給掀了。
可是,他只看著那鑄劍池發愣。
愣了許久才是轉身問身側的仙道,「那錦兒呢?」「落入鑄劍池了。」
「天君呢?」「也跟著跳了下去。」
微微的踉蹌,他差點也是落了下去。
斬妖劍從劍池當中出來時任誰都沒有歡呼雀躍,只看著墨鳶拿著它一把斬下了四獸,將它們分放在了四海八荒的四面。自此,九重天安定,四海八荒安定。
最末,墨鳶一口殷紅的血吐在了劍身上。
他怔怔的听著墨鳶說與九重天再無瓜葛,他看著墨鳶將擎蒼打落了無間的輪回之中。而他卻是要守在九重天上終日渾渾噩噩。
九重天的傳言,是說天君終日呆在繪蓮池邊。可他知道,桑子鉬已經跳落了鑄劍池,他也知道這一番言辭騙過了四海八荒中所有的仙道。
那青鸞曾是來找過他,試圖通過他來知曉天君的魂魄與元神究竟是去了哪里。他只是略略的一笑,拿過佔卜的術法,往四海八荒之中搜羅的一遍,只說天君已是魂飛魄散。
頭一回騙一個女子,見她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帶雨。他卻很是忍心,畢竟他的心是傾向于那個小師妹的,而那時候的天君卻是在靈冥當中游蕩。
他知道的,都是知道的,天君憑著魂魄的力量平定了靈冥內部的沖突從而當上了妖王。
可是,他就不願意說。
那佔卜的術法,在四海八荒之中想來也只有他與師父會的。
但是師父未說,他怎麼是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