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乘醉在教學樓樓道吻了他,那時17歲的她不做反抗,還是他察覺她一直在憋氣,才恍然放開了她。那時她也是這樣問,一字一句,帶著隱忍的漠然。
凌萌抬手,撫上她的臉頰,拇指指月復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忽而喚︰「……以諾。」
那麼深情的語調,她听著笑了出聲。
「很好。」
她張口,突然跳到凌萌身上,張口胡亂地對著他臉頰咬。她牙齒利著,胸口就是憋著一腔怒火,不發泄還不是米小賤了。
「見血了。」
理智與痛感讓凌萌清醒過來,雙手扶著她的腰,以防她摔下來。
「醒了吧?」耳朵被揪住,「凌萌,事不過三。下次再認錯人,我翻臉不認賬了。」
「介意嗎?」
「你說什麼胡話呢?第一次是強吻,這次是拉著我幫你釋放,下次呢?」漆漆語氣輕佻,「我的底線你知道的。你要玩,可以讓光哥他們幫你找人。」
黑暗中明明看不見對方表情,她卻總覺得他在生氣,直勾勾盯著她。
「你似乎還需要解決,我去吧台喝幾杯,你自己DIY吧。」
她說時要跳下去,察覺他有一瞬想要阻止,可還沒來得及多想,就順利跳下地面了。轉身沿著牆面走回原來拐角處時,她說︰「萌哥哥,童以諾沒回來,你就一直在這干等?我認識的你,可從來沒那麼蠢。」
即將拐過去時,手腕再次被握住。
凌萌帶著她走過長廊,路過洗手間時,先進去,確定無人後,拉著她進去。動作很快,在燈光的映射下,溫和的臉龐有一絲局促。
「洗下手。」
他站在她身後,像10幾歲時一樣,抓著她的手,放在水龍頭下。
漆漆只是睜著眼,望著鏡子中兩人近乎相擁的動作,親昵得如同家人。他微垂著頭,淺淺的鼻息落在耳邊,癢癢的,目光專注,像是想起童年趣事,緊抿的唇忽而泛起笑意。
「二傻。」
「髒鬼。」
他的手掌仿佛能包裹她的雙手,望著自己釋放的液體被洗掉,凌萌臉頰浮起淡紅。身下的膨脹感隱隱地帶來疼痛,一並提醒他,剛才他逼迫她坐了些什麼。
可愧疚之余,還有一絲微薄的眷戀。
「萌哥哥。」
「……嗯?」凌萌回過神來。
「你下面跟槍口似的,你不難受,我都同情你了。」
「米小賤,稍息立正閉眼,向後轉,起步走!出去後別進來!」默默背過身的某人臉色陰沉。
漆漆特意翹起蘭花指,笑得奸詐。帶上門時,收斂了神情,機械地走出長廊,雙手輕握著。
說不清那種奇怪的惆悵為何而來。
今晚似乎是只對個別人開放,走過吧廳時,只有幾桌有人,低聲談些什麼。
視野中有一人揮臂,漆漆抬頭,快步朝前,過去時,握拳輕輕撞著男子的肩頭︰「靴子哥,那麼就沒見,你似乎跟禽獸了。」
「謝謝夸獎。」薛謹以坐在高腳椅上,示意她坐下,爾後跟酒保說︰「來杯鮮榨橙汁。」漆漆沒有注意到,他跟酒保眨了眼。
「換成招牌雞尾酒。」
「听我的。」薛謹以將一個骰盅遞過去,「玩一盤?」
漆漆打量他,板寸頭,臉部線條冷毅,米色長衣下雙腿修長,姿態別具風雅,詢問時眼里有一絲笑意,明明沒笑,卻令人心情怡然。
抓起骰盅,在他「你打算看多久」的眼神下,評價之︰「妖孽。」
「小清子才是。」
「你就比唐僧少點廢話,可為了唐僧前赴後繼的妖精不計其數。欸,瞟我做什麼?我這是實話實說呢。」
薛謹以推開高腳杯︰「那麼伶牙俐齒,就大萌受得住你。」
「你要願意你也能行,可惜你天南地北的游,錯失寵愛我的機會,可惜可惜。」
她扶額,宛如憤青指責國家制度一樣,擺出嘆息神情,引得薛謹以微微勾起唇角。
「哇,冰山笑了!」
酒保將橙汁送上來,漆漆拿過。
「米寶,哥問你,你覺得環游世界如何?」
「很適合你。可這世上有勇氣這樣的,跟稀有動物似的。」
薛謹以指尖輕輕劃過吧台面,側臉俊冷,目光望著遠處酒架,因為深沉,眸光有些清冷︰「只是想選擇屬于自己的姿態罷了。」不等漆漆細想他的話,他拿過骰盅,搖晃著︰「你以前把我當偶像,現在還是吧?」她乖乖點頭時,他將骰盅放下︰「選大選小,贏的人能要求一件事。」
漆漆覺得他怪怪的,可那勢在必得的眼神跟曾經無異,她沒想太多︰「小!」
揭開骰盅蓋,「四五五六,大。米寶,你輸了。」
「等下,我看看這個骰子是不是沒有一二三。」
她捏起紅色的骰子,檢查時,听到薛謹以說︰「我三月去玻利維亞烏尤尼鹽湖時,感慨著那里果然被稱為‘天空之鏡’,遠山、地平線在那里都被美化得好像虛幻,自己的存在都像是幻象,一時忘了痛苦。哪天你想離開
這里,找我,我帶你去。」
清和的聲音好像催人如夢的夜曲,漆漆捏著骰子,微微蹙起眉頭︰「薛子歌,怎麼我覺得有些昏?」
她的身子搖搖欲墜,薛謹以在她眼皮抑制不住困意闔上時,微側身,扶住了。
凌萌出來時,他恰好半攙扶著她要上樓,眉尖打結,凝重不已。
幾乎是本能反應,凌萌幾步沖上前,將漆漆攏入自己懷抱,平視薛謹以︰「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