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一 芣苡離離 木瓜 之一

作者 ︰ 隻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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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冬季便在濃濃的陰影中度過,仿佛天氣都沒怎麼放晴,灰蒙蒙的罩著大地,沉悶而抑郁。怡春和怡冬的離開讓我始終不能介懷,幸好怡夏比較活潑,整天絮絮叨叨的,屋里才有些生氣。

日子一天天的挨過,人也變得慵懶起來,有時,我會安靜的想,這樣的生活究竟有沒有意義?如果真的再也回不去現代了呢?我就要這樣活在步步算計中嗎?那我自己呢?也要變得如此工于心計嗎?

腦袋想得疼起來,我倦倦的窩在狐裘大衣里,半閉著眼,憂然無聲。門輕輕的打開,卻沒有如意料之中的關上,我有些奇怪,通常怡秋見我睡著都會悄聲退出去的,今天怎麼……還沒等我想明白,門外沖進來的新鮮冷空氣令我一個激靈,不覺睜開了眼,首先入目的便是純白的長袍和藕色的蔽膝,目光一路往上,溫潤的神色謙謙宜人,子昭清亮的眼神正落在我身上。

他的目光中有一絲特別的朝氣與銳利,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仿佛自己倦惰的情緒都被人看穿了一般,忙把自己從狐裘衣中解放出來,諾諾的招呼他坐下。

不料,他突然淺淺一笑,抓起我的手就往外跑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裹上雪白的披風抱上馬了。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沖動的行事,我的心怦怦直跳,緊張得只會問一句話︰「你,你要干什麼?」

他在我身後「撲哧」的笑出聲來,笑聲中有種煦煦的溫暖,讓我放松下來,也跟著噙起笑意。眯眼看著周邊,樹木已開始抽芽,探頭探腦的有些別樣的韻味,他安定的聲音包圍著我︰「別怕,帶你去個好地方。」

一路策馬緩行,空氣中混著潤潤的濕度,是清晨下了小雨的緣故。此刻的天空一片澄澈的淡藍,延綿著淺而輕快的心緒。大街上熙熙攘攘,頗有一番熱鬧的景象,叫賣聲不絕于耳,我不由得自失的笑起來,關在屋子里自怨自艾太久,原來,這外面的世界才是真實的生活。

往西走了約模半個時辰,來到一個山洞前,子昭扶我下地,將馬隨意拴在路旁樹上,又從馬背上拿下一捆青布包著的物事,自然的反搭上肩,伸出左手來道︰「里面黑,我牽著你走。」

我微微一怔,在商代……可以這樣開放麼?轉念想想,孔老夫子的言論尚未出世,《詩經》里的詩歌也都是自然純樸,應該不會招致「牽牽手定終身」之類的流言碎語了。

于是略略鎮定,大方的將手放入他的掌心,立刻有溫暖的感覺從指尖傳來。他的手並不如我想象的粗糙,只有幾個成形的硬繭,手心有幾分細膩的濕熱,帶著些許局促的力度,純純的讓人安心。我微微笑起來,乖乖的跟在他身後走著。

洞里確實很黑,好一陣子我才適應了這樣的黑暗,隱隱的感覺出四壁彎曲而延伸的弧度。或許是剛下過雨的緣故,洞內的空氣清涼而潮濕,帶著絲絲寒意,我不由得將披風又緊了緊,立時,男子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倏然入鼻,讓我覺得臉上有些微微的發燙。腳下深深淺淺的,並不平整,好在子昭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溫暖與力量穩穩的從掌心擴散開來,牽引著我全部的依賴與信任。

轉過兩個彎之後,前面隱隱約約的有光線傳來,地面也平整許多,子昭緊緊抓住我的手,快步向亮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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