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二 水潤珠華 心殤 之二

作者 ︰ 隻舞

身上忽冷忽熱,更多的時候,宛如置身冰窖,迷朦中,仿佛落入一個有力的懷抱,溫暖的感覺從背上源源不斷的傳來,我終于漸漸安定,開始陷入無邊無際的昏睡。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的醒來,耳邊有均勻平穩的呼吸聲,溫熱的男子氣息從頸邊拂過,癢癢的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微微動了動,身後之人迅速驚醒,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輕喚︰「采采?」

我終于又听到了這個讓我熟悉安心的聲音,這幾日的緊張、擔憂、悲傷、郁結仿佛在剎那間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出口,禁不住鼻子一酸,轉身撲進他的懷里,肆無忌憚的悶頭大哭起來。

子昭環著我,沒有開口,只輕輕撫著我的背為我順氣,許久,我的聲音才逐漸轉為斷續的抽噎,風一吹,臉貼之處有些冰涼,這才發現,他的前襟已經濕透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從他懷中掙月兌出來,子昭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說什麼,只是伸手替我拭去腮邊的淚水,細膩而溫柔的觸感,如同母親最關切的呵護。我的心在剎那間融化,積壓的傷郁緩緩的沉靜下來,抽泣漸止。

見我的情緒趨于穩定,子昭這才低低道︰「怡夏溫了白粥,我讓她端來,你先喝點吧。」

我搖搖頭︰「現在什麼都吃不下……你何時來的?我一直昏迷著,也不知族內現在是何情況。」

子昭眸色微黯︰「我是兩個時辰前趕到的,事情也大致了解一些,你放心,心卜族內現在應該暫時是安全了。此次心蘭將罪責一力承擔,又涉及子祥婚事,想來父王也不願再多加追究。」

「子祥婚事?!」

「心蘭留下的認罪書上說,子祥本來待她不錯,多次提到要娶她為妃,卻不料後來又與她說屬意若夕,言辭間多有悔意。她不願受此之辱,心下怨憤,便趁著冬祀入宮的機會為子祥下了咒,沒想到連累心卜族全族,因此自己認罪招供。」

我萬萬沒有想到二姐的認罪書竟是如此!再念及她留給我的帛書,不禁唏噓萬分︰「二姐心系子祥,卻不料他親自來心卜族賜下毒酒,怨念由此而生,竟留下如此認罪書,原是愛之深,恨之切啊……」

子昭怔了一怔,繼而大悔︰「如此說來,心蘭竟是因為……唉……我離宮前,曾與子祥密談,他對心蘭亦是情根深種,直言決不傷害心卜族,若有任何情況,他也會想辦法拖延時間。此次恐怕是因為王後出手,又是他自身的符咒,子祥不便太過干預,只好親自前來,想著拖得一時是一時吧,卻不料心蘭因此誤會……」

我這才算明白事情的始末,不由得更為悲切,咬牙道︰「王後!她竟下得如此狠手,二姐這條命,我便記下了!」

子昭搖頭蹙眉︰「不只是她,此次事情進展得如此之快,恐怕是太傅在推波助瀾。」

我疑惑道︰「太傅?他不是已將若夕嫁給你了麼?為何還要助王後與心卜族為敵?」

子昭面色愈見陰沉,言語間竟有些切齒的味道︰「太傅……他連那種事都做得出來,必然是對你極為忌憚,除了他,再無人可令父王如此迅速的決議!」

我覺得他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隱忍憤怒,仿佛有某種仇恨印在心間,屈辱而不得發,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太傅又為何要忌憚我,方想往下問,子昭卻將話題岔開去︰「今日我是秘密前來,看你現在無事總算是放心了。而今父王身體不如從前,心卜族歷來為卜官之選,經此一事,父王應不願再多生事端。心蘭之歿子祥亦心傷,王後方面難有動作,可以放心。過幾日若你再次被召進宮中,只小心提防太傅就是。」頓了頓,不容我插話,又道︰「一會我就得走了,畢竟王命在身,離開太久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心卜族歷次磨難,恢復聲名地位還得靠你,要養好身體才是,相信……心蘭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

我不願再讓他看到眼中盈盈的淚花,忙垂下眼睫,默默點頭。子昭將我擁進懷里,沉寂半晌,方有溫溫的悶悶的震動從胸腔中發出︰「采采,一定要好好的活著,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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