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萊知道,自己不該去見顏妍,無論是時機或者情緒各方面,都不適合去見她。但是她已經忍不住了,深深的愧疚感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每天一閉上眼,全是那陽光下刺目地血跡,她甚至夢見過嬰兒的哭泣聲,強烈的負罪感令她每天精神有些崩潰。
趁著歐陽志城去上班,叢萊決定一個人去看顏妍,無論是打或是罵,她都願意承擔。
輕輕地敲了門,開門的是陳祁連,他依舊有些憔悴的模樣,看得出已經許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見是她,輕輕地關了門,拉著她走遠了些。
「萊萊,你怎麼來了。」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眉眼里有著難掩的擔憂。
「我只是想來看看她,沒有別的想法。」叢萊低了低頭,解釋道,一張臉蒼白如紙。
「顏妍的情況並不好,我怕她會傷了你。」陳祁連溫聲相勸,並不希望她去見顏妍。
「沒關系,我做錯了事,就要勇于承擔。」叢萊眸子里閃著堅定,有著不容拒絕的趨勢。
陳祁連看了她一眼,無奈嘆息,她雖性子柔和,但是她決定了的事,向來沒有人能阻止。
「萊萊,你盡量快點,我怕我媽來了,會說更加難听的話,還有如果顏妍傷害你,不管怎樣,你都立刻出來,知道了嗎?」陳祁連扶著她的雙肩輕聲說道,叢萊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叢萊雖然想見她,但是到了關鍵時刻,她卻有些怯懦了,握住門把的手不住地顫抖。終于鼓足了勇氣,推門而入,顏妍偏過頭看著她,幾秒鐘的呆滯過後,臉上的表情變得憤怒而猙獰,她順手抄起床頭旁櫃子上的熱水壺,直直的朝她砸去,叢萊嚇了一大跳,措手不及的避開,熱水壺擦過牆壁,發出猛烈的碎裂聲,顏妍雙眼通紅,抄起床上的枕頭往她的方向砸去,「你滾啊,傷害我孩子的凶手,我不要見到你。」她的尖叫聲彌漫著整間病房,她幾乎是見到什麼砸什麼,全然沒有了理智可言。
叢萊躲閃不及,常常被砸到,最近沒有休息喊,頭腦有些眩暈,她微微眯了眯眼,不期然的被一個杯蓋砸中,杯蓋本來稜角圓潤,被砸中卻有不會被割裂皮膚,但是重重的力道卻讓她一痛,她呻/吟出聲鮮血順著光潔的額頭流下,她用手踫了踫,依舊是她熟悉的鮮紅,她微微眯眼,顏妍這時候也被嚇住了,停了手里的動作,呆楞的看著她,有些害怕。
「你為什麼不躲開啊。」緩過神來,她忍不住朝著叢萊大吼,她雖然恨她,卻也沒有想過要傷害她。「顏小姐也要給我機會躲啊,我不過是想和你說會話,你何必如此。」叢萊走近了幾步,顏妍蹙著眉,生氣的想砸東西,房間里東西本就不多,該砸的都已經讓她砸了,她氣憤的偏過臉。
「就算你被我砸傷了又如何,我流的血遠比你要多,而且我的孩子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顏妍朝她喊,最後已經是淚流滿面,唇色蒼白,臉頰毫無血色。
「對不起。」叢萊垂了垂眸,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不起有用嗎?我的孩子還會回來嗎?不會了,永遠不會了,你就是一個壞女人,嫉妒我懷上了祁連的孩子,千方百計的想要害我的孩子,這樣你和他才能再續前緣。」顏妍朝著她喊,淚水不住地滑落,她捂著臉失聲痛哭。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後面有人,我也不知道會害了你的孩子。」叢萊無措地解釋著,她低垂著雙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的情緒,掩住了眼里的不安。
「不知道有用嗎?我也不知道我的一個計劃便讓你失去記憶五年,可是那又怎樣,該發生的仍舊發生了,你原諒我了嗎?你咄咄逼人,揪著這個借口不肯放手,還威脅我,要害祁鑫。」顏妍捂著臉哭了出來,聲音沙啞而又難過,全然已經陷入傷心絕望的境地。
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孩子,祁連就再也沒有束縛了,他可以放心的去追尋自己所愛的人,說到底,最後的贏家還是叢萊,她最大的痛苦,不過是過了五年沒有記憶的生活,五年後,屬于她的東西仍未變更,反觀她,千辛萬苦算計得來的愛情,到最後化為了一場虛無。
原來愛情里,真的經不起半點欺騙,愛便是愛,不愛便是不愛,即使強自把它留下,到最後剩下的,不過是孤苦無依的自己,傷身又傷心。
「對不起,如果可以,我寧願受傷的是我自己,我並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雖然我不是什麼好人,但我不過是想嚇嚇你,解解氣而已,沒想到卻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我不祈求你能原諒我,只是希望你好好保重,我們的事情就此一筆勾銷,你若恨我,我也擔著,毫無怨言。」
叢萊也有些動情,雙眼微微濕潤,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頭微微的低著,表情極為的痛苦,若是她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那天下午,她就不會去找她,就算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心里,也不會找她,只是傷害已經造成,說這些真的沒用了。
顏妍哭了會,情緒稍稍的平靜了些,看著叢萊血跡開始凝固的額頭,也有些動容,她雖然性格沖動,脾氣也不好,到底也不是什麼大惡之人。此刻,她有些頹然的靠在床頭,臉上是未干的淚痕,一雙大大的眸子空洞的看著她。
「叢萊,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將你碎尸萬段,可是即便這樣,我的孩子也不會回來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佛說,有因必有果,我自己種下的因,結果我自己擔著,但是,你要放過祁鑫,這是你欠我們的。」說到最後,她忽然瞪大了眸子,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叢萊不自覺的點了點頭,驀地想起陳祁連的話,的確她欠他們的,他們差點毀了她的命,到底是沒有成功,而她,卻真實地傷害了他們的孩子,只是顏妍似乎一點都不清楚她的孩子是陳祁鑫的。「我會盡我所能,去幫助她,就算是,我欠你們的。」
「顏妍,你,和陳祁鑫,有沒有過,親密接觸。」叢萊問的極為委婉,一張蒼白的臉上浮現了少許的緋紅,快速地打量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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