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三 且共從容 之子于歸 之一

作者 ︰ 隻舞

《卷三且共從容》︰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

無論後宮多少爭奇斗艷,無論朝中多少權謀更迭,采采,終將一步步的走向子昭,站在他身邊,陪他一起俯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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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天氣仍舊一片暑熱,神卜殿的四角放著剛汲出的井水,滲出絲絲涼意,空曠的大殿中回蕩著子弓無慮的笑聲,流淌著幾分清爽的味道。

「弓兒,快過來擦擦汗。」若夕含著一彎淺笑,親切的喚著。子弓松開宮女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到若夕身邊,半是撒嬌的在她身上蹭著,若夕心疼的拿帕子為他拭著額角的汗珠,邊輕聲責怪︰「整日玩耍,何時才能有你父王般沉穩收斂的性子?」

我淺淺抿了口茶,開解道︰「弓兒不過還是個孩子,貪玩是天性,也不用太過束縛了。」

若夕嘆口氣︰「他是長子,今後要承擔的責任也多些,一味貪玩會惹人閑話的。」

子弓聞言卻無甚顧忌,反倒是轉過胖嘟嘟的小臉,沖著我偷偷吐舌頭,我忍住笑,無奈的搖搖頭。這孩子與我越來越親近,平日里只願往神卜殿來,又不知會惹出多少閑話呢?

「王上駕到——」外頭拖長聲音的通報讓我和若夕同時站起來,瞥見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兩人一同拜了下去︰「見過王上。」

子昭隨意的答了聲︰「平身吧。」他今日並未穿朝服,換上了一套月白色的暗紋綢衫,淡青色的蔽膝宛如水墨畫般勾勒出欣長的身形,這些日子看慣了他著黑金龍袍時尊貴的王者氣度,此刻乍然相見,只覺得眼前之人雅如青竹,皎若明月,別有一番俊逸翩然的才情。

他先看了我一眼,繼而轉向若夕道︰「孤今日與卜官有事相商,你帶著弓兒先回去吧。」

我的目光不自覺的飄向子弓,一向活潑的他在子昭面前卻是十分老實,隨著若夕在一旁低著小腦袋恭謹的站著,隨後亦步亦趨的被若夕規規矩矩牽了出去。

子昭看著這母子二人的背影,掀起衣袍在案前坐下,悶悶道︰「朝中日日說要立太子,這般謹小慎微的太子,如何得立?!」

我從怡秋手中接過井水浸過的桂花薄荷茶,放在子昭面前,柔聲勸慰道︰「弓兒畢竟不是普通的孩子,如今年紀雖小,卻也謹識達禮,沒有半分驕縱之氣,已是十分難得了。」

子昭心情仍是不佳︰「前陣子嚷嚷著要立後,如今已開始擇字,眼看著成了定局,卻又折騰著要立太子,這個太傅,真是不省心啊……」

我淡淡一笑︰「既已立後,將太子一並立了也無妨,王位的繼承向來是長幼有序,子弓是長子,並不違背古訓,況且生母為後,朝中又有太傅支持,早些立下也可免去日後的奪位之爭。」

子昭看著我,眸色深深,半晌才低語道︰「那便這麼定下吧。」

我避開他的目光,輕聲道︰「我稍後便擇個吉日……若夕封後用的字何時能定下來?」

子昭神情郁郁︰「太傅已經幫她選定了,用‘’字,賜名婦。」頓了頓,又略帶嘲諷道︰「據說太傅的結發夫人——也就是若夕的母親,原本是井方的女子,雖然逝去得早,太傅卻始終對她念念不忘,此次擇字,也就取了這‘’字……真沒想到,太傅竟然還是個長情的人……」

我默然,想起幾年前太傅與若夕去神仙樓喝相思粥的情形,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顆朱砂痣,無論多麼位高權重,終究還有一絲最純的情意停留在當初,在那幾乎被遺忘的角落里靜靜綻放。

「不說這個了!」子昭的聲音恢復溫雅,打斷了我的思緒︰「今日過來,是想帶你出宮去個地方的。」

「出宮?」我有些驚訝,子昭只是微微一笑︰「衣裳已備下了,快去換上吧。」話音剛落,尹達已捧著一疊衣裳進殿,同樣是月白與淡青二色,令我的心底漾起些許柔軟的溫情。

不多時,我便換上了新衣,這是一套女子的長裙,素淨淡雅的線條,如同浮于青荷上的白蓮,搖曳芊芊。

烏發簡單挽起,留了一束垂于胸前,躊躇半晌,終于還是取出那支藏在箱底已久的青玉菊花簪,瑩潤的小白菊簇擁在發間,令我有剎那的失神,曾經的那個秋日隱約浮現,仿佛還能聞到風中那縷淡淡的清香。

子昭已牽著白馬在殿前等著了,見到我婷婷而出,他的眼中劃過一絲驚艷的迷惘,繼而笑得釋然,翻身將我旋擁上馬,清和的聲音在耳邊溫溫拂過︰「采采,坐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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