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一 芣苡離離 冬祀 之八

作者 ︰ 隻舞

安慰的大姐半日,我才提出想看看遺書,大姐欲言而又止,抓著我的手微微發顫,淚珠子撲簌簌的往下掉,神色更顯淒清。我心知她也一定認為是怡冬指使的,碧柳是跟著她多年的丫鬟,如今遭我屋中的丫鬟迫害,人還被我放走了,心中必然是苦澀難言。

半晌,大姐才哀哀道︰「遺書已經交給父親了……」我點點頭,好言安慰了她幾句,轉身便欲離開,走了兩步卻又覺得不忍,讓大姐一人留在這屋子里實在太過淒涼,睹物思人,心里越發難受,想了想便轉身道︰「大姐也一起出去走走吧。」見她失神的搖頭,我只好半是撒嬌的拽著她的衣袖道︰「就當是陪陪我吧,大姐……」

大姐被我纏得無法,只好答應,隨我一同往父親房間而去。

見到遺書,大姐又是一陣傷痛,幾欲哭倒在地,斷斷續續的喊著︰「碧柳與我生同姐妹,她不能這樣冤死啊……」

我翻來覆去的看著遺書,大致意思與怡秋說的一致,上面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大姐一陣接一陣的哭聲讓我頭疼不已,這樣下去,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我抬眼看向父親,只見他臉色鐵青,聲音不大卻有力的吐出幾個字︰「下神滅令,追捕怡冬。」

我心下大驚,神滅令是最高追殺令,意思是以神的名義消滅,只能由卜官發出,不到緊急時分不得使用。任何人只要沾上這道命令,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絕無生路。

來不及想那麼多,我迅速跪下去,高聲喊道︰「不!請父親收回剛才的話!」

一時間,連大姐的哭聲也嘎然而止,四只眼楮都牢牢的盯著我,心思各異。我的心猛烈的跳著,急急道︰「這件事絕不是怡冬干的,請父親明鑒!」

「你憑什麼說不是她干的?」父親兩眼幾乎要冒出火來,語氣中是可怕的威脅與壓迫。

我一抬頭,堅定道︰「因為她曾經是我的丫鬟,我相信她!」

與父親的對視是艱難的,我只能盡自己的全力為怡冬爭得一條活路,心底是無窮無盡的悲哀,不希望再失去一個無辜的生命,那一刻,我幾乎要落下淚來。

或許是堅定的眼神,或許是眼中漸漸蓄起的淚水,我居然打動了父親,他的怒氣出人意外的平息下來,沉默的轉過身去,緩緩道︰「既然你如此執著,那取消剛剛的神滅令。不過,心卜族不再接受怡冬,凡在族內見到她,必須抓捕審訊。」

我知這已是父親最大的讓步了,忙不迭的磕頭謝過。大姐在一旁欲言而又止,終究沒再說什麼,只哀哀的長嘆了口氣。

父親轉過身來,語氣緩和了許多,安撫大姐道︰「心夢你也不要太過哀傷了,為父會命人好好安葬碧柳。你身邊現在沒有丫鬟,這兩日再讓人去外面為你物色一個吧。」

大姐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臉色蒼白的抬起頭,無言的柔弱,只覺得楚楚可憐。半晌,她才抽泣著斷續道︰「三妹如今越來越懂事,身邊也不需要那麼多丫鬟跟著了,不知能否請父親準許將三妹房間的怡春調到我這兒來,也可節省族府內的開支。」

父親眼中流露出贊許的神色,隨後轉臉看向我︰「心采,你覺得如何?」

我一愣,這樣的請求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可看著大姐這兩日明顯憔悴的臉色,還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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