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似沉默寡言,實際只要一談到他的專業就變得十分聒噪的範醒那里了解到未來老板範想的各種怪癖,簡安然眼角輕抽,默默安慰自己,沒事,沒事,三個月,只要熬過三個月,她就可以炒老板魷魚,重新做回快樂自由的小鳥。不過是不喜歡女人罷了。這並不算怪癖。她以前又不是沒遇到把她當情敵的男人,範想老板的癥狀只是比他們稍微更嚴重點,討厭女人的同時,連男人都不太喜歡。
範想老板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正常,用她那時代的話來說,那就是得了自閉癥。而且是擁有嚴重潔癖的自閉癥。
為什麼簡安然會如此斷定呢?
原來她是听到範醒說,他弟弟範想的地盤,除了家人和幾個親近的友人,幾乎沒一個外人能涉足踏入。她算是古往今來第一個能夠踏進他花店的女人。據說,連他媽範夫人都不能不經他的允許,隨便進出他的私人地盤。
簡安然听到這,表面鎮定自若,內心狂汗,既然如此,你們為啥要給他找女性的未婚店員?
難道——桃花眼圓瞪,小嘴微張,應該不會跟她想得一樣,簡安然鴕鳥地想著。
沒等她自我安慰結束,範醒自動釋疑︰「如果我弟弟不同意招收未婚的女店員,那他就必須得參加我媽媽組織的相親宴,並必須在里面挑選一位各方面條件都契合的女子,組成家庭。」
「呃——」簡安然瞬間呆滯。
該死的貓貓!混蛋的貓貓!去死,去死,難怪除了必須是未婚的年輕女子這一條件,其他什麼要求都沒填寫。人家明明招的根本就不是店員……而是招的新娘候選。
新娘候選?見鬼的新娘候選!
簡安然的臉頰一層一層的紅下去,從範醒的角度俯視,只覺她臉上的肌膚潤滑膩膩,恍若古書上描繪得上等白瓷,通身的白皙無暇,泛著自然健康的淡粉色紅暈,十分地勾人。
「範醒先生,我想我不太適合當這個店員。」簡安然顧不得信譽度會被扣等級了,只想盡快離開這個讓她覺得渾身上下不舒坦的地方。
什麼花店?明明就是征婚事務所。
沒意外簡安然會拒絕,範醒宛若晴空般的眼楮里閃過一道精芒,暗道,上鉤的魚兒怎麼可能讓她中途跑了去便宜別人!
於是,他全身的氣勢立馬一變,從淡漠疏遠變得高高在上,並用冷冰冰地語氣提醒道︰「安然小姐,我們剛才已經定好合同了。合同上寫明了,在三個月內,你不能無故提出辭職的請求,除非你能舉出正當合適的理由。不然,我們就只能在聯邦法院的法庭上再見了。我想安然小姐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吧?」
見簡安然小嘴一張一合,粉女敕的小臉紅霞滿天,只憑著體內的一股韌性勉強和他對峙著。
範醒不覺汗顏,自我感覺態度過于咄咄逼人,於是稍微緩和下口氣,緩和了下臉部僵硬冷漠的表情,決定繼續好言相勸。武力威脅那種手段,自有在迫不得已才會使用。不過,在受驚過度的簡安然眼里,他披著冷漠貴公子外皮的惡人形象已經充分坐實了。
「安然小姐,我的要求並不高,只要你在這里待滿三個月。三個月後,你就可以自行離開。我和我的家族都不會再找你。」
當然,若相處愉快,他並不介意制造一些經常發生的偶遇,來增進感情。
明目張膽的恐嚇!毫無遮掩的利誘!
簡安然小臉發白,雙手發顫,直勾勾地瞪著轉眼從彬彬有禮的大學講師變成黑社會惡棍的範醒。她活了這麼久,還沒遇到過這樣赤果果的威逼利誘。
「三個月。那好,請問範醒先生,從什麼時候開始正式上班?還有,我希望在正式上班前,我們重新定一份合同。這麼說吧,我對範醒先生保證的三個月後,你和你的家族都不會再找我的承諾表示懷疑。所以,我希望我們明天能重新定一份保證書。否則,我寧願陪範醒先生上聯邦法院的法庭。」
她忍住,忍住胸口一不小心就要噴發出來的怒火,用她自認為非常熊凶惡的眼神怒視範醒。
居于弱勢,就得學會忍。她簡安然也不是沒見過大陣仗的無知少女,他範醒能拿合同逼迫她,反過來,她也能在合同上做手腳。
「可以。既然安然小姐對我的信譽提出疑慮,那我們明天重新簽訂一份承諾書。至于上班時間,鑒于安然小姐現在的情緒不佳,所以我認為,把上班時間改在明天上午十點比較妥當。你說呢?安然小姐。」
範醒見好就收,告誡自己不要再去惹眼前這只就差張牙舞爪,當場炸毛的小貓咪了。小貓咪雖然好玩,但真要惹急,一樣會伸出尖銳鋒利的小爪子,跟人拼命的。
「我希望以後不要在這店里見到你!」簡安然恨恨地踩著地板,猶如一陣旋風,轉身離開。此時的她並不曉得,有些人一旦沾上,是一輩子都甩不掉的。比強力膠還要粘得牢固。
看著她好像被一群野獸追趕一樣狂奔離開的身影,範醒嘴角微微翹起,淡漠的眸底劃過一絲暖意。
「你還真是惡劣,竟然這麼戲弄她!」
突然一聲清冽如林間泉水的不滿從旋轉樓梯的上方飄落下來,範醒仰頭,注視站立在樓梯盡頭的清俊少年,他最疼愛的幼弟,碧空般的眸子里漾起絲絲暖意。
「小弟,剛才那幕你可是從頭看到尾的。所以,你是幫凶哦!」他笑著眨眨眼。
「我才沒有!你胡說。」範想怒著駁斥,清俊的臉龐飄過一絲暗色︰「我就算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她的。因為她是安然。」
是的,因為她是安然,記憶中喜歡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眼神羞澀內向的善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